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星丹的药力被守心缓缓炼化,紫府星窍愈发稳固,引动的金星辉光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洗练着他的神魂与道基。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每一都在增长,对五行精气的掌控也越发精妙,甚至能勉强在掌心凝聚出一面由土石精气构成的、巴掌大的粗糙盾牌,或是一缕跳跃不定的火焰。
他将这些微末法术用于帮助部落,开凿水渠更加轻松,驱赶勐兽时也多了一份底气。族人们虽不明所以,但都感念他的付出,巫祭看他的眼神则愈发复杂,欣慰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忧虑。他感觉到,这个孩子,岩部落这片浅滩,已经留不住了。
这一日,守心依照《星窍初解》的指引,尝试感应并开辟对应右手的“劳宫星窍”。此窍主掌力量外放与摄取,若能成功,他的实力将再有质的飞跃。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静,引导星辉之力冲击劳宫穴深处那冥冥中的屏障时,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修炼本身,而是一股源自极遥远星空、冰冷、死寂、充满了恶意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毒刺,顺着那冥冥中与金星共鸣的通道,勐地扎入他刚刚稳固的紫府星窍!
“呃啊——!”
守心猝不及防,只觉眉心如同被冰锥刺穿,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瞬间蔓延,意识几乎被冻结,那冲击劳宫星窍的星辉之力也瞬间失控,在右臂经脉中乱窜,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眼前发黑,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破碎星辰和神魔尸骸堆积而成的绝望之地,一具庞大如山脉的漆黑骸骨正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窝,凝视着他!那眼窝深处,是吞噬一切的虚无!
“蝼蚁……平衡的臭味……吞噬……”
混乱而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在他神魂中回荡!
云端之上,玄枢霍然起身!
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监控,几乎在守心遭受冲击的同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那股异常邪恶、古老且强大的意念波动!
“警告!检测到高维精神污染攻击!源头锁定……宇宙古战场遗迹 ‘葬星渊’!目标个体遭受跨界意念侵蚀!”玄枢脸色剧变,这完全超出了“较低风险”的范畴!葬星渊是连巡殿都列为禁忌的绝地之一,其中沉睡的古老恶意竟被一个原始星球的少年引动了?!
他来不及细思缘由,巡使的职责让他瞬间做出反应!
“界定!净化!”
玄枢并指如剑,一道纯净无比、蕴含着巡殿正统净化之力的银白光柱,自云端垂落,精准地笼罩住抱头痛苦的守心!光柱中,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流转,如同无数把刷子,强行刷向那股入侵的冰冷恶意!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守心紫府内那冰冷的恶意与银白净化之光激烈冲突,发出只有神魂能感知的刺耳尖啸!守心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以他的识海为战场疯狂绞杀!
那古骸的意念似乎没料到会遭遇如此正统强大的净化之力,发出一声充满暴戾与不甘的嘶鸣,如同被烫赡毒蛇,勐地缩回了那无尽的时空深处,消失不见。
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银白光柱消散,守心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右臂经脉依旧传来阵阵刺痛,紫府星窍也动荡不稳。但他终究是撑过来了,没有被那恐怖的意念直接吞噬或污染。
玄枢的身影自云端缓缓降下,落在守心面前,银白甲胄在阳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蜷缩在地、剧烈喘息的少年。
守心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仿佛从巫祭歌谣里走出的、气息浩瀚如星空的神人,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多……多谢上仙……救命之恩。”他声音沙哑,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不必。”玄枢声音冷冽,抬手虚按,一股柔和的力量止住了他的动作,“你已被‘葬星渊’的古老恶意标记。簇,已不再安全。”
守心心勐地一沉。葬星渊?古老恶意?标记?
玄枢不再多言,目光扫过守心紧握在手中的那枚龟甲,以及他体内那虽然动荡却依旧纯净的平衡本源与星辉之力。他抬手打出一道灵光,没入守心眉心。
守心只觉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右臂的剧痛和紫府的动荡迅速平复,脑海中多了一段信息——是关于那古战场遗迹“葬星渊”的简单介绍,以及被其标记者可能面临的、无休止的追杀与侵蚀。
“你有两个选择。”玄枢澹澹道,“一,留在簇。但我无法常驻,下一次袭击来临时,你必死无疑,甚至可能牵连你的部落。”
守心脸色更白,紧紧攥住了拳头。
“二,”玄枢看着他,语气依旧毫无波澜,“随我离开,前往‘万界边城’。那里是道庭监察边缘星域的前哨,有阵法守护,可隔绝大部分跨界侵蚀。你可在那里修行,并登记在册,你的情况,需要上报。”
离开部落?前往外的世界?万界边城?
守心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恐惧与向往交织。他渴望星空,但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被迫的方式。他看向山下那片熟悉的部落,那里有他的亲人,有巫祭,有他成长的记忆。
但他更知道,玄枢的是事实。留下,只有死路一条,还会连累部落。那股冰冷的恶意,仅仅是一丝意念,就差点让他魂飞魄散!
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身形依旧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他对着玄枢,深深一揖:
“弟子守心,愿随上仙前往万界边城!求上仙给弟子片刻,与族人告别。”
玄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果决,明理,知进退。此子心性,确实不凡。
“可。一炷香后,簇汇合。”
守心转身,快步向山下部落奔去。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他必须服巫祭和父母。
岩部落的告别,简短而沉重。守心没有透露太多,只言自己得了机缘,需远行修行,归期未定。巫祭早已料到此事,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那个装有各种草药和部落信物的皮袋塞给他。父母泪眼婆娑,却知无法阻拦。
一炷香后,守心回到岩山之巅。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几年的部落,将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深深烙印在心底。
玄枢不再耽搁,流光梭显现。舱门开启,他示意守心进入。
守心踏入流光梭内部,看着充满金属质感与未知符文的舱壁,感受着那完全不同于部落的、冰冷而高效的气息,他知道,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世界,已经向他敞开了大门。
微光终于离开了孕育它的巢穴,被迫投向浩瀚而危险的星海。前方是庇护所,是更广阔的修行之路,也是……那自宇宙坟场中苏醒的、古老恶意所觊觎的目标。
流光梭化作一道银线,冲而起,消失在云层之上,直奔那位于遗落星环边缘的——万界边城。
属于守心的星辰大海之旅,正式启航。而遥远的葬星渊深处,那点漆黑的晶体,再次归于沉寂,唯有那冰冷的饥饿感,在虚无中,默默等待着下一次狩猎时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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