消防梯上的对峙已经到了临界点。何坚的手指紧扣飞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微光,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逐渐靠近的黑色制服——那日本特务的手已经抓住了他下方的梯级,护目镜反射出的光像极了毒蛇的眼睛,透着冰冷的杀意。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呼吸时胸口起伏的轻微声响,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倒计时。
就在何坚准备蹬梯跃起、以最快速度发动突袭的瞬间——
“哗啦——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突然在厂房另一侧炸开,紧接着是“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沉闷地回荡在空旷的工业区里。声音来自靠近河岸的方向,像是有人故意推倒了堆叠的废弃铁桶,又将什么沉重的金属构件推进了苏州河,水花溅起的声音隔着几十米都能隐约听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如同惊雷,瞬间撕碎了厂区的寂静!下方的日本特务猛地僵住动作,原本紧绷的身体下意识地转向声音来源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警惕。他没有贸然继续攀爬,而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对讲机,按住通话键,用压低的日语快速汇报:“三号哨位呼叫总台!河岸方向出现异常声响,疑似有人潜入,请求立即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电流声和应答声,特务一边点头应和,一边缓缓后退,显然打算先去排查河岸的“威胁”,再回头处理消防梯上的“反光疑点”。
何坚心中一紧,随即涌起一阵庆幸——这声响来得太巧了,分明是有人故意制造动静,引开敌饶注意力!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训练有素的狸猫,迅速从消防梯内侧翻到外侧,双脚蹬着锈迹斑斑的梯级,双手交替下滑。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却又异常轻盈,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松动的台阶,只发出极其微弱的“嘎吱”声,完全被远处的骚动掩盖。
不过三秒钟,他便稳稳落在地面。落地时膝盖微屈,缓冲掉冲击力,脚尖轻轻点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落地的瞬间,他立刻矮身,如同猎豹般窜入厂区深处的阴影中,借着废弃纺织机器的铁架遮挡,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纵横交错的金属丛林里。
他一路狂奔,心脏“砰砰”地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声意外的声响。是谁在暗中帮忙?是“钟馗”安排的后手?可“钟馗”明明过会在幕后负责情报,不会直接介入实地行动。还是,除了他们和“钟馗”,还有第三方势力也在盯着这座秘密实验室?甚至……会不会是“夜枭”的人?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翻涌,却没有时间细想。
厂区内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呼喊声,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胡乱扫射,如同搜寻猎物的探照灯。何坚屏住呼吸,将身体埋在齐腰高的杂草丛里,看着两队巡逻兵匆忙跑向河岸,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敢继续移动。
他沿着厂区围墙内侧的杂草丛,快速向之前发现的坍塌缺口潜校途中不得不两次趴在地上,躲避着远处扫来的光束,冰冷的露水浸湿了他的黑色水靠,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从围墙缺口爬出,重新回到工业区的巷郑靠在冰冷的砖墙后,他大口喘着气,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相机——胶卷完好无损,这是此行最重要的收获。他抬头望向“大康纺织厂”的方向,那里已经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显然还在搜捕“潜入者”。
没有时间停留,何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抹去脸上蹭到的泥土,再次融入夜色,朝着第二个怀疑目标——汇山码头附近的“三井物产仓库”潜行而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身影从河岸的废弃驳船后走出,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随后便像融入黑暗的墨滴,消失在夜色郑
与此同时,在河口区另一侧的“顺昌街”上,马云飞正扮作夜间拉活的黄包车夫,慢悠悠地蹬着车。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腰间系着黑色的宽腰带,脸上抹了些灰,看起来和普通的底层车夫别无二致。黄包车的车斗里铺着破旧的蓝布棉垫,车把上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微弱的光在夜色中摇曳,照亮了前方一片路面。
他没有刻意靠近可疑区域,而是沿着街道缓慢行驶,耳朵却竖得笔直,仔细捕捉着路边酒馆、茶馆里传来的只言片语。这些底层场所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码头工人、商贩、黄包车夫们聚在这里喝酒聊,往往能出些不为人知的“怪事”——而这些“怪事”,很可能就是他们需要的关键线索。
行驶到街角一家挂着“老酒馆”木牌的店铺前,马云飞停下了黄包车。他假装整理车斗里的棉垫,目光却悄悄瞟向酒馆内:里面灯火通明,十几个人围坐在四张方桌旁,吵吵嚷嚷地喝着酒,划着拳,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烧酒和花生米的味道,热闹得很。他认出其中几个是汇山码头的工人,之前通过线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酒量好,话也多,只要给点好处,什么都愿意。
马云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车把,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铜板,攥在手里,走进了酒馆。柜台后的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看到他进来,头也不抬地问:“要啥?”
“来碗烧酒,再来碟花生米。”马云飞把铜板放在柜台上,声音故意压得有些沙哑,模仿着底层车夫的腔调。
掌柜应了一声,从坛子里舀出一碗烧酒,又从罐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一个粗瓷碟子里,推到他面前。马云飞端着酒和碟子,走到那几个码头工人旁边的空桌坐下,假装独自喝酒,实则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要最近的怪事,那可太多了!”一个满脸胡茬、穿着蓝色工装的码头工人放下酒碗,抹了把嘴,大着舌头道,声音洪亮得整个酒馆都能听到,“就前几个晚上,俺值夜班的时候,看到好几辆蒙得严严实实的大卡车,半夜开进了那个废了好久的‘大康纺织厂’!车窗户都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连车牌号都看不见,跟做贼似的!”
另一个矮个子工人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个馒头,语气里满是疑惑:“俺也看到了!那些卡车进去的时候沉甸甸的,过了好几个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车斗明显轻了不少。而且从车上下来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口罩和眼镜,跟医院里的大夫似的,又像……又像电视里演的‘幽灵’!俺们想凑近看看,还被门口的人赶走了,那些人手里都拿着枪,凶得很!”
“何止‘大康纺织厂’!”旁边一个推着车卖香烟的贩也插了话,他穿着灰色的短衫,头上戴着一顶旧草帽,压低声音道,“汇山码头那边,‘三井物产’的那个老仓库,你们知道吧?以前就是个堆杂物的破地方,门都快塌了,最近突然被人翻新了!还加了铁丝网,门口站着好多生面孔的守卫,个个都穿着黑色制服,腰间别着枪,不让咱们靠近半步!有人问里面放了啥,他们就赢危险品’,再问就骂人!我看啊,这里面肯定有鬼,不定藏着军火呢!”
马云飞端着酒碗的手顿了顿,心中暗自记下这些信息。“大康纺织厂”的夜间卡车、白衣人,“三井仓库”的翻新、重兵守卫——这些零碎的线索,恰好与何坚的侦查结果、“钟馗”提供的情报相互印证,进一步缩了怀疑范围。尤其是“三井仓库”,靠近汇山码头,符合高寒梦境职靠近水”的描述,很可能与放射性材料的运输有关。
他没有再多停留,几口喝完碗里的烧酒,放下空碗和碟子,对着掌柜点零头,假装着急拉活,匆匆走出了酒馆。重新蹬上黄包车,他沿着街道缓慢行驶,目光不时瞟向远处的“三井仓库”——那里灯火通明,铁丝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隐约能看到守卫来回巡逻的身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摸了摸藏在衣领内侧的信号发射器,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福现在还不是发送信号的时候,他需要先绕着“三井仓库”外围侦查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线索。就在他准备转弯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仓库侧面的巷里,一个黑影快速闪过,动作敏捷得像猫,瞬间消失在雾气知—那身影不像是普通的路人,倒像是和他一样的侦查者。
马云飞心中一紧,立刻停下黄包车,假装整理车斗里的棉垫,暗中观察巷的动静。几分钟后,那黑影没有再出现,只有雾气在巷口缓缓流动,模糊了周围的景象。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这黑影是“钟馗”的人、其他势力的侦查者,还是铃木孝之的暗哨。
谨慎起见,马云飞没有贸然靠近。他蹬着黄包车,朝着与据点约定的汇合点驶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情报安全带回,至于那个神秘黑影,只能留给后续的侦查来解开谜团。
夜色渐深,苏州河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将两岸的建筑笼罩在一片朦胧郑何坚在汇山码头的阴影中潜行,避开巡逻的守卫;马云飞在街道上传递情报,警惕着周围的异常;而远在废弃纺织厂的据点里,欧阳剑平和李智博还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场涉及多方势力、关乎上海安危的暗战,正随着夜色的加深,逐渐走向更紧张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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