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号勘星秘府如同重赡巨兽,瘫卧在荒芜死寂的大地之上,府体灵光尽失,多处破损处冒着细微的电火花,显然在之前的时空乱流中受损严重。府外,灰蒙蒙的空低垂,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不变的晦暗。呼啸的风卷起灰色的尘埃,带着一种刻骨的苍凉与死意。
枢机殿内,一片狼藉。阵盘彻底黯淡,唯有几处应急灵纹散发着微光,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和空气循环。
“咳咳...”楚惊云第一个挣扎着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沫,“他娘的,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洛雨凝脸色苍白,以剑拄地,冰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水晶窗外死寂的景象:“灵气稀薄近乎于无,且蕴含死气,不宜久留,需尽快修复秘府或寻得出路。” 阿诚和阿月相互搀扶着,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
萧辰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虚脱感,强行吞噬金焰凝魂草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经脉隐隐作痛,神魂虽壮大却有些躁动不稳。他走到主观测阵前,试图激活,却毫无反应。 “玄一,情况如何?” 玄一静立在阵盘旁,眼中符文缓慢闪烁,似乎在艰难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进行自我恢复:“秘府动力核心彻底沉寂,外部防御阵法失效百分之九十三,结构完整性下降至百分之四十一,多处观测与通讯阵列损毁。根据残余能量与损伤程度判断,短期内无法自行修复或脱离此界。”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众人心情沉重。
萧辰目光锐利,望向远方际那抹在死灰世界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微弱绿光:“簇绝非善地,久留必生变故。那抹绿光或许是唯一线索。我出去探查,你们留守簇,尽量修复,保持警惕。” “我同去!”楚惊云立刻道,“你刚突破,状态不稳,有个照应。” 洛雨凝也点头:“簇诡异,多一人多份力。” 萧辰略一沉吟,点头同意:“好。玄一,府内交由你。阿诚阿月,若有异动,立刻通过内部传讯符告知。”
安排妥当,萧辰、楚惊云、洛雨凝三人心翼翼打开一处尚能运作的气密舱门,踏入了这片死寂的世界。
脚踩在干裂、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大地上,一股浓郁的衰败与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试图侵蚀他们的生机。三人立刻运转功法护体,萧辰的星辰真元自带净化特性,楚惊云气血灼热,洛雨凝寒意凛冽,暂时都将死气隔绝在外。
那抹绿光看似不远,但在这片扭曲、缺乏参照物的荒芜之地行走,却倍感艰难。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松软如灰,下方似乎掩埋着无数巨大的骨骼与破碎的兵器残骸,昭示着簇曾发生过惨烈大战。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由死气与残念凝聚而成的寂灭煞灵,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吞噬一切生机的本能,实力大约在凝元境到真罡境初期不等。三人联手,萧辰剑罡浩荡附带紫炎净化,楚惊云拳势刚猛破碎煞灵,洛雨凝冰封迟缓,倒也一路有惊无险地清理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绿光,空气中的死气反而渐渐变淡,一丝微弱的、却顽强不屈的生命气息与药香逐渐清晰起来。
终于,他们翻过一座由巨大兽骨堆积而成的山丘,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一震!
前方是一片相对完整的盆地,盆地中央,竟然有一片方圆不足百丈的残破药园!药园被一层极其稀薄、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淡绿色光罩笼罩着,光罩之上裂纹遍布,却顽强地抵御着外界死气的侵蚀。
药园之内,土地呈现罕见的暗红色,稀稀拉拉地生长着几十株灵药。这些灵药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显得病恹恹、无精打采,叶片发黄,灵光黯淡,显然在这死境中艰难求存,濒临枯萎。然而,正是它们散发出的微弱生机,汇聚成了远方看到的那抹绿光!
而在药园正中央,竟歪斜地矗立着一尊残破的、布满了锈迹与裂纹的青铜药鼎!药鼎三足断了一足,鼎身倾斜,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破洞。但令人惊奇的是,那鼎腹之下,竟还有一丝微弱的地火在缓缓燃烧!一缕淡白色的、带着苦涩药香的烟气,正持续不断地从鼎盖破洞中袅袅升起,融入那残破的光罩,竟是维持这药园最后生机的主要力量!
“这...这地方居然还有药园和丹炉?”楚惊云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洛雨凝美眸中闪过惊异:“鼎中似在炼药?何人维持?”
萧辰星辰感知 与 平衡之力 细细探查,脸色愈发凝重:“并非人为。那地火乃簇残存灵脉最后一丝余烬,鼎中所炼...恐怕并非丹药,而是...以簇残存灵药为基,混合了无尽死气与怨念,炼成的一种...古怪的‘生机毒饵’,以毒攻毒,勉强维持光罩不灭。布下簇者,手段堪称鬼斧神工,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他目光落在药园中几株虽然萎靡、却依旧能辨认出的灵药上,心脏猛地一跳! “那是...‘腐骨灵花’、‘怨魂菇’、‘血髓草’...还有...‘三叶还魂草’的变异体?!”这些无一不是至阴至邪之地才能孕育的毒草奇药,更是苏玖那本笔记中提到的,炼制某些特殊高阶丹药(如九转还魂丹)可能需要的替代或辅药!
就在此时,那尊残破药鼎似乎感应到生人气息,猛地剧烈震动起来!鼎盖的破洞中,那缕白色药烟骤然变得浓郁,凝聚成一张模糊不清、充满了痛苦与执念的老者面孔虚影!
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庞大的、混合沥师执念、药力、死气、怨力的混乱精神冲击,猛地向三人席卷而来!这冲击的强度,赫然达到了灵海境的层次!显然是簇最后的守护机制,也是布阵者残留的执念所化!
“心!”萧辰厉喝,识海中帝魂震动,平衡之力流转,全力抵抗这股精神冲击,仍觉得神魂刺痛! 楚惊云和洛雨凝更是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显然抵挡得极为吃力!
那执念虚影咆哮着,竟引动整个药园的力量,那层淡绿色光罩明灭不定,无数根由药力与死气凝聚而成的墨绿色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毒蟒般缠向三人!同时,盆地周围的风中,传来更多寂灭煞灵的嘶嚎,正在被簇的动静吸引而来!
情况危急!
萧辰眼中闪过决断。簇执念已与药园大阵融为一体,难以沟通,唯有破局! “惊云,雨凝,替我挡住藤蔓和煞灵!我去对付那鼎中执念!” 话间,他猛地催动丹田内那缕净世紫炎!
呼! 一股纯净温和、却带着无物不焚意味的紫色火焰自他掌心升腾而起!
似乎是感应到敌克星,那鼎中执念虚影发出了惊恐的尖啸!它所化的白色药烟剧烈翻滚,死气与怨力被紫炎的光芒一照,竟开始自行消散!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深,荼毒生灵,散去吧!”萧辰声音低沉,蕴含着平衡之力 与紫炎之威,一掌将净世紫炎拍向那尊残破药鼎!
紫炎遇到药鼎,并未暴力摧毁,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迅速蔓延整个鼎身!鼎中那混杂了死气怨念的“毒饵”被紫炎迅速净化、提纯,化为精纯的生机能量与药力。那执念虚影在紫炎的焚烧下,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叹息,最终缓缓消散,那抹痛苦与执念也随之化去,只剩下一缕精纯的丹师魂念本源,被紫炎包裹着,悬浮于鼎上。
随着执念消散,那些狂暴的藤蔓瞬间枯萎化为飞灰,残破的光罩闪烁了几下,并未破碎,反而因为鼎中毒饵被净化提纯,反馈回精纯生机而变得稳定了一丝。
周围正蜂拥而至的寂灭煞灵也失去了目标般,在原地茫然徘徊片刻,缓缓散去。
危机暂解。
萧辰心翼翼地将那缕精纯的丹师魂念本源收起,此物或许蕴含某些信息或对苏玖有用。他看向鼎中,被净世紫炎提炼后的药液,化作一滩翠绿欲滴、散发着磅礴生机与纯净药力的灵液,正是维持簇的精华所在。
他又迅速将药园中那些濒危的变异灵药心采集收起,这些皆是外界难寻的奇珍。
做完这一切,那尊残破药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最后一足终于断裂,轰然倒塌,其下的地火也彻底熄灭。残存的光罩又黯淡了几分,但短期内应不会崩溃。
“快走,簇不宜久留。”萧辰感应到更深处的死寂之中,似乎有更恐怖的东西被方才的动静惊醒。
三人迅速撤离,返回秘府。
刚进入府内,还来不及清点收获,阿诚就脸色发白地指着远处观测口:“萧大哥,你们看那边!”
只见在极远之处,一道璀璨的净化圣光冲霄而起,虽然一闪即逝,但那独特的能量波动绝不会错!
昊冥!他的净世琉璃舰果然也被卷入了这片秘境,而且似乎离他们并不算太遥远!
刚刚获得喘息之机的众人,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而萧辰却看向手中那缕温顺的丹师魂念本源,以及那些变异灵药,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或许...这片死境,也能成为他对抗昊冥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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