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休整期转瞬过半。
守心白日与锋矢队众人切磋演法，熟悉太乙诛邪令赋予的权限，兑换所需丹药符箓；夜间则闭门参悟“太白伐罪真章·初篇”，以固本培元汤调理本源。有养魂池余韵与苏瑾医修的药方相助，他受损的经脉神魂已恢复七成有余，对金星之力的掌控更是日渐精微。
这日午后，守心结束与石岳的盾防切磋，独自前往边城西区的“万法阁”，欲查阅与太白星君相关的星象典籍。太乙诛邪令可享乙等资源配额，其中便包括免费阅览万法阁前三层藏书。
万法阁位于巡殿侧翼，是一座九层八角塔楼，飞檐斗拱间隐现符文流光。守心验过令牌，步入一层大殿。殿内书架林立，玉简、帛书、骨片分门别类，不下万卷。稀稀落落有十余位修士静立阅览，气息最弱者亦有五星窍修为。
守心按索引寻至“上古星象”区域，正欲取下标注“太白星君野考”的玉简，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温和声音：
“友也对太白星君之事感兴趣？”
转头看去，话者是一位青衫文士，面容儒雅，手持一柄白玉折扇，气息含而不露。守心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随便看看。前辈有何指教？”
青衫文士笑道：“指教不敢。只是见友面生，又直奔此区，故有此问。”他目光扫过守心腰间悬挂的太乙诛邪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原来是诛邪令持有者，失敬。在下沈文渊，忝为万法阁执事之一。”
守心抱拳：“晚辈守心。”
“守心友。”沈文渊折扇轻摇，“太白星君相关的记载，阁中其实不多。上古庭崩塌后，诸多传承断绝，史料散佚。不过……”他话音微顿，“三层‘秘闻室’中，倒有一卷《太白征伐残录》，据是某位巡使自星海遗迹带回，或许对友有用。”
守心心中一动：“秘闻室……晚辈可入？”
“寻常乙等权限不可。”沈文渊笑容温和，“但若友愿意回答沈某几个问题，沈某或可通融一二。”
来了。守心暗忖，此人看似随意，实则有备而来。他颔首：“前辈请问。”
沈文渊引守心至一旁静室，布下隔音禁制，方道：“第一个问题：友在碎星峡引动金桥残影时，可曾感应到遗迹深处赢接引祭坛’的气息波动？”
守心摇头：“当时晚辈濒临力竭，只凭本能引动阵法残留道韵，并未感知具体方位。”
沈文渊观察他神色片刻，点头：“第二个问题：友所修太白传承，可包含‘星轨定位’之术？”
守心仍是摇头：“晚辈所得传承残缺，仅有基础炼气伐罪之法，并无高深星术。”
“原来如此。”沈文渊若有所思，随即笑道，“沈某冒昧了。既如此，友可持此符前往三层，出示于守阁长老，自会允你阅览《太白征伐残录》半个时辰。”他递过一枚青色玉符。
守心接过，道谢后转身欲走。
“友且慢。”沈文渊忽然又道，“近来边城暗流涌动，友身怀诛邪令，出入还须谨慎。尤其是……西区‘暗巷’一带，非必要勿近。”
守心脚步微顿，回头深深看了沈文渊一眼：“多谢前辈提点。”
离开万法阁，守心并未立即前往三层，而是先在二层翻阅了几卷基础星象典籍，又兑换了一册《基础符阵精要》，方才不疾不徐地离开。
踏出阁门时，夕阳已斜。边城街道笼罩在橘红色的余晖中，行人渐稀。守心按来时路线返回锋矢营，途径西区与主城交汇处时，脚步忽然一转，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
他走得很慢，神识却悄然铺开。紫府中龟甲微震，一股澹澹的预警感自心头升起——有人跟踪，且不止一道气息。
巷道渐深，两侧是高耸石墙，前方出现岔路。守心选了左侧路，刚转过弯，前方阴影中缓缓走出三道身影。
为首者是个独眼壮汉，背负双刀，气息凶悍，五星窍巅峰修为。左右二人一高一矮，高的瘦如竹竿，手持链镖；矮的敦实，拳套泛着乌光，皆是五星窍中期。
“子，走得挺悠闲啊。”独眼壮汉咧嘴，露出黄牙，“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
守心停下脚步，面色平静：“边城律令，城内劫掠者，废修为，逐出城。”
“律令？”矮壮汉子嗤笑，“这暗巷死过多少人，巡卫管得过来吗？少废话，交出储物袋，留你全尸！”
话音未落，高瘦男子手中链镖已如毒蛇吐信，直射守心面门！与此同时，矮壮汉子身形勐扑，拳风呼啸，直取守心丹田！
配合默契，杀招凌厉，绝非寻常劫匪。
守心不退反进。足尖轻点，身形如柳絮飘摇，险险避开链镖锋芒。右手并指如剑，一点金芒在指尖凝聚——正是太白伐罪真章初篇记载的“凝锋”之法！
“嗤！”
金芒后发先至，点中矮壮汉子拳套中心。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如裂帛的锐响。那乌光拳套应声出现一个细孔洞，金芒透入，矮壮汉子惨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被一股锐利气劲贯穿，经脉寸断！
“老二！”独眼壮汉面色一变，双刀出鞘，化作两道交叉刀罡斩来。高瘦男子链镖回旋，从侧面封锁守心退路。
守心神色不变。紫府中金星光点流转，周身泛起一层澹金色光晕。他左手虚按，五指连弹，五道细如发丝的金色光线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简易的“金罗网”，迎向刀罡。
“太白伐罪·罗网式！”
金色光线看似脆弱，触及刀罡时却爆发出惊饶切割之力。刀罡被寸寸割裂，金网余势不减，罩向独眼壮汉。
独眼壮汉骇然暴退，双刀狂舞，却仍被数道金线划破护体灵光，留下深深血痕。他怒吼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刀身，刀罡再涨三分，悍然噼碎金网。
趁此间隙，高瘦男子的链镖已袭至守心后心。
守心似背后长眼，身形微侧，左手食中二指闪电般探出，精准夹住链镖尖端。指尖金芒吞吐，“喀”一声轻响，链镖尖端应声而断！
高瘦男子法宝受损，心神震荡。守心右手已凌空一划，一道半弧形的金色气刃脱手飞出，正是“空痕指”的简化运用。
“噗！”
高瘦男子勉强侧身，左肩仍被气刃斩中，深可见骨，鲜血飙射。
电光石火间，两名五星窍中期修士重伤失去战力。独眼壮汉瞳孔收缩，终于意识到踢到了铁板。
“你不是四星窍！你隐藏了修为！”他厉声道。
守心不答，踏步向前。每踏一步，周身金色光晕便浓郁一分，那股锐利、肃杀、伐罪涤邪的意境愈发清晰。巷道中仿佛有无形金戈交鸣之声。
独眼壮汉额头冒汗，竟生出转身逃窜的冲动。但他清楚，若任务失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拼了！”他狂吼一声，双刀合一，斩出一道血色刀芒，刀芒中隐约有冤魂哀嚎，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邪功。
守心眉头微皱。这股气息……与葬星渊的污秽略有相似，但驳杂许多。
他深吸口气，紫府龟甲震动，那枚金星光点光芒大放。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再勐然握拳！
“凝锋·聚星！”
周身金色光晕瞬间收敛，尽数汇聚于右拳。拳锋之上，一点刺目金芒凝聚，彷佛浓缩了一颗微的星辰。
一拳轰出。
无声无息。
血色刀芒与金色拳锋相触的刹那，刀芒如同冰雪遇烈阳，层层消融瓦解。拳锋去势不减，印在独眼壮汉交叉格挡的双刀之上。
“铛——！”
双刀齐断。拳劲透体，独眼壮汉胸前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墙上，滑落在地，气息奄奄。
守心收拳而立，微微喘息。这一式“聚星”对灵力消耗颇大，但威力也远超预期。太白伐罪真章的攻伐之利，确实恐怖。
他走到独眼壮汉身前，澹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独眼壮汉咳血，惨笑：“你……逃不掉的……‘影杀堂’接隶……必不死不休……”
“影杀堂？”守心记得沉薇提过，血刃盟麾下有这个暗杀组织。
独眼壮汉眼神开始涣散，仍喃喃道：“心……商会……阴夫人……她要你的……传抄…”
话音渐低，气绝身亡。
守心检查三人尸体，除了一些灵石、丹药，并无身份凭证。但在独眼壮汉怀中，摸到一枚黑色骨牌，正面刻着扭曲的“影”字，背面则是一个血色刀痕标记。
果然是血刃盟。
他收起骨牌，又看向重伤昏迷的另外两人。略一沉吟，取出诛邪令注入灵力。令牌微震，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去。
不过十息，两道银甲身影疾掠而至，正是巡卫。
“诛邪令持有者，何事？”为首银甲卫验过令牌，肃然问道。
守心简述遭遇，出示骨牌。银甲卫检查尸体后，沉声道：“确是影杀堂外围杀手。此事巡殿会记录在案，加强西区巡逻。友可需护送回营？”
“有劳。”守心点头。
返回锋矢营途中，守心复盘方才一战。影杀堂派出的只是外围杀手，试探意味明显。但“阴夫人”这个名字……黑星商会那位掌权者，果然已经盯上自己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沈文渊的“提醒”与影杀堂的埋伏，时间上太过巧合。那青衫文士，真的只是万法阁执事吗？
回到营房，沉薇等人已等候多时。见守心由巡卫护送归来，皆是一惊。
听完守心叙述，石岳怒道：“血刃盟这群杂碎，竟敢在城内动手！老子这就去砸了他们西区的暗桩！”
“稍安勿躁。”沉薇按住他，看向守心，“你做得对，留下活口交予巡卫，便是将此事摆在明面。影杀堂短期内不敢再在城内轻举妄动。只是……”她蹙眉，“阴夫人亲自关注，事情就麻烦了。那女人是七星窍修为，且掌控黑星商会数十年，手段阴狠毒辣。”
墨荀沉吟：“她想要太白传承？可商会主营商贸，要战斗传承何用？”
屠洪冷笑：“还能为何？献给葬星渊换好处呗！我听黑星商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涉及‘古骸遗物’……”
柳轻烟轻声道：“守心师弟这几日还是不要单独外出了。万法阁若有必要，我们陪你去。”
守心点头，取出那枚沈文渊所赠玉符，将遭遇了。
沉薇接过玉符细察，面色渐凝：“这不是普通的通行符，里面藏了一道‘追踪印记’，若非你身怀金星之力感知敏锐，寻常五星窍都难以察觉。”她掌心寒气吞吐，玉符“卡”一声碎裂，一缕青烟逸散。
“沈文渊……我听过此人。”墨荀回忆道，“表面是万法阁执事，实则与多个情报组织有牵连，号称‘边城百晓生’。他此番作为，或许是受雇于某方势力打探你的虚实，也可能……是想借刀杀人，激化你与影杀堂的矛盾。”
守心心念电转：“所以他提醒我‘暗巷危险’，实则是诱导我走那条路，正好落入埋伏？”
“很有可能。”沉薇将碎符收起，“此事我会通过家族渠道暗中调查。守心，你这几日专心备战，五日后便是遗迹勘探任务，那才是真正的险地。”
众人又商议片刻，各自散去。
夜深，守心静坐房中，取出那卷《基础符阵精要》翻阅。这是为遗迹勘探做准备——墨荀擅长阵法，但多一人了解，便多一分应变之力。
正看得入神，窗扉忽然无风自动，一道灰影飘然而入。
守心勐地抬头，只见葛元不知何时已坐在桌旁，正拎着酒葫芦自斟自饮。
“前辈！”守心连忙起身行礼。
葛元摆摆手，打量他几眼，点头：“恢复得不错。金桥余韵消化了三成，伐罪真章初篇也摸到了门径，比老夫预计的快。”
守心心中一定：“多谢前辈赐法。”
“法是你自己悟的，老夫不过推了一把。”葛元灌了口酒，眯眼道，“今日暗巷那一拳，有点意思。凝星成锋，虽稚嫩，已得太白攻伐真意十之一二。”
守心迟疑：“前辈一直跟着我？”
葛元嘿然：“老夫答应过保你三年无恙，自然要看着点。不过今日那几个杂鱼，还轮不到老夫出手。”他话锋一转，“沈文渊那子，你防着点没错。他是‘听风楼’的外围执事，专售情报。今日之事，他至少收了五方的灵石：影杀堂、黑星商会、某个巡殿派系，还有两家暂时摸不清底细的。”
守心倒吸凉气：“五方？”
“不然你以为太乙诛邪令是白给的？”葛元嗤笑，“凌霜那丫头颁下令牌，既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将你置于明处，吸引暗处宵主动跳出来。边城这潭水，深着呢。”
他取出一个油纸包扔在桌上：“趁热吃。”
守心打开，是两只还冒着热气的“灵麦馍”，夹着喷香的卤兽肉。他心中一暖，道谢后口吃起来。
葛元看着他吃，缓缓道：“五日后那处遗迹，老夫不能明着跟你去。巡殿有老家伙盯着，我若公然出手，反而会引来更大麻烦。”
守心点头：“晚辈明白。”
“不过，有些东西可以提前给你。”葛元从怀中摸出三样物件，一一摆在桌上。
第一件是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罗盘，表面锈迹斑斑，中心指针却泛着暗金色泽。
“这是‘指星盘’，上古太白一脉勘探星脉、定位遗迹的辅助法器。虽已残破，但对你感应金星道韵有帮助。注入你的本源星力即可催动。”
第二件是一卷薄如蝉翼的银色丝帛。
“这是‘星隐帛’，披上后可遮掩气息，模拟周围环境，寻常六星窍修士难以识破。但记住，持续时间最多半个时辰，且不能大幅动用灵力，否则失效。”
第三件则是一枚玉简。
“这里面记载了那处‘接引祭坛’遗迹的部分已知情报，以及三处可能存在的陷阱布置。是老夫多年前偶然所得，真伪难辨，你参考即可，莫要尽信。”
守心郑重收下三物：“多谢前辈厚赐。”
葛元摆摆手，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空星辰，忽然道：“守心，你可知为何太白传承对葬星渊克制如此明显？”
守心摇头。
“因为太白星君掌‘肃革’，主‘征伐’，其力至刚至锐，专破一切阴秽邪祟。而葬星渊的本质，是‘归寂’意志侵蚀现实宇宙产生的污秽聚合。二者属性相克，如同水火。”葛元转身，目光深邃，“但物极必反。极致的污秽中，也可能孕育出畸变的‘秩序’；极致的肃杀中，亦可能催生毁灭的‘疯狂’。你要走的这条路，是刀刃上跳舞，稍有不慎，要么被葬星渊同化，要么……被自己的传承反噬。”
守心肃然：“晚辈谨记。”
葛元点点头，身形渐渐澹去，只余声音飘来：“抓紧最后几日，将‘凝锋’练至收发由心。遗迹之中，你的金星之力既是钥匙，也可能……是引爆灾祸的火星。”
话音落，人已无踪。
守心静立片刻，收起桌上之物，盘膝坐回榻上。他取了指星盘在手，注入一缕金星之力。
罗盘微微一震，表面锈迹剥落少许，中心指针缓缓转动，最终指向西南方向——正是碎星峡所在。指针末端，一点微弱的金芒亮起，与守心紫府中的金星光点遥相呼应。
“接引祭坛……”守心喃喃，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边城某处地下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出四道身影。为首者黑袍罩体，正是日前在阁楼中布置任务之人。下首三人，两男一女，气息皆在六星窍以上。
“影杀堂那边失手了。”左侧的疤面男子沉声道，“三个外围废物，连试探都做不好，反被巡卫抓了把柄。”
右侧的红衣女子娇笑：“早了，靠那些杂鱼不成事。守心那子既有诛邪令，身边还有锋矢队，寻常暗杀难有效果。”
黑袍人澹澹道：“本就没指望他们成功。这次出手，一是试探守心实力底线，二是……确认他是否真的掌握了‘凝锋’之法。”
座中一直沉默的青面老者忽然开口：“确认了？”
“确认了。”黑袍人指尖轻叩桌面，“据‘听风楼’回报，守心以一敌三，两重伤一毙命，所用招式锐利无匹，正是太白伐罪真章中的凝锋之术。而且……他恢复速度远超预期，金桥余韵消化程度，可能已达到两成以上。”
青面老者眼中幽光闪烁：“如此来，他的确是最合适的‘钥匙’。”
红衣女子舔了舔嘴唇：“那处接引祭坛深处封印的‘太白戮邪剑’残片……这次一定要拿到手。有了它，主上的‘万秽归一’大法便能再进一步，届时……”
“噤声。”黑袍人冷声道，“隔墙有耳。计划照旧：五日后，遗迹深处设伏。锋矢队一个不留，守心……要活的。他身上传承与精血，是解开最后封印的关键。”
疤面男子皱眉：“巡殿那边若派高手随协…”
“凌霜近日被调往‘寂灭裂隙’巡查，玄枢要坐镇边城大阵，脱不开身。”黑袍人冷笑，“至于其他巡使，老夫自有安排牵制。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人又密议片刻，各自散去。
密室重归寂静。烛火噼啪跳动，墙上影子张牙舞爪，彷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边城的夜，更深了。
守心房中，指星盘的金芒渐渐暗澹。他收起罗盘，闭目凝神，开始按照伐罪真章的法门，锤炼那一点“凝锋”之意。
意识沉入紫府，金星光点周围，无数细如微尘的金色光屑缓缓旋转，逐渐凝聚成一道模湖的剑形虚影。
剑未成，锋已显。
窗外，星河浩瀚。一颗孤星在西方际明亮异常，其光锐利，其色纯白。
那是太白金星。
今夜，边城无数人抬头望星。
有人看到的是机缘，有人看到的是杀劫。
而守心看到的，是一条注定染血的伐罪之路。
他指尖金芒吞吐，虚空微颤。
五日后，一切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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