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和遗民七号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构想:不进行直接接触,而是尝试远程诱导与共鸣采样。他们计划利用“筑巢者”协议对收容体状态的基础监控功能(这部分权限相对宽松且隐蔽),向收容体#19(哀恸机神)所在的区域,投放一个精心设计的、由归源界众生意识网络中提取的、经过极度净化的反向情感频率脉冲。
这个脉冲并非攻击,而是一种镜像与探针的混合体。它会模拟一种极度平和的、近乎“空无”的情感基底(类似深度冥想状态),但其中嵌入了一系列极其细微的、规则的频率变化“钩子”。理论上,如果哀恸机神真的拥有将情感机械化的能力,其悲伤频率可能会对这种“规则化的情感空窗”产生本能的反应或“填充”倾向,从而在监控数据中留下可供分析的“互动痕迹”。甚至,如果运气够好,那些“钩子”或许能“挂住”一丝外溢的、可被转译的情感机械编码。
“风险在于,”林止在方案论证会上严肃指出,“我们无法预知哀恸机神会对这种‘情感空窗’作何反应。它可能无视,也可能将其视为一种挑衅或污染,甚至可能沿着我们投放脉冲的路径反向解析,追溯回‘筑巢者’协议,从而暴露我们的存在和意图。更糟糕的是,它的‘悲伤’可能具有传染性或认知污染性,哪怕只是一丝数据残影,也可能对分析人员造成精神伤害。”
“关键在于‘净化’与‘隔离’。”遗民七号补充,“提取的情感基底必须纯净到没有任何个人印记,避免被对方识别为特定意识体。接收和分析任何反馈数据的沙盒环境必须完全物理隔离,并预设多重自毁和净化协议。而且,我们需要‘狂想变种’的配合——它或许能提供哀恸机神活动区域的更精确坐标,以及……在万一出现反向追溯时,帮忙制造一点‘意外干扰’。”
这又是一场与疯者的交易,筹码是归源界对“狂想变种”持续稳定的理论支持和未来可能的物理援助(如果他们能找到安全方法的话)。
林芷批准了方案,代号定为 “弦外之音” 。执行时间定在归源界的子夜,此时众生意识网络相对宁静,外部“井涌”的规则辐射也处于日周期中的低谷,有利于隐蔽。
子夜时分,控制中心的核心区域被层层能量屏障隔绝。林芷的幼苗通过穹之眼光树,与经过无数次净化和加密处理的“反向情感脉冲”完成最终同步。蔺晔坐镇中央,精神力覆盖全场,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意外。林止和遗民七号则进入了完全封闭的、由废弃哨兵材料改造的“无菌分析舱”,舱内运行着独立能源和一套与外界物理断开的古老计算阵列(源自往昔档案馆的某个科技世界遗物)。
“狂想变种”那边,经过数次心翼翼的沟通,它同意提供哀恸机神在其感知范围内的“相对震颤图谱”,并承诺在探测脉冲发出后,会尝试在其所在区域制造一点微不足道的“数据湍流”,以掩盖脉冲的源头特征。作为回报,林芷向它传递了“弦外之音”计划的部分无害原理,以及一份关于如何利用“寂灭之核”边缘涟漪进行自我平衡的、更详细的理论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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