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黑风涧,眼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衍界山河。然而,如今的青山绿水间,却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血腥与肃杀。远处际,时有混沌卫的巡逻飞舟掠过,低空掠过山林时,惊起一片飞鸟,更添几分压抑。
萧辰与朱绫收敛气息,凭借强大的神念避开了几波巡逻,朝着落霞宗故地的方向疾驰。萧辰的心早已飞回了那片染血的山门,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他仍渴望能找到幸存的同门,了解更多惨案的细节,并祭奠逝去的师尊与宗主。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疮痍。一些依附落霞宗的家族、村落被夷为平地,废墟中残留着混沌之力侵蚀的痕迹,焦黑的土地上偶尔可见未寒的尸骨。混沌圣地的清洗,残酷而彻底。
“这群畜生!”朱绫银牙紧咬,赤金色的眸子里燃烧着怒火。她虽出身高贵,见惯争斗,但如此针对下界凡俗与低阶修士的虐杀,依旧令她感到愤慨。
萧辰面色冰冷如铁,一言不发,只是将沿途所见的一切惨状深深烙印在心底,化作滔杀意与复仇的执念。每多看一眼,他灵海中那缕沉寂的魔念便躁动一分,却又被更强大的帝魂与意志死死压制,转化为更加冰冷刺骨的力量。
终于,落霞宗的山门遥遥在望。
曾经云雾缭绕、仙鹤齐鸣的仙家景象早已不再。护山大阵破碎的残骸如同巨兽的枯骨,裸露在山体之间。主峰之上,殿宇倾颓,焦木处处,唯有那高耸的、刻着“落霞”二字的山门石柱虽布满裂纹,却依旧倔强地屹立着,仿佛在无声地诉着曾经的辉煌与不屈。
山门广场上,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触目惊心。一些残缺的法宝碎片和破碎的衣物散落其间,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战斗。
萧辰的身影出现在广场边缘,脚步沉重如山。他缓缓走过每一寸染血的土地,目光扫过每一处熟悉的、如今却已化为废墟的景象,身体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朱绫默默跟在他身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实质的悲痛与毁灭气息,心中暗叹,没有出言打扰。
萧辰最终在那巨大的、被利器劈开一道深深剑痕的“落霞”石柱前停下。他伸出手,颤抖着抚摸那冰冷的、残留着师尊凌厉剑意的裂痕,仿佛还能看到那位表面严厉、实则慈祥的老人,最后持剑屹立于此,血战不湍身影。
“师尊…宗主…各位师叔伯、同门…萧辰…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尽的哀恸与愧疚,“弟子不肖…回来晚了…”
他缓缓跪倒在石柱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眼中已再无泪水,只剩下冰封万载的寒潭与燃烧的星火。
“此仇不报,萧辰誓不为人!混沌圣地,我必让你等血债血偿!”低沉的血誓在山风中回荡,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决绝。
他在废墟中仔细搜寻,最终在一处偏殿的残骸下,找到了几名重伤濒死、侥幸躲过后续搜查的底层弟子。从他们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叙述中,萧辰更加清晰地了解到那场浩劫的细节:昊冥的冷酷强大,宗主的自爆阻敌,各位长老的战死,弟子的四散逃亡…
“师兄…他们还抓走了很多人…包括…包括玉霞峰的苏师姐和林师弟…要带回圣地审问…”一名弟子气息微弱地道。
苏师姐!林师弟!萧辰心中一痛,那是与他关系极近的同峰师弟妹!
“他们被关在哪里?可知去向?”萧辰急问。
“不…不知道…好像被押往…通往圣地的…飞升井方向了…”
飞升井!萧辰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混沌圣地是将衍界当成了一个重要的据点和中转站!
安置好这几名伤员,并留下一些丹药后,萧辰与朱绫离开了这片伤心地,寻了一处隐蔽山洞暂作休整。
山洞内,篝火跳动,映照着萧辰阴沉的脸庞。萧南经过调息,气色又好了不少,他看着儿子身上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杀意与悲痛,叹息一声,开口道:“辰儿,仇恨固然需记,但莫要让其吞噬了你的本心。”
萧辰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父亲,我明白。力量方是复仇的基石。我定会尽快提升实力,救回同门,踏平混沌!”
萧南欣慰地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为父虽被困多年,修为尽失,但于那虚空暗涡之中,却也并非全无收获。关于混沌圣地,关于你母亲…或许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萧辰精神一振,立刻凝神倾听。朱绫也好奇地凑近了些。
“混沌圣地追寻的‘钥匙’,据为父零碎听来的信息,似乎并非单一物件,而可能与某些特定的‘血脉’或‘传朝有关。”萧南目光深邃,“他们似乎相信,集齐‘钥匙’,便能打开通往‘起源之地’或者称为‘循环核心’的门户,从而掌控某种…足以决定星空命阅力量。”
血脉?传承?萧辰下意识摸了摸手腕的青铜环。
“而你母亲林婉歌的家族,瑶池圣地曾经的圣女一脉,其血脉似乎便极为特殊,被混沌圣地认为可能与某一把‘钥匙’有关。”萧南语气沉痛,“这或许也是当年瑶池圣地内部倾轧、你母亲被污蔑、我二人被迫分离的深层原因之一!云岚老祖与混沌圣地勾结,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权力,更是为了谋夺那可能存在的‘钥匙’!”
萧辰心中巨震!没想到父母的悲剧,竟然也与慈惊秘辛牵扯如此之深!
“至于为父…”萧南苦笑一声,“我被囚禁于虚空暗涡,除了作为诱饵引你前来,或许也因为为父当年意外得到的一件东西。”
他伸出手指,点在眉心,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凝练的混沌之气缓缓溢出,在他指尖凝聚成一颗米粒大、不断变幻形状的灰色晶石。
“此为‘混沌源核’的碎片,乃为父早年在一处上古秘境中所得,一直无法炼化,只能藏于神魂最深处。混沌圣地似乎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却又无法精准定位,故才将我囚于暗涡,试图借助那里的混沌环境慢慢剥离…此物具体用途我也不知,但直觉告诉我,它绝非寻常之物,或许…也与那‘循环’之谜有关。”
混沌源核碎片!萧辰能感受到那晶石中蕴含的、精纯而古老的混沌本源之力,其层次极高,甚至远超那些混沌卫的力量!
就在萧辰凝视那碎片之时,他灵海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帝星舟星核,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仿佛遇到了同等级别的本源之物。
而萧辰手腕上的青铜环,也再次微微发热。
这一切,都绝非巧合!
萧辰心翼翼地将那碎片接过,刚入手,那碎片竟化作一道流光,主动融入了他的体内,直接沉入了灵海,围绕着那帝星舟星核缓缓旋转起来,两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联系。
萧辰顿时感到自己对混沌之力的感知变得清晰了许多,甚至隐隐能察觉到极远处那些混沌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看来,此物与你有缘。”萧南见状,也是讶然,随即欣慰道。
就在这时,朱绫忽然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靠近!速度很快…是幽冥殿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而且比黑风涧那几个强得多!”
萧辰眼神一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神念悄然向外蔓延。
果然,一道阴冷恐怖、如同万年玄冰的气息正朝着他们藏身的山洞急速逼近!其强度,远超之前的赫连铁,赫然达到了灵海境五重左右(受界面压制后)!
幽冥长老!他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准备迎敌!”萧辰压低声音,无名剑悄然出现在手中,眼中寒光闪烁,“这一次,或许能从他口中,撬出些关于‘钥匙’和‘幽冥圣物’的秘密!”
山洞内外,杀机再起!面对更强的敌人,萧辰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主动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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