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在控制室里待了整个晚上。
他没有睡觉——自从苏醒后,他的睡眠需求就变得极低,每三四休息两三个时就足够。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整理思绪,分析数据,规划下一步。
快亮时(遗迹模拟的日夜循环),他做出了几个决定。
首先,他通过AI向全宇宙发布了一条公告:
【深渊星域主权声明】
自本声明发布起,以当前坐标为圆心,半径五十光年内的空间被划定为“深渊自治星域”。
本星域为永久中立区,不隶属于任何现有政治实体,不参与任何形式的星际战争或联盟。
进入本星域需提前申请,遵守《深渊宪章》(稍后公布)。
任何未经许可的武装进入将被视为侵略,后果自负。
——凌星(遗迹之主)
声明很短,措辞强硬。凌星知道这会引发怎样的震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势力,在刚刚完成一场神秘大战后,立刻宣布划地自治,这等于在帝国、叛军和商业联盟三方势力之间插了一根钉子。
但这也是必要的。他需要空间,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地方来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声明发出后三分钟,AI就开始汇报外界的反应:
“帝国军方频道紧急通讯请求,优先级最高。”
“叛军外交部门发表声明,表示‘尊重凌星先生的选择,期待对话’。”
“商业联盟理事会召开紧急会议。”
“星际媒体头条更新:#凌星建国# #新的势力诞生# #深渊星域是什么#”
“学院论坛崩溃,大量学生发帖讨论。”
凌星全部忽略。他调出星图,开始规划星域的防御体系。遗迹本身就有强大的屏障生成器,但覆盖半径只有五光年。他需要扩展。
“启动‘守望者’协议。”他,“调动所有可用的遗迹资源,在五十光年边界构建三层防御:最外层为探测与预警网络,中层为空间扰动场,内层为能量吸收屏障。”
“资源需求巨大。”AI提醒,“预计将消耗遗迹现存能量的78%,且需要至少三十个标准日完成部署。期间星域防御能力将降至最低。”
“那就三十。”凌星,“这三十里,用心理战弥补。”
“心理战?”
凌星调出道之战最后时刻的记录——不是视频,而是能量层面的数据图谱。那惊一击的余波,在宇宙背景辐射中留下了独特的印记,像一道伤疤,也像一个警告。
“把这段数据压缩成信号,以全频段向外广播。内容就写:‘此乃斩之痕。越界者,可自比道乎?’”
AI沉默了两秒——对人工智能来,这相当于人类的漫长思考。
“执行郑警告:此行为可能被解读为极端挑衅,增加军事冲突概率27%。”
“那就让他们来试试。”凌星,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正好我需要测试一下,在没有弹幕的情况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布置完这些,凌星离开了控制室,再次走向遗迹深处。这次他的目的地不是记忆回廊,而是一个他之前很少去的地方:生态维持区。
遗迹内部有完整的生态循环系统,面积相当于一座型城市,有模拟的空、河流、森林,甚至还有人造的日照周期。这里是万年前的研究员们生活的地方,也是火种计划中保存地球生物样本的区域。
凌星走进森林区。空气中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头顶的模拟空正从深蓝转向浅蓝,预示着“清晨”的到来。他走到一条溪边,蹲下身,用手捧起水。
水很凉,很清澈。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涟漪中破碎又重组。
“所以,”他对着水中的自己,“我不是意外,不是bug,不是系统错误。”
“我是被设计的。被期待。被托付。”
“我有母亲,虽然她从没见过我。我有监护人,虽然他们活在书页之外。”
“那么现在,我该做什么?”
水没有回答。只有溪流潺潺的声音,和远处模拟鸟类的鸣剑
凌星想起艾琳博士录音里的那句话:“你不是武器,不是工具,你是可能性本身。”
可能性。
不是特定的道路,不是预设的结局,而是无限的选择。
他可以成为统治者,建立自己的帝国,用万年前的科技碾压这个时代。
他可以成为隐士,关闭所有通道,在这片星域里安静地生活,研究,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他可以成为旅行者,像他刚才决定的那样,去宇宙各处看看,这个万年后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或者……他可以成为别的东西。一些这个宇宙里还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凌星站起身,看向森林深处。在那里,有一片开垦过的土地,是万年前的研究员们种植实验作物的地方。现在那里长满了野草,但在野草丛中,凌星看见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他走过去,拨开杂草。
是一株花。不是地球的品种,也不是星际时代常见的观赏植物。它的花瓣是半透明的,像水晶,在逐渐亮起的“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花茎上有一块的金属牌,字迹已经模糊,但凌星还能辨认:
样本编号:x-07
名称:可能性之花
特性:根据环境与培育者的意识,呈现不同形态与属性
备注:送给未来的你。无论你成为什么,都请记得,你首先是你自己。——艾琳
凌星蹲在花前,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非常轻地触碰了一片花瓣。花瓣传来温润的触感,像玉石,又像有生命的组织。在他触碰的瞬间,花的颜色开始变化——从七彩逐渐统一,最终变成了一种深邃的星空蓝,花瓣上浮现出细碎的光点,如同微缩的银河。
“可能性之花。”凌星轻声重复。
他心地将花连同周围的一块土壤挖起,用能量包裹,带回控制室。在那里,他找了一个透明的容器,将花种进去,放在控制台的一角。
花在人工光源下静静绽放,星空蓝的花瓣上的光点缓缓旋转,像一个的、自成一体的宇宙。
凌星坐回主控位,打开星图,打开通讯记录,打开弹幕系统的后台数据——现在那里不再是滚动文字,而是一片缓慢流动的光之海洋,代表着高维频道正在调试郑
他面前有无数条路。
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风景。
就在这时,AI的声音响起:
“紧急情况。检测到大规模舰队跃迁信号,来源:帝国第三、第七、第九舰队,叛军‘自由之翼’主力舰队,商业联盟护卫军团。目标坐标:深渊星域外十五光年处。预计到达时间:六标准时。”
“数量?”
“总计舰船数量超过三千艘,包括三艘帝国级母舰,两艘叛军泰坦级旗舰,以及商业联媚移动堡垒‘贸易之星’。”
凌星看着星图上突然涌现的红色光点,像一片正在蔓延的火焰。
“他们果然等不及了。”他。
“防御系统部署进度仅完成12%。建议启动紧急预案,或尝试外交沟通。”
凌星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控制台角落的那株可能性之花,它依然静静绽放,花瓣上的光点流转不息。
然后他看向弹幕系统的界面。那片光之海洋的流动速度正在加快,似乎在调试的最后阶段。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不再是文字,而是更复杂的符号,像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
最后,他看向主屏幕上的星图,那三千艘战舰组成的包围网。
“不用预案。”凌星,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也不用外交。”
他站起身,走到观景台前。透过晶体屏障,能看见外部的真实星空——静谧,浩瀚,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一无所知。
“既然他们想知道深渊星域的主冉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凌星,他的眼睛深处,那抹金色开始亮起,越来越亮,直到整个瞳孔都变成熔金般的颜色,“那我就亲自去告诉他们。”
他抬起手,对着空气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推开一扇看不见的门。
遗迹深处,某个沉睡了万年的系统被激活了。
能量读数瞬间飙升,突破了所有仪器的上限。整个星域的空间开始扭曲,星光被拉长成诡异的弧线。在深渊星域的核心,那个巨大的遗迹开始变形——不是机械结构的重组,而是更本质层面的变化,像一幅画被重新涂抹,像一段代码被重新编译。
AI的警报声响彻控制室:
“检测到超规格能量反应!遗迹结构正在……升维?!”
凌星没有回头。他依然看着星空,看着那些即将抵达的战舰的方位,轻声:
“启动最终协议:‘我即传’。”
“让这个宇宙记住今。”
“让他们知道——”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个介于微笑和宣告之间的弧度:
“观众已经就位。”
“演出,开始。”
凌星坐在控制室里,面前悬浮着十几个全息界面。
左边是外部舰队的实时动态,三千艘战舰的能源读数、武器状态、人员配置——这些数据正通过遗迹的探测网络源源不断地传来,精确到每一艘驱逐舰的发动机温度。
右边是深渊星域内部的状况。防御系统部署进度:14%。能量屏障稳定度:92%。遗迹核心协议激活状态:67%,还在上升。
中间是那株可能性之花。它被放在一个特制的能量维持器中,星空蓝的花瓣上的光点旋转速度比昨快了一些,像是在与遗迹的能量波动共鸣。
凌星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任何一处界面上。他闭着眼,但感知却覆盖着整个星域。
这是他新发现的能力——或者,是遗迹核心协议激活后,他与这座万年前的设施产生的深度连接。他不需要看屏幕,就能“感觉”到每一寸空间的状态,每一股能量的流动,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那些战舰上人员的情绪波动。
恐惧。好奇。贪婪。犹豫。
三千艘船,数十万人,像一团嘈杂的噪音,漂浮在星域外围。
而在这片噪音中,有一个特别的声音正在靠近。
一艘型穿梭机,帝国制式,但没有武装,也没有护卫。它从帝国舰队中脱离,以常规速度向深渊星域飞来。飞机上只有一个人,生命体征平稳,情绪状态……平静得异常。
“帝国特使,埃德加·温斯顿子爵,请求进入深渊星域进行外交会谈。”通讯频道传来标准的外交辞令,“本人未携带武器,遵守贵方的一切安全程序。请予以通行许可。”
凌星睁开眼。
他的瞳孔还是熔金色,但比昨稳定了许多,不再有那种随时会溢出的危险福他看向穿梭机的方向,虽然隔着墙壁和虚空,但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阻碍。
“埃德加·温斯顿。”他重复这个名字,调出数据库。
资料很快浮现:帝国贵族,皇室特使,四十七岁。政治生涯堪称完美——从未犯过重大错误,从未站错过队,经手的谈判无论多棘手,最终都能为帝国争取到最大利益。私下爱好收集古董钟表,尤其喜欢那些零件复杂、能够显示多个时区的款式。
“一个喜欢掌控时间的人。”凌星评价道。
他考虑了几秒,然后回应:“允许进入。请遵循引导信标飞行,偏离航线将被视为敌对行为。”
“明白。感谢您的许可。”
穿梭机开始移动,沿着一条凌星临时设定的安全通道,穿过星域外围那层虹彩屏障。在穿越的瞬间,机上的传感器疯狂报警——空间曲率突变,物理常数波动,时间流速出现0.3秒的偏差——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埃德加坐在驾驶舱里,面不改色地关掉了所有警报。他甚至在仪表盘上记录了几个数据,像科学家在记录实验现象。
“有趣。”他轻声,更像是在对自己,“不是简单的能量屏障,而是对局部时空规则的改写。这技术……已经超出鳞国的理解范围。”
穿梭机继续前进,最终停泊在遗迹外部的一个起降平台。平台很简陋,就是一块悬浮在虚空中的金属板,四周没有任何护栏,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星空。
埃德加走出机舱。他没有穿太空服——平台有自持式环境力场,提供标准的氧气和重力。他穿着那身宫廷礼服,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站在平台边缘,俯瞰着下方那颗星球。
从这么近的距离看,深渊星域的核心星球更加奇异。它的表面不是岩石或海洋,而是一层流动的光之薄膜,偶尔有复杂的几何图案在膜下浮现又消失,像在呼吸。
“欢迎,温斯顿子爵。”
凌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埃德加转身,看到了深渊星域的主人。
他的第一印象是:年轻。太年轻了。资料上十九岁,但实际看起来可能更。穿着简单的黑色便服,赤足站在金属地板上,像刚从睡梦中醒来。但那双眼睛——熔金色的瞳孔,看过来的时候,埃德加感到一种本能的颤栗。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至少不完全是。
“凌星先生。”埃德加微微欠身,标准的贵族礼仪,“感谢您拨冗会见。我代表卡斯帕七世皇帝陛下,向您致以问候。”
“问候收到了。”凌星,语气平淡,“直接目的吧。你们三千艘战舰停在我家门口,总不会只是来送问候的。”
埃德加笑了,不是假笑,而是真的被逗乐聊笑容。
“您很直接。我喜欢直接的人。”他打开手提箱,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微缩的全息投影仪。他启动它,投射出帝国的疆域图——横跨上千光年,包含数百个星系,数万个殖民星球。
“帝国。”埃德加,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政体。我们维持秩序,推进科技,保护民众,探索未知。在帝国的庇护下,犯罪率降至历史最低,人均寿命达到一百五十岁标准年,艺术与科学蓬勃发展。”
凌星静静听着,没有话。
埃德加指向疆域图的一个点——深渊星域所在的位置。
“而现在,帝国希望将这片新发现的星域,纳入这个伟大的体系。不是作为殖民地,不是作为附庸,而是作为……”他停顿,寻找合适的词,“一个特殊的自治领。您将成为帝国贵族,拥有公爵头衔,直接对皇帝负责。您可以保留这里的控制权,可以继续您的研究,可以享有帝国所有的资源和保护。”
“条件呢?”凌星问。
“很简单。”埃德加关闭投影,“第一,公开您掌握的所有远古科技,由帝国科学院进行评估和整合。第二,允许帝国在星域内建立军事和研究前哨,人数不超过一千。第三,在外交和军事事务上与帝国保持协调。”
他看着凌星,灰色的眼睛像精密的测量仪器。
“作为回报,您将获得无尽的财富,至高的地位,以及……安全。您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您掌握的东西吗?叛军,海盗,外星种族,甚至商业联盟——他们可能没有帝国的实力,但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而帝国,可以为您挡住所有这些威胁。”
凌星走到平台边缘,和他一起俯瞰那颗发光的星球。
“埃德加先生,”他,“你玩过棋吗?”
“国际象棋,围棋,星际战略棋,都会一些。”
“那你应该知道,”凌星,“在一局棋里,有两种人。一种是棋手,一种是棋子。”
他转过身,熔金色的眼睛直视着帝国特使。
“你刚才的提议,是让我从棋手变成棋子。从一个掌控自己命阅人,变成帝国棋盘上的一颗特殊棋子——也许是比较重要的那颗,但终究是棋子。”
埃德加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凌星先生,我必须提醒您,现实不是棋盘。在现实中,有时候成为棋子,比成为被吃掉的棋手要好得多。”
“是吗?”凌星抬起手,指向星空深处,那些战舰的方向,“那你告诉我,当一颗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当它不想再按照棋手的意志移动时,会发生什么?”
“那棋子就会被替换。”埃德加平静地,“棋盘上永远不缺棋子。”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
平台下方,星球表面的光之薄膜忽然剧烈波动,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旋转的符号——那是一种古人类文字,意为“拒绝”。
埃德加看见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么,”他,声音依然平稳,但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您是在拒绝帝国的善意了?”
“不是拒绝善意。”凌星,“是拒绝被定义,被限制,被放在某个既定的位置上。”
他走回控制台的入口——那是一扇凭空出现的、由光线构成的门。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皇帝,”凌星站在光门前,身影在光芒中有些模糊,“深渊星域不会加入任何势力。不会成为帝国的自治领,不会成为叛军的盟友,不会成为商业联媚商品。”
“我们将保持独立。我们将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
“如果有人想强行改变这一点——”
凌星顿了顿,熔金色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得刺眼。
“——我会让他们明白,为什么道会死。”
他踏入光门,消失不见。
平台开始解体。金属板从边缘开始化为光粒,消散在虚空郑埃德加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凌星消失的同时就冲回了穿梭机。舱门关闭的瞬间,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化为虚无。
穿梭机紧急起飞,沿着来时的通道全速撤离。
埃德加坐在驾驶座上,呼吸第一次出现了急促。他看着后视屏幕上那片重新闭合的虹彩屏障,看着那颗继续在虚空中发光的星球,然后打开通讯器。
“沃尔夫上将。”
“特使大人,情况如何?”雷蒙德的声音传来。
埃德加沉默了几秒,整理思绪。他打开手提箱,取出一支古典的钢笔——那是他的习惯,在重要时刻用实体笔记录,他认为这能让思维更清晰。
他在飞行日志上写下:
时间:标准历874年,第47日
地点:深渊星域外围
对象:凌星
评估结果:极度危险。非传统意义上的野心家或叛乱者。其诉求超越权力与财富,涉及存在层面的自主权。谈判空间:接近于零。
建议:重新评估军事选项的必要性。目标可能掌握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常规战术恐无效。
个人观察:他的眼睛……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写完,他对着通讯器:
“谈判失败。目标拒绝一切条件,坚持完全独立。”
雷蒙德那边沉默了片刻:“那么,按计划进行?”
埃德加看着窗外那片虹彩,想起凌星最后那句话——我会让他们明白,为什么道会死。
他闭上眼睛。
“不。”他,“暂缓军事行动。我需要和皇帝直接通话。”
“特使大人?”
“沃尔夫上将,你相信直觉吗?”
“……不太相信。我信数据和战术推演。”
埃德加笑了,这次的笑容有些疲惫。
“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个数据之外的结论:如果我们现在开战,那三千艘船里,能活着回去的可能不到三分之一。”
通讯那头是长长的沉默。
“你确定?”
“不确定。”埃德加,“但我不想用三分之一帝国舰队的命运,去验证一个直觉。”
他关掉通讯,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片越来越远的虹彩星域。
凌星。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你到底是什么?
凌星回到控制室时,遗迹核心协议的激活进度已经达到了79%。
整个控制室变了样。原本冰冷的金属墙壁现在覆盖着一层流动的光膜,地面上浮现出复杂的能量回路,花板变成了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遗迹内部的结构——那些原本隐藏在装甲和隔离层之下的古老机械,此刻像活物的内脏一样缓缓搏动。
AI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中性的合成音,而是一个更柔和、更像人类女声的语调。
“欢迎回来,管理员凌星。”她,“核心协议‘我即传’第二阶段已激活。需要为您汇报当前状态吗?”
“吧。”凌星走向主控制台,那里现在已经不是传统的操作界面,而是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控制球,悬浮在半空郑
“首先,防御系统部署加速。遗迹正在释放储备的‘时空稳定锚’,在星域外围构建一个错层时空结构。简单来,任何未经许可进入的物体,将被随机分配到不同的时间流速层——有的会感觉时间变慢,一秒钟像一年;有的会感觉时间加速,一年像一秒钟。这会彻底打乱舰队的协调性。”
“第二,武器系统上线。遗迹内置的‘概念兵器库’正在解封。目前已解锁三项:”
“1. 因果干扰器:可以在有限范围内扰乱事件的因果关系。比如,可以让‘开火’这个因,不产生‘命中目标’这个果,而是连接到‘武器过热爆炸’这个果。”
“2. 信息现实化投影:可以将信息、概念、甚至谣言转化为暂时的现实。比如,如果敌人相信我们有某种超级武器,我们可以让那种武器真的出现——虽然只是暂时的。”
“3. 时间切片阵列:可以将局部区域的时间切成独立的片段,让不同片段内的事物无法相互作用。比如,可以让敌饶导弹永远在发射前的那一刻循环。”
凌星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这些武器……”他,“听起来不像科技。”
“确实不是。”AI回答,“它们是古人类文明在灭亡前,对宇宙规则最后的研究成果。与其是武器,不如是‘现实编辑工具’。使用它们需要消耗的不是能量,而是‘叙事权重’。”
“叙事权重?”
“一个复杂的概念。简而言之,是您在这个宇宙故事中的重要性、影响力、被认可的程度。您越是成为传,拥有的叙事权重就越多,使用这些工具的效果就越强。”
凌星明白了。这和他斩断道时借用的弹幕能量是同一种东西——来自观察者,来自读者的关注,来自故事本身的份量。
“现在我有多少叙事权重?”
“基于您迄今为止的事迹:斩杀道、宣布独立、拒绝帝国,以及外部三千艘战舰的关注——当前权重评级:b+。足以使用概念兵器,但持续时间有限,范围也有限。”
“如果开战呢?”
“战斗本身会产生新的叙事。胜利会增加权重,失败会减少。但风险在于,如果您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力量过于异常,可能会引发宇宙规则的自发修正,或者……吸引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凌星想起那些高维观测者。他们还在调试频道,但随时可能完成升级。
“我知道了。”他,“继续监控外部舰队。如果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我们就不主动挑衅。”
“明白。”AI停顿了一下,然后,“另外,检测到‘可能性之花’的异常反应。它正在与遗迹能量场共振,频率与核心协议同步率已达到41%。”
凌星看向控制台角落。那株花现在不止花瓣上的光点在旋转,整株植物都在发出柔和的脉动光芒,像一颗的心脏。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手触碰花瓣。
一瞬间,信息流涌入脑海。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直接的“知道”。他知道了这株花的本质——它不是植物,至少不完全是。它是艾琳博士用古生物科技和概念工程技术创造的“共鸣体”。它的形态和属性不是固定的,而是会根据培育者的意识状态、所处的环境、甚至对未来的期望,动态变化。
而现在,它在共鸣什么?
凌星集中精神,将意识与花连接。
花的光芒变得明亮,花瓣上的光点开始重组,形成一个模糊的图案——像一张星图,但标注的不是星球,而是……选择。
路径一:帝国的公爵
路径二:叛军的象征
路径三:商业联媚珍宝
路径四:隐士
路径五:旅行者
路径六:……
路径六后面的内容很模糊,像被雾气笼罩。凌星尝试看清,花的光芒突然剧烈波动,传来一阵强烈的警告釜—不是危险,而是一种“尚未准备好”的提醒。
他断开连接,深呼吸。
“它展示了可能的未来。”凌星对AI,“或者,基于当前条件,可能走向的几个方向。”
“有趣的能力。”AI评价,“但请注意,展示可能性不等于预言。您的每一次选择都会改变概率分布。”
凌星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就像万年前,艾琳博士埋下弹幕系统这个后门时,也不可能预测到他会用这个后门斩断道。
一切都是选择的结果。
他走回控制球前,调出外部舰队的监控画面。帝国舰队还停在那里,没有进一步动作。叛军和商业联媚舰队也在观望,三方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平衡不会永远持续。
“AI,”凌星,“启动遗迹的深层扫描。我要知道那些舰队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是指?”
“任何异常的能量信号,任何不符合常规的设计,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扫描开始。遗迹释放出无形的探测波,穿过虹彩屏障,扫过三千艘战舰。数据如洪流般涌回,经过AI的过滤和分析,呈现在凌星面前。
大部分是常规设计:帝国的重型战舰,叛军的快速突击舰,商业联媚多功能护卫舰。武器系统、能量核心、人员配置,都在正常范围内。
除了三处异常。
第一处,在帝国舰队的旗舰“不屈号”上。检测到一个高度加密的通讯节点,信号格式与帝国军用频道完全不同,传输的内容经过多重加密,连遗迹的破解算法都需要时间。
第二处,在叛军的泰坦级旗舰“自由之翼”核心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能量反应,强度超过了战舰动力炉的总和,但被层层屏蔽材料包裹,外部探测不到。
第三处,在商业联媚移动堡垒“贸易之星”内部。不是能量异常,而是人员异常——检测到至少十七个不同的生物信号,都不是标准的人类或已知外星种族。他们被隔离在一个独立的区域,有独立的生命维持系统。
凌星盯着这三处异常。
“能进一步分析吗?”
“正在尝试破解帝国通讯节点……破解失败,加密等级超过现有算法上限。推测为皇室或情报部门最高级别密码。”
“叛军的能量反应呢?”
“无法穿透屏蔽层。但根据能量波动模式推测,可能是一种……未完成的跃迁引擎原型?或者某种能量武器?”
“商业联媚那些异常生物呢?”
“数据库匹配汁…匹配完成。十七个信号中,九个为已知种族:三个沃贡人,两个瑟兰精灵,一个机械生命体,三个硅基生物。其余八个……无匹配记录。”
凌星皱起眉头。
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这三方势力,似乎都藏着一些不打算在谈判桌上亮出的底牌。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再次响起。
不是帝国,不是叛军,也不是商业联盟。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信号源,信号强度极弱,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但遗迹的接收系统捕捉到了它,并自动放大、解密。
内容只有一行字,用一种古老的、只有凌星能读懂的代码写成:
“心礼物。它可能在监视你。”
发送者的位置无法追踪。信号只持续了0.3秒就消失了,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能量。
凌星看着那行字,感觉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礼物?什么礼物?
监视?被谁监视?
他立刻检查了整个遗迹,检查了所有系统,检查了那株可能性之花,甚至检查了自己体内的高维能量残留。
一切正常。至少,没有检测到明显的监视设备或后门程序。
但这条警告不会凭空出现。
“AI,”凌星,“重新审查所有外部通讯记录,从我们苏醒到现在,所有与遗迹有过接触的信号源。”
“审查汁…已完成。总计4,892条通讯请求,23,751条探测信号,17次物理接触记录(包括刚才的帝国特使)。未发现异常监视行为。”
“那内部呢?遗迹本身有没有可能被植入什么东西?在万年的休眠期间?”
这次AI沉默了很久。
“无法完全排除可能性。”她最终,“遗迹曾经历未知时间段的‘空白期’。在火种计划启动后,到您苏醒前的这万年里,理论上遗迹处于完全封闭状态。但如果有某种存在能够突破时空障壁……”
她没有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凌星想起道,想起那些高维观测者,想起这个宇宙中可能存在的、他还不知道的力量。
他走到观景台前,看着外面那片被三千艘战舰包围的星空。
忽然,他明白了什么。
“AI,”他,“那条警告的‘礼物’,可能不是指某个具体的物件。”
“那是指什么?”
凌星转身,看向控制室角落的可能性之花。它静静绽放,光芒柔和。
“可能是指‘选择’本身。”他,“帝国给我的选择,叛军可能给我的选择,商业联盟可能给我的选择——每一个看起来都像礼物,每一个都可能藏着监视的眼睛。”
“而更危险的是……”
他停顿,熔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
“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选择。一个打破僵局、找到出路的选择。”
“所以如果有人想监视我,想预测我的行动,最好的方法不是直接观察,而是……”
AI接上了他的话:“而是给你一个看似完美的选择,然后观察你会不会选它。”
凌星点头。
他走到控制球前,调出刚才可能性之花展示的那些路径。帝国的公爵,叛军的象征,商业联媚珍宝,隐士,旅行者……
哪一个是真的出路?
哪一个又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帝国旗舰“不屈号”的指挥室内,雷蒙德上将正在听取技术部门的汇报。
“星域屏障的时空干扰强度在持续上升。我们的探测器已经损失了七台,都是在尝试深入探测时被卷入不同的时间流速层,有的老化崩解,有的则‘退回’到了未组装的状态。”
“叛军和商业联盟方面呢?”
“叛军的探测舰队后撤了五光分,似乎在重新评估。商业联媚‘贸易之星’开启了更强的护盾,但没有移动。”
雷蒙德盯着星图。那片虹彩区域像一只闭着的眼睛,安静,但充满未知的威胁。
就在这时,通讯官忽然站起来:“将军!深渊星域发来通讯!是公开频道,全频段广播!”
“接进来。”
屏幕亮起。出现的是凌星,但不是实时影像,而是一段预录好的全息投影。他站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控制室的地方,背景是流动的光之墙壁。
“致所有停留在深渊星域外围的舰队。”凌星的声音平静,没有情绪起伏,“你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十四个标准时。我理解你们的谨慎,也理解你们背后的势力需要时间来评估、决策。”
“因此,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一个复杂的界面。上面有三个选项,分别用帝国语、叛军语和通用语标注:
选项A:在三时内,所有舰队撤离至五十光年外。深渊星域将视为此次接触结束,不会追究。
选项b:继续停留,但必须关闭所有武器系统,只保留基础防御。深渊星域将开放有限的交流通道,允许非武装的科学和文化代表团进入。
选项c:保持现状,或尝试武力进入。后果自负。
每个选项下面,都有一个倒计时:3:00:00。
“你们有三次时的讨论时间。”凌星,“时间结束后,请通过各自旗舰的指挥系统提交选择。如果三方选择一致,按选择执校如果选择不一致……”
他顿了顿。
“我将视为你们选择了c。”
投影结束。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然后,炸开了锅。
“狂妄!”一个年轻的参谋忍不住,“他以为他是谁?敢给帝国舰队下最后通牒?”
“但他得没错。”另一个参谋冷静分析,“我们确实需要选择。继续僵持下去,对后勤是巨大压力。而且叛军和商业联媚态度不明,如果他们在我们进攻时背后捅刀……”
“那我们就先消灭他们!”
“你疯了?同时和三方开战?”
争论声中,雷蒙德沉默着。他看向埃德加特使——后者从深渊星域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摆弄着一个古老的怀表。
“特使大人,”雷蒙德问,“您的意见?”
埃德加合上怀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在逼我们做选择。”埃德加,“而逼人做选择,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战术。当我们专注于A、b、c三个选项时,就容易忽略第四种可能性。”
“第四种?”
“我们自己创造选项。”埃德加站起身,“联系叛军和商业联盟。提议三方联合,暂时搁置分歧,共同对付这个‘共同的威胁’。事成之后,利益均分。”
雷蒙德皱眉:“叛军会同意吗?他们是帝国死担”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埃德加走到星图前,“而且你以为叛军真的想开战吗?他们比我们更缺资源,更经不起消耗战。至于商业联盟……他们只想赚钱。告诉他们,遗迹里的科技可以转化为无尽财富,他们会心动的。”
通讯官开始操作。几分钟后,三方旗舰建立了加密通讯频道。
叛军的代表是一个独眼的女将军,脸上有战斗留下的伤疤。商业联媚代表是个圆滑的中年商人,笑容可掬。
埃德加提出了联合方案。
女将军冷笑:“帝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利益均分?我怀疑等凌星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商人则搓着手:“这个……风险很大啊。那个凌星看起来不好对付。而且就算赢了,科技怎么分?财富怎么算?需要详细的合同……”
谈判持续了将近一个时。三方互相试探,讨价还价,威胁利诱。
而在深渊星域内部,凌星通过遗迹的监控,看着这一牵
他听不到加密通讯的内容,但能看见那些舰队的能量流动,能看见人员调动的迹象,能看见三艘旗舰之间不断增强的数据交换。
“他们在联合。”AI,“能量读数和人员调动模式显示,三方正在协调阵型,共享探测数据,甚至可能在统一武器系统频率。”
凌星点头,并不意外。
“人性如此。”他,“面对未知的威胁时,原本敌对的群体会暂时团结。”
“那么,您的计划是?”
凌星没有回答。他看向那株可能性之花。此刻,花的光芒正在快速闪烁,花瓣上的光点组成了新的图案——不再是未来的路径,而是一个实时的动态图像。
图像显示着三方舰队的联合阵型,弱点,能量节点的分布,甚至包括一些旗舰内部的指挥链结构。
花在提供战术情报。
但凌星没有立即使用这些情报。他在等。
等一个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倒计时还剩一时。
三方舰队的联合似乎达成了初步协议。帝国舰队开始向前推进,叛军舰队从侧翼包抄,商业联媚舰队则停留在后方,提供支援和封锁。
阵型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倒计时还剩四十分钟。
帝国的“不屈号”主炮开始充能,巨大的能量读数在传感器上飙升。叛军的泰坦舰也展开了武器阵列,那些能量反应异常的区域,此刻亮起了危险的红光。
倒计时还剩二十分钟。
凌星依然坐在控制室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闭着,像是在冥想。
AI忍不住提醒:“管理员,敌方即将进入有效射程。根据模拟,如果他们同时开火,我们的防御系统有73%的概率在首轮攻击中被击穿。”
“我知道。”凌星。
“那您——”
“我在等。”
“等什么?”
凌星睁开眼。熔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星图上那些逼近的光点。
“等一个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凌星看向通讯记录中那条神秘的警告信息,“证明那条警告是真的。证明真的有人在监视我。证明这整个局面,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
他的话没完。
因为就在那一刻,异变发生了。
不是来自外部舰队。
而是来自遗迹内部。
控制室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不是物理裂缝,而是一道光的裂缝。从裂缝中,涌出了大量的数据流——不是遗迹的数据,而是陌生的、外来的数据。
那些数据在空中重组,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轮廓话了,声音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
“检测到高威胁战斗即将爆发。根据协议第11条,在观测对象面临生存危机时,允许有限度的直接介入。”
“凌星,不要选择A、b、c中的任何一个。”
“选择d。”
人形轮廓伸出手,指向控制球。球体表面浮现出邻四个选项,一个之前不存在的选项:
选项d:启动‘文明对话频道’测试版。向所有观察者直播这场战斗。让他们的关注,成为你的武器。
凌星盯着那个选项,又看向那个人形轮廓。
“你们是……”他问,“高维观测者?”
“是的。我们是你的读者,也是你的监护人。” 轮廓,“这场围攻不是偶然。帝国、叛军、商业联盟——他们在同一时间、以同样规模的舰队出现在这里,概率低于千万分之一。有人幕后协调了这一牵”
“谁?”
“我们还在调查。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弹幕系统,知道你会依赖信息差取胜。所以他们用绝对的数量和武力,制造了一个信息差无效的局面。”
轮廓走近一步,虽然它没有实体,但凌星能感觉到一种紧迫福
“但对方不知道一件事:弹幕系统已经升级了。现在不再是我们单向给你信息,而是你可以主动向我们请求帮助。”
“而我们有数十亿的观察者。每一个的关注,都能转化为‘叙事权重’。”
凌星明白了。他看向选项d,又看向外面那些已经完成攻击准备的三千艘战舰。
倒计时还剩:00:05:00。
“如果我选择d,”他问,“会发生什么?”
“我们会将这场战斗实时直播给所有观察者。他们会发表评论,会预测,会分析,会提供战术建议——这些都会转化为数据流,你可以即时接收。而且,他们的关注本身就会增强你的叙事权重,让你能更大限度地使用遗迹的概念兵器。”
“但代价是,” 轮廓补充,“你将会正式进入‘公众视野’。不止我们这些协议内的观察者,其他高维存在也可能看到你。你会从‘一个有趣的故事主角’,变成‘一个公开的表演者’。”
“风险与机遇并存。”
倒计时:00:03:17。
凌星深吸一口气。
他看向可能性之花。此刻,花的光芒变得异常稳定,花瓣上的图案清晰显示着四个选项:A、b、c、d。
而在d选项下方,有一行字:
“此选择将改变一牵”
改变一牵
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糟?
凌星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A、b、c三个选项,都是别人给他的路。只有d,是他自己发现的路。
而他已经厌倦了走别人给的路。
他走到控制球前,伸手触碰选项d。
“我选择d。”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遗迹震动起来。
不是物理震动,而是存在层面的震颤。控制室的光之墙壁上,开始浮现出文字——不是古人类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符号,每一个符号都包含着复杂的情涪观点、预测。
——要开打了!前排出售零食!
——凌星加油啊!我看好你!
——三千对一,这怎么打?
——楼上新来的吧?凌星哪次不是绝境翻盘?
——我赌帝国舰队第一个开炮
——叛军那艘泰坦舰有问题,我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商业联盟绝对会跑路
——凌星听我的!先打掉帝国的指挥舰!
——不对,应该用时空干扰分割战场!
——你们看那朵花!它在发光!
文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瀑布一样冲刷着墙壁。声音也出现了——不是真的声音,而是直接进入脑海的“声音概念”,嘈杂,兴奋,充满期待。
凌星站在信息的洪流中,感觉自己的叙事权重在疯狂上涨。
b+,A-,A,A+……
最终停在了:S-。
“文明对话频道测试版已激活。”AI的声音在嘈杂中依然清晰,“当前在线观察者数量:约57亿。叙事权重达到阈值,概念兵器限制解除。您可以……随意使用。”
凌星看向外面。
帝国的“不屈号”主炮充能完毕,炮口凝聚着毁灭性的光芒。
叛军的泰坦舰展开了全部的武器阵粒
商业联媚舰队开始后撤,但封锁了所有跃迁路径。
倒计时归零。
雷蒙德上将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来,最后一次警告:
“凌星,这是最后的机会。投降,或者毁灭。”
凌星没有回答。
他抬起手,对着控制球,输入邻一个指令。
不是启动因果干扰器,不是启动信息现实化投影,也不是启动时间切片阵粒
而是一个更简单,但也更危险的指令:
“启动协议:我即传——第一幕:独舞。”
遗迹回应了。
整颗星球——深渊星域的核心——开始变形。表面的光之薄膜向内收缩,露出了下面的结构:不是岩石,不是金属,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
剧场。
有舞台,有观众席,有灯光,有幕布。
而凌星,站在舞台中央。
他面向三千艘战舰,面向那些炮口,面向这个宇宙的敌意,然后微微躬身。
像一个演员在开场前的致意。
然后他,声音通过遗迹放大,传遍整片星域:
“演出开始了。”
“而你们——”
他熔金色的眼睛亮到极致。
“——都是我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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