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零三分。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马云飞驾驶的汽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以一个近乎失控的漂移,猛地冲进了杨树浦电厂大门前的警戒区。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不等车辆完全停稳,马云飞已推开车门,一跃而出!他手中高高举起一张印有复杂徽记的证件,脸上是刻意营造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迫。
“工部局特别调查处!最高紧急状态!”他声音洪亮,压过机器的背景嗡鸣,直接对着惊疑不定围上来的守卫吼道,“奉杜先生手谕!立刻放行!所有人员原地待命,禁止随意走动,配合安全检查!”
杜月笙的名头在上海滩就是硬通货。守卫头目看到那特殊的标识,又听到“杜先生”三个字,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只是本能地阻拦:“长官,这……这不符合程序,我们需要核实……”
“核实?!”马云飞猛地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几乎要刺穿对方,“等你们核实完,整个电厂炸上,责任你负吗?!滚开!”他一把推开还在犹豫的守卫头目,身影如风,直接冲向那发出震耳欲聋轰鸣的核心厂房——涡轮机房。
他一冲进厂房,巨大的声浪便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吞噬。他一边快速移动,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照灯,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阴影、每一个可能藏匿死神的地方,一边继续大声呼喝,制造着混乱:
“紧急检查!所有人,原地站好!亮明身份!”
他的声音在钢铁巨兽的轰鸣中显得有些微弱,但足以引起局部骚动,干扰可能潜伏在附近的“毒蝎”的判断。他知道,这是在刀尖上跳舞,既可能打乱敌饶节奏,也可能逼狗跳墙。但他没有选择!在这结构复杂如迷宫、噪声巨大的环境里,常规搜寻如同大海捞针,他必须用非常手段!
时间,在他狂奔的脚步和剧烈的心跳中,一秒秒流逝。汗水,从他额角渗出,顺着紧绷的脸颊滑落。
……
零时零五分。
几乎在同一时间,欧阳剑平驾驶的汽车也带着一路烟尘,猛地停在了南市水厂的大门前。
这里的情况,远比电厂棘手。华界管辖,守卫的警惕性和独立性都更高。尽管她也亮出了同样的“特别调查处”证件,但守卫队长的态度明显强硬得多。
“对不起,长官!”队长拦在车前,语气生硬,“我们没有接到上级任何通知!您不能就这样进去!”
“情况万分紧急!水厂内部混入了极度危险的破坏分子,携带爆炸物!”欧阳剑平强压住内心的焦灼,语速极快,试图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每一秒拖延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你必须立刻放行!”
“口无凭!”队长寸步不让,“我们需要核实您的身份和命令来源!这是规矩!”
“规矩?!”欧阳剑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身居高位者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等爆炸发生,你跟谁讲规矩?!看看这个!”她再次将证件几乎怼到对方脸上,同时另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守卫队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就是这片刻的迟疑!
欧阳剑平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猛地一把推开他,厉声道:“如有阻拦,以同谋论处!”罢,不顾身后守卫的呼喊和拉枪栓的声响,强行冲入了厂区。
当她终于踏入水厂内部开阔地时,时间已经无情地指向了——零时零八分!
距离“壁虎”自行设定的十分钟观察期底线,只剩下最后两分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欧阳剑平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试图压下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焦躁。她站在厂区中央,目光如同最冷静的扫描仪,急速环顾四周:巨大的沉淀池泛着微光,高耸的过滤罐如同沉默的巨人,地下则遍布着纵横交错、如同血管般的管道和检修通道。
哪里?哪里是最佳位置?隐蔽,能造成最大破坏,便于观察外部信号,也方便事成后或失败后快速撤离?
她的目光,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了那片位于厂区边缘,通往地下检修通道网络的、如同巨兽嘴巴般的黑暗入口!那里,黑暗,潮湿,结构复杂,是绝佳的藏身和潜伏之地!
就是那里!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握紧手枪,毫不犹豫地、义无反关钻入了那片散发着霉味和潮湿水汽的黑暗之中!
……
与此同时,杨树浦电厂内。
马云飞凭借着对工业设施布局的深刻理解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运气,将目光投向了涡轮机组那巨大无比的钢铁基座。他匍匐下身,不顾油污,仔细检查基座下方每一个检修口。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个看似焊死、实则有细微松动痕迹的金属盖板上定格!他用力一撬!
盖板滑开,露出里面狭窄的空间——几块用厚重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tNt炸药方块,以及那熟悉的、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起爆装置,赫然在目!
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然归零,但状态灯显示为——“等待远程指令”!
“毒蝎”还没有引爆!他还在犹豫!何坚争取到的时间,起了关键作用!
马云飞心中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庆幸淹没!他立刻俯身钻入,心翼翼地借助微型手电的光亮,开始尝试拆除引信。他不是李智博那样的专家,但基本的原理和训练让他知道该剪断哪几根核心线路。他的动作快而稳,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冰冷的炸药上,瞬间凝结。
……
南市水厂,地下通道。
黑暗,粘稠得如同墨汁。只有欧阳剑平手中手电筒射出的一束光柱,在湿滑、布满苔藓的墙壁和地面上艰难地移动。脚下是没过鞋底的积水,每一步都发出“啪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突然!
前方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绝非老鼠或水滴造成的脚步声!那是一种刻意放轻、带着警惕的移动!
欧阳剑平瞬间关掉手电,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融化的蜡像般紧紧贴附在冰冷潮湿的墙壁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一个精瘦、灵活得如同爬行动物的身影,从拐角处心翼翼地探出头,警惕地观察着通道两端——正是“壁虎”!十分钟观察期已到,他没有等到“暗影”的任何二次确认,心中的不安和怀疑达到了顶点,决定不再等待,立刻撤离!
然而,就在他确认“安全”,刚刚迈出两步,准备加速离开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黑暗中,那个如同死神般静立、枪口稳定对准他心脏区域的欧阳剑平!
“壁虎”的反应快得超乎常人!几乎在视觉信号传入大脑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后猛力翻滚,同时右手快如闪电般撩向腰间,就要掏枪!
但欧阳剑平的动作,更快!更决绝!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密闭狭窄的通道内轰然炸开!回音反复震荡,几乎要刺破耳膜!
子弹并非打向躯干,而是精准无比地射穿了“壁虎”刚刚掏出枪的右手手腕!
“啊——!”凄厉的惨叫在通道内回荡。“壁虎”的手枪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积水郑他捂住瞬间血流如注的手腕,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惊骇,转身就想拖着伤臂往通道更深处亡命奔逃!
欧阳剑平岂能让他逃脱!她如同雌豹般猛然窜出,几个箭步就追至身后,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壁虎”的腿窝处!
“噗通!” “壁虎”应声向前乒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欧阳剑平毫不停顿,顺势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心要害,将他的脸狠狠按进浑浊的积水里,同时冰冷的枪口用力抵住他的后脑勺,声音如同来自冰窖:“炸弹!在哪里?!!”
“壁虎”在水中拼命挣扎,徒劳地扭动,还想反抗。
欧阳剑平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废话,抬起枪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他的颈后脊椎连接处!
“呃……”“壁虎”身体猛地一僵,挣扎停止,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欧阳剑平迅速在他身上搜索,很快从他贴身口袋里摸出了那个致命的遥控起爆器!她毫不犹豫地找到电源开关,用力关闭!然后利落地用随身绳索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顺着“壁虎”来的方向快速搜寻。果然,在深入通道几十米后,一个主供水阀门的压力传感器旁,她找到了那已经进入待爆状态的炸药包!
拆除引信!切断线路!警报解除!
几乎就在她完成这一切,刚刚直起腰的瞬间,耳机里传来了马云飞气喘吁吁但充满了巨大喜悦和放松的声音:
“欧阳……电厂……电厂炸弹……拆除成功!”
赢了!
欧阳剑平浑身一松,几乎是脱力地靠在了冰冷、潮湿、布满粘滑苔藓的墙壁上。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后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紧贴着冰凉的衣物,带来一阵阵寒意。她仰起头,透过通道上方某个检修井盖的缝隙,仿佛看到了劫后余生、渐渐泛出鱼肚白的上海夜空。
绿色谎言,险中求胜。这分秒必争的较量,五号特工组,再次以惊饶勇气和智慧,赢得了与死神的赛跑。
然而——
就在这胜利的喜悦刚刚涌上心头的瞬间,耳机里,李智博那充满了极致惊恐和慌乱的声音,如同冰锥般骤然刺入,彻底打破了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宁静:
“欧阳!欧阳!不好了!出大事了!‘暗影’……‘暗影’他……他死了!被人灭口了!是……是‘夜枭’!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潜入流压站!他……他杀了看守的兄弟,带走了我们所有的破译密码本和那部核心电台!”
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再次猛地绷紧,几乎要断裂!
真正的危机,那隐藏在更深处的阴影,似乎……才刚刚露出它狰狞的獠牙!“夜枭”的终极目标,从来就不仅仅是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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