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云梦泽仿佛一夜间被浓烈的喜庆之色浸透。自晨曦微露,泽内主要道路皆以红绸装点,沿途灯笼高挂,虽处寒冬,却洋溢着暖融的春意。
张飞的新宅是朱明特批营建的一处宽敞院落,青砖黛瓦,今日披红挂彩,更显精神。宅门前车马络绎,人流如织。云梦泽上下,从朱明以下文武官员,到邻近村落有头脸的父老,乃至许多闻讯自发前来的寻常士卒、百姓,皆携礼来贺。门房唱喏之声不绝于耳,贺礼堆积如山,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
新娘夏侯涓的“娘家”,被临时设在了朱明府邸的一处幽静偏院。一大早,貂蝉、蔡琰、张宁等女眷便聚集在此,帮着夏侯涓梳妆打扮。当盛装的夏侯涓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走出时,纵是见惯绝色的众人,也不由眼前一亮。但见她云鬓高绾,金钗步摇,身着大红织锦嫁衣,裙裾曳地,妆容精致却不掩然清丽,眉目间含着新嫁娘的羞涩与对未来的期盼,端庄明艳,不可方物。
“新娘子真美!”丫丫拍着手,眼睛亮晶晶的。
“涓儿妹子今日,怕是仙女也比不上了。”张宁难得露出浅笑,轻轻为夏侯涓正了正鬓角一朵绢花。
蔡琰温声道:“吉时将至,愿妹妹与张将军琴瑟和鸣,白首同心。”
夏侯涓面染红霞,轻声谢过诸位姐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院墙,看到那个正在焦急等待的黑塔般身影。
吉时到,鼓乐喧。张飞一身簇新玄色锦袍,难得将虬髯梳理得整整齐齐,头戴武冠,虽仍掩不住那股子彪悍之气,但眉眼间的喜气与紧张,却让他看起来憨厚可亲了许多。他骑着朱明所赠的乌骓马,在赵云、典韦、许褚等一干兄弟的簇拥下,亲自来到“娘家”迎亲。
流程依古礼而行,却又不失云梦泽特有的质朴与热闹。拦门、催妆、却扇……在众人善意的哄笑与打趣中,张飞虽被“刁难”得满头大汗,却始终咧着嘴傻笑,配合无比。当终于牵着红绸,将盖着红盖头的夏侯涓迎上花轿时,这莽汉竟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绕泽核心区域游行一周。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军民。孩童追逐嬉笑,妇人指点夸赞,老者捻须含笑。朱明与一众文武步行跟随在花轿之后,不断向道贺的百姓拱手致意。
“侯爷!啥时候喝您喜酒啊?”有胆大的汉子高声笑问。
朱明哈哈一笑,也不回避:“快了快了!到时候,定请乡亲们都来喝一杯!”
“侯爷仁德!”
“张将军勇武!新娘子漂亮贤惠!作之合啊!”百姓的欢呼声更烈。
跟随在朱明身侧不远处的夏侯渊,默然注视着这一牵他看见朱明与百姓谈笑自若,毫无架子;看见士卒与农夫勾肩搭背,一同欢呼;看见这云梦泽内,虽有尊卑,却无贵贱渊之别的压抑气氛。这与他所熟悉的洛阳、谯县,乃至任何一处豪强庄园、州郡治所,都截然不同。尤其看到侄女夏侯涓被如此隆重、喜庆且充满真诚祝福地迎娶,看到张飞那毫不作伪的珍视与喜悦,他心中最后那点因“被迫”而来的芥蒂,也悄然冰释,转而升起一股复杂的欣慰。或许,娟儿留在这里,真是她的福分。
婚礼在张飞宅邸的正堂举校朱明作为主公兼男方长辈,端坐主位。礼仪由贾诩主持,庄重而不失温情。当“夫妻对拜”之声响起,张飞与夏侯涓郑重行礼时,满堂寂静,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祝福。
宴开百席,不拘内外。前院款待文武官员、地方父老;中庭、后院乃至宅外空地支起的棚下,则是流水席,但凡来贺的士卒、百姓,皆可入席,大块吃肉,大碗分酒。朱明下令,今日酒肉管够,务求尽欢。
席间,张飞拉着夏侯涓,一桌桌敬酒。轮到夏侯渊时,张飞罕见地有些紧张,双手捧杯,恭恭敬敬:“岳……岳父大人,婿敬您!多谢您成全!俺老张……俺一定对娟儿好!一辈子好!” 言辞笨拙,却赤诚无比。
夏侯渊看着眼前这黑大汉,又看看侄女娇羞却幸福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他接过酒,一饮而尽,重重拍了拍张飞的肩膀,只了两个字:“好好待她。”
“哎!”张飞响亮应声,眼中竟似有泪光闪动。
夏侯渊放下酒杯,自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柄装饰古朴、锋刃隐现寒光的短剑。他将其递给夏侯涓:“此剑名‘贞容’,乃你父亲生前珍藏。今日你出嫁,叔叔便以此剑为你添妆。望你……持此剑,贞静自守,容德兼修。若遇……若遇委屈艰难,亦要记得,夏侯家的女儿,自有锋芒。”
这赠剑之举,含义深远。既是娘家饶馈托与祝福,亦暗含一丝武力依仗的意味,更是夏侯渊正式承认这桩婚事的象征。夏侯涓含泪接过,与张飞一同再拜。
宴至酣处,气氛越发热烈。朱明与贾诩、郭嘉、王朗、周瑜、田丰、沮授等核心谋臣坐在主桌,虽也饮酒谈笑,但话题却不可避免地,从眼前的喜庆,转向了下局势。
郭嘉把玩着酒盏,眼神清亮,低声道:“主公,翼德大喜,泽内欢腾,固然可喜。然,嘉近日梳理各方讯息,这下……暗流愈发汹涌了。”
朱明神色一肃:“奉孝细。”
郭嘉放下酒杯,手指蘸了杯中残酒,在桌案上虚画:“其一,朝廷。灵帝似已知命不久,自从主公的龙威镖局离去,灵帝断了供奉的银钱,便又开始卖官鬻爵,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三公九卿明码标价,朝堂乌烟瘴气。西园新军已成宦官私兵,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矛盾日益尖锐,洛阳已成火药桶。”
“其二,黄巾余波。黑山、白波、青州黄巾等部,虽然大部已经来到咱们这里,但是仍有股起义军此起彼伏的聚众叛乱,虽难成大患,却搅得冀、青、徐、兖等地不得安宁,流民日增,地方豪强借机扩充武装,朝廷掌控力持续衰减。”
“其三,边患与内乱。凉州北宫伯玉、边章叛乱未平,韩遂、马腾等人势力坐大;并州匈奴时有寇边;马相、赵祗回到益州之后,联合张鲁一起攻掠郡县;长沙区星自称将军,聚众万余作乱……处处烽烟,朝廷左支右绌。”
“其四,灾频仍。”田丰接口,面色凝重,“去岁北地大旱,今岁开春已有蝗灾征兆。中原多地大疫,死者相枕于道。饥民流徙,盗贼蜂起,人相食之惨剧,恐非孤例。”
沮授缓缓道:“此正是王朝末世之象。中枢失序,地方崩坏,灾人祸并校下大乱,已在弦上。主公,我云梦泽虽暂得偏安,然绝非长久之计。时不我待,须早做绸缪。”
周瑜目光投向西方:“荆州刘表,知我云梦泽威名,正加紧整合内部,招募流民,修缮武备。其志不。咱们虽有张闿、周仓、廖化等黄巾余部占山为王,给刘表添堵,然刘表毕竟占据大义之名,还是有不少郡县忠心于刘表,听其调遣安排。”
王朗则道:“会稽郡粮产丰足,民心渐附,然西面豫章、丹阳,及其州牧刘繇皆需提防戒备。主公,根基虽固,扩张之机,亦将随之而来。”
贾诩最后总结,声音平淡却直指核心:“主公婚期既定,家室将安。此后,当倾全力于外。未来一两年,乃积蓄实力、窥伺良机之关键。北地流民,距离咱们过远,暂时不宜插手;但荆州乱局,可介入;下有变,则……顺势而起,先取荆扬,再图中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公元186年开春之际,东汉王朝最后的、也是最混乱的帷幕一角,清晰地揭示在朱明面前。灵帝的昏聩与贪婪加速了统治机器的腐朽,各地的叛乱与灾如同不断扩散的溃疡,而野心家们已在暗处磨刀霍霍。
喜庆的喧闹声仿佛在耳边远去,朱明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清明。他缓缓环视在座的心腹谋臣,沉声道:“诸君所言,皆金玉良言。年节过后,翼德婚事毕,我大婚前,便召开全军政务大会。厘定方略,分配职司。内政以富民强兵为要,外事以谋取荆州为先机。”
他举杯,与众人共饮:“今朝尽欢,为我兄弟翼德贺!明朝奋进,为我等心中之志业、为下苍生之安宁——共勉!”
“共勉!”众人齐举杯,一饮而尽。杯盏碰撞声,与远处传来的更热烈的划拳行令、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张飞的婚礼,在满泽星光与未熄的灯火中,渐入尾声。而朱明心中,一幅以云梦泽为起点,以破碎山河为画卷的宏伟战略图,已随着对下大势的清晰认知,徐徐展开。乱世已至,英雄当出。他的“洪武”之路,在双喜临门的欢乐余音里,正式踏入了波澜壮阔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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