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城市的霓虹灯如同苏醒的巨兽睁开的眼睛，将湿漉漉的街道染得光怪陆离。陈凡拖着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终于走回到了他那辆“罢工”的电驴旁。
它孤零零地立在路边，轮子还卡在那个罪该万死的坑里，雨水顺着坐垫往下滴答，像极了委屈的眼泪。
“老伙计，苦了你了。”陈凡拍了拍车座，叹了口气。随即，他单手抓住车架，再次稍一用力，轻飘飘地将它提了出来，放在平坦处。
这麒麟臂，用来拯救抛锚的电驴，真是……杀鸡用牛刀，但莫名爽快。
他尝试着拧了拧钥匙。
“滋啦……嗡——”
电驴竟然奇迹般地响了一声，仪表盘上的灯微弱地闪了闪，然后又灭了。
陈凡：“……”看来刚才那一下，只是回光返照。
他认命地俯下身，准备检查一下线路。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速风外卖】为您自动接取新订单：
商家：【老王烧烤（人民公园店）】
商品：【羊肉串20，烤韭菜1，烤茄子1，啤酒4】
配送地址：【帝景苑区，8号楼，1单元1001】
备注：【快点！饿死了！别敲门，放门口鞋柜上就行，给你打赏！】
帝景苑？那可是本市有名的豪宅区！而且……有打赏！
陈凡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极了饿狼看到肥羊。刚才因为饥饿和彩票挫败而低落的情绪，瞬间被这“雪中送炭”的单子点燃。
“干了！”
他看了眼依旧趴窝的电驴，又感受了一下体内虽然空虚但似乎恢复了一丝的力量，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电驴坏了，但他没坏啊！
刚才从锦江大厦过来，他是走路的，因为怕控制不好能力。但现在，目标明确，路线单一（理论上一条大路直通帝景苑），为了打赏……不，是为了客户的用餐体验，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回忆着刚才那种身体被“发射”出去的感觉。体内的暖流再次被调动，涌向双腿。
这一次，他学乖了。他没有追求极致的速度，而是尝试着控制。
“目标，老王烧烤，走……你慢点！”
“嗖——”
身影再次模糊，街道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但比起第一次的失控，这次明显“稳”了很多。虽然依旧有点晕，但至少没想吐。
几秒钟后，他稳稳地（相对而言）停在了“老王烧烤”烟雾缭绕的店门前，只是脚步有些虚浮，额头冒出了细汗。
“老板，取餐，尾号7531！”陈凡喘着气喊道。
正在炭火前挥汗如雨的老王头也没抬：“等会儿，马上好！”
陈凡靠在门边，趁机休息，同时目光不自觉地开始“扫描”店内。火眼金睛（青春版）自动开启，虽然看不了太深，但那种对“能量”或“本质”的模糊感应还在。
嗯，这炉子炭火“气”很足，旺！
这穿肉的铁签子，“气”有点杂，估计没洗干净。
这啤酒……“气”是凉的，嗯，符合物理定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王老板那光溜溜的、反射着灯光的脑门上。
集中精神，看！
嗡……
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王老板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是红中带黑的。红色代表火热、忙碌，而那丝黑色……陈凡仔细感应，似乎指向他的后腰部位，给人一种“滞涩”、“沉重”的感觉。
“老板，你腰不太好？”陈凡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王老板正把烤好的茄子装盒，闻言猛地一愣，诧异地抬起头：“你子咋知道？老毛病了，这鬼气一潮就疼得厉害。”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不动声色：“哦，我看你刚才转身的时候有点僵，猜的。”
王老板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年轻时候干活太拼，落下病根了……喏，你的餐好了，心拿，啤酒别晃。”
陈凡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火眼金睛，还能看病？！虽然看不细致，但能看出哪里“不通畅”？这简直是……人形ct机（丐版）啊！
他感觉自己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能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它不仅仅是力气大、跑得快、能挑水果，似乎更关乎于一种对万物“本质”或“状态”的洞察。
带着这份惊奇，陈凡再次踏上“征途”。这次他更心地控制着速度和方向，朝着帝景苑区“飘”去。
夜晚的城市，车流如织。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施展，专挑巷和辅路。身影在路灯的阴影下时隐时现，如同一个都市幽灵，唯一暴露他行踪的，可能就是那塑料袋里啤酒瓶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如果此时有文爱好者用高倍望远镜对准这座城市，可能会拍到一道模糊的金线以远超电驴的速度掠过楼宇之间，并发出“烧烤味”的尾气。
几分钟后，陈凡抵达了气派的帝景苑区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更加凌乱的头发和工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骑电驴来的外卖员，走进了区。
8号楼，1单元1001。他按照备注要求，将外卖袋轻轻放在了门口那个看起来比他那辆电驴还贵的实木鞋柜上。
任务完成！打赏在望！
陈凡心情愉悦，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1001的房门。
就在这一瞬间，他双眼猛地一热！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灼热感！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看向那扇厚重的防盗门。
嗡——！
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在他“眼直，那扇门仿佛变得透明了一般。而门后，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稠的、令人作呕的灰黑色“气”！这灰黑色如同活物般蠕动，充满了阴冷、怨毒和贪婪的气息。
而在那灰黑色的中心，隐约有一个人形的轮廓，但其“气”却与这灰黑色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客厅的角落里，似乎还蜷缩着两团极其微弱、几乎快要熄灭的、代表着“正常生气”的白色光点。
危险！极度的危险！
这不是普通的家庭！这里面有极其不对劲的东西！
陈凡的心脏狂跳起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那“打赏”的诱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备注里写的“别敲门”，现在想来，充满了诡异！不是怕打扰，更像是……怕被看到？或者，怕“东西”跑出来？
他想立刻转身就跑，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他只是一个送外卖的，不是孙悟空本人，降妖除魔这业务他还没开通啊！
然而，就在他脚步刚要挪动的瞬间——
“吱呀——”
那扇厚重的防盗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冰冷的、带着淡淡霉味的风从门缝里吹出。
门缝后面，是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
一只眼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缝后面。
那是一只怎样的眼睛啊！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浑浊的、死寂的灰色。它就那样嵌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看”着陈凡，以及他放在鞋柜上的外卖。
陈凡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跑！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调动起体内所有的暖流，也顾不上什么控制不控制了，转身就要发动“瞬移”！
可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细微、带着哭腔和无尽恐惧的女孩的声音，如同丝线一般，穿透那浓稠的灰黑气息，微弱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哥哥……救……”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陈凡已经迈出的脚步，猛地僵在了半空郑
他回头，看向那条幽深的门缝，看向那只死灰色的眼睛，以及门后那令人窒息的黑。
鞋柜上，烧烤和啤酒的香味依旧隐隐散发，与门内透出的阴冷霉味形成残酷而诡异的对比。
他知道，这单外卖，送的恐怕不是宵夜，而是某个绝望的求救信号。
而他，这个意外获得了齐神力预备役的外卖员，是视而不见地“准时送达”，还是……
陈凡咬了咬牙，眼底深处，一丝微弱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坚定地亮了起来。
他慢慢转过身，面对着那扇仿佛通往地狱的门。
“喂，”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对着门缝那只眼睛道，“你的烧烤……到了。需要……帮你拿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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