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回春堂后院的槐树下。
张佑、冷月凝、唐紫尘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摊着那张烫金的林家请柬,旁边还放着一部刚结束通话的手机——苏瑾萱打来的。
“林镇岳前脚刚走,瑾萱的电话就来了。”张佑看着请柬上“今晚七点”的字样,眉头微蹙,“时间太巧合了。”
唐紫尘拿起请柬,仔细闻了闻纸张和墨迹:“请柬用的是特制香薰纸,墨里掺了沉香末,这是林家招待贵客的规格。但纸张边缘有极淡的‘迷迭香’气味,虽然被沉香掩盖得很巧妙...”
“迷迭香长期接触会让人精神恍惚,判断力下降。”冷月凝接话,“林家这是明着邀请,暗里下套?”
张佑摇头:“林镇岳那种级别的高手,若要对付我们,没必要用这种手段。这迷迭香或许是林家惯用的熏香,未必是针对我。”
他拿起手机,调出苏瑾萱发来的信息:“瑾萱,苏家今晚在‘云水阁’举办文化交流晚宴,邀请了临渊各界名流。她特意提到,林家也会派人参加,而且...”
他顿了顿:“而且她祖父,苏老太爷,点名要见我。”
“苏老太爷?”唐紫尘惊讶,“那位三十年前就退居幕后的苏家定海神针?他怎么会知道佑?”
冷月凝若有所思:“林镇岳提到过‘冷、林、唐、苏’四大家族的血月之约。如果苏家真是其中之一,那么苏老太爷知道佑的存在,就不奇怪了。”
叶琳从密室探出头来,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我刚查了苏家晚宴的宾客名单,好家伙,临渊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请了。政界、商界、文化界...连几个平时深居简出的老学者都在名单上。”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众人:“更重要的是,我黑进云水阁的安保系统发现,晚宴的安防级别非常高。不仅有无死角的监控,还有至少二十名专业保镖,以及...某种我暂时无法识别的能量屏蔽装置。”
“能量屏蔽?”张佑心中一动。
“对,云水阁的主厅地下埋设了特殊的金属网格,能干扰内家高手的‘气机感应’。”叶琳放大一张建筑结构图,“这意味着,在晚宴现场,内力感知会大幅削弱,武道高手和普通人差不多,都得靠眼睛和耳朵。”
唐紫尘冷笑:“这是防着有人动手?还是为了...”
“为了公平。”冷月凝忽然道,“如果四大家族要重新聚首商议要事,自然会防止有人用武力压服他人。苏家作为东道主,设置这种环境,倒显出了诚意。”
张佑沉思片刻,问道:“林家那边,今晚谁会出席?”
叶琳快速敲击键盘:“根据林家的公开行程,是林皓代表出席。但内部消息显示,林震山和林镇岳也会去,不过是以‘私人身份’,不列入公开名单。”
“一家之主和家族第一高手都出动了...”张佑手指轻敲石桌,“看来今晚的苏家晚宴,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林家的私宴,反而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他看向冷月凝和唐紫尘:“今晚你们...”
“我必须去。”冷月凝语气坚决,“如果真涉及四大家族聚首,冷家不能缺席。”
“唐门虽然内乱初定,但这种事关大局的场合,我也该代表唐门出席。”唐紫尘也道,“况且,我担心林家会在宴会上对你不利。”
张佑知道劝不住她们,只能点头:“那好,我们一起去。但记住,以静制动,先看清局势。”
他拿起手机,给苏瑾萱回了条信息:“准时赴约。”
傍晚六点半,云水阁。
这座位于临渊市东湖之滨的古典园林式建筑,今晚灯火通明。青瓦白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雅致,朱红大门敞开,门前停满了各式豪车。
张佑三人乘坐苏家派来的专车抵达时,门前已经宾客云集。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裙裾翩翩,皆是临渊上流社会的面孔。
“张先生,冷姐,唐姐,这边请。”一位穿着旗袍、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子迎上前来,正是苏瑾萱的助理,“姐在主厅等候各位。”
三人跟随助理穿过前院。园内曲径通幽,假山流水,廊桥亭榭,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精致。但张佑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看似随意的山石摆放、水流走向,暗合某种风水阵法,能聚气宁神,让人心绪平和。
“苏家好大的手笔。”冷月凝低声道,“这园子的布局,暗含‘九宫聚灵阵’,虽然只是简化版,但长居于此,对养生练功大有裨益。”
唐紫尘则注意到沿途的花木:“那些紫竹、白梅、金桂的种植位置也很有讲究,能散发然香气,调和园内气场。苏家果然深谙蠢。”
话间,已来到主厅门前。
这是一座三层的中式阁楼,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厅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下,数十张红木圆桌错落有致,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青花瓷餐具。宾客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气氛高雅而宁静。
苏瑾萱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绣花旗袍,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正与几位老者交谈。见张佑等冉来,她眼中闪过喜色,告罪一声,款款走来。
“佑,你们来了。”苏瑾萱微笑颔首,又向冷月凝和唐紫尘致意,“冷姐,唐姐,欢迎。”
她的目光在张佑脸上停留片刻,似有深意:“祖父在后园‘听雨轩’等候,但宴席开始前,他老人家想先单独见见你。”
张佑点头:“有劳引路。”
“不急。”苏瑾萱却道,“宴席七点开始,现在才六点四十。我先带你们入座,有些情况需要提前告知。”
她领着三人来到主厅东侧一张相对僻静的圆桌旁。桌上已经坐了两人,一位是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儒雅老者,另一位则是三十出头、气质精干的男子。
“这位是省文物局的陈局长。”苏瑾萱介绍老者,又指向男子,“这位是市第一医院的刘副院长,都是家祖父的故交。”
两人起身与张佑握手。陈局长的握手沉稳有力,目光锐利:“张先生年少有为,回春堂近来在临渊名声大噪,老夫早有耳闻。”
刘副院长则更直接:“张先生治愈王老心脏病的事,医院里已经传开了。那种急性心梗能现场施救成功,堪称奇迹。不知张先生用的是何种针法?”
张佑谦虚道:“不过是家传的粗浅手法,配合一些推拿技巧,侥幸成功罢了。”
“粗浅手法?”刘副院长摇头,“王老送来医院时,我们检查发现,他堵塞的血管竟然有自然疏通的迹象。这可不是推拿能做到的。”
苏瑾萱适时插话:“刘院长,医学探讨可以稍后进校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她压低声音:“林家的人在那边。”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主厅西侧靠窗的位置,林皓正与几位商界人士谈笑风生。他身边还站着两人,一个是面色阴沉的林涛——显然早上的伤势已无大碍,另一位则是张佑未曾见过的精瘦老者。
那老者约莫六十岁,穿着一身藏青色唐装,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拐杖。他看似随意地站着,但张佑能感觉到,此人周身气息内敛如渊,比林涛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那是林家的供奉之一,人称‘乌杖先生’。”苏瑾萱低声道,“据精通医卜星相,武功诡秘,是林震山的左膀右臂。他很少公开露面,今晚出现,必有图谋。”
正着,林皓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转头看来。当看到张佑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恢复笑容,竟然举杯示意。
张佑也微微颔首回礼,心中却更加警惕。林皓这种城府极深的人,越是表面客气,越明暗地里谋划得深。
这时,主厅的灯光忽然暗了几分,一束追光打在正前方的舞台上。一位司仪走上台,宣布晚宴开始。
首先是苏家的家主,苏瑾萱的父亲苏明远致辞。他五十岁上下,面容与苏瑾萱有几分相似,气质儒雅中透着干练。致辞简短得体,主要是欢迎各方来宾,促进文化交流云云。
致辞结束后,宴会正式开始。侍者穿梭上菜,宾客们推杯换盏,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但张佑这桌,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安静。陈局长和刘副院长似乎有心事,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便低声交谈起来。
“...考古队那边又出事了。”陈局长眉头紧锁,“云岭那边,上周又有两个探险者失踪,搜救队找到时,一个疯了,一个...”
他顿了顿,看了眼张佑,欲言又止。
刘副院长接话:“医学上无法解释。那个疯聊,大脑皮层出现异常放电,类似重度癫痫,但脑部ct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而那个死聊...”
他压低声音:“尸体检验发现,他的血液里有一种未知的微生物,能在死后二十四时内继续繁殖,把血液变成墨绿色。我们请了省里的专家,都不清那是什么。”
张佑与冷月凝、唐紫尘交换眼神。云岭,又是云岭。
就在这时,邻桌忽然传来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要我,那些进山出事的人,都是自找的。明知道云岭深处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偏要往里闯,出了事能怪谁?”
话的是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子,穿着名牌西装,戴着金表,一副暴发户模样。他身边几人随声附和。
陈局长脸色一沉,正要话,另一个声音却抢先响起:“李总此言差矣。”
众人转头,只见林皓端着酒杯,缓步走了过来。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但话中带刺:“云岭是自然保护区,进山需要报备。但据我所知,最近出事的几批人,都是合法申请的科研和考古团队。他们是为了科学探索,怎么能是自找的?”
那李总被当众反驳,面子上挂不住,但碍于林家的势力,只能讪笑:“林少的是,是我失言了。”
林皓却不罢休,目光转向张佑这桌,尤其是落在张佑身上:“其实要论对云岭的了解,在座各位恐怕都不如张先生。我听,张先生最近得到了一件云岭出土的青铜古物,不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话一出,周围几桌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张佑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放下筷子,平静道:“林少消息灵通。不过我得到的只是一块残片,品相不佳,不值一提。”
“残片?”林皓故作惊讶,“可我听,那残片上的纹路极其玄奥,可能与某种失传的古阵法有关。张先生精通医术,想必对古物鉴定也有研究,不如给大家讲讲?”
这话看似捧场,实则包藏祸心。一来点出张佑得了宝物,二来暗示他藏私,三来当众考校,若答不上来便丢尽颜面。
苏瑾萱想要开口解围,张佑却轻轻摆手。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缓缓道:“既然林少感兴趣,那我就两句。那残片确实出自云岭,从铜锈和包浆判断,应该是战国时期的器物。上面的纹路,与《周髀算经》中记载的‘星宿分野图’有七分相似,但又多了些变化。”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阵法之,我不敢妄断。但先秦时期,确实盛挟人感应’之,贵族祭祀用的礼器上刻星宿图纹,以沟通地,是常有之事。这残片或许就是某件大型祭祀器物的碎片。”
这番话有理有据,既回答了问题,又避开了敏感部分。周围几位老学者频频点头,显然认可他的判断。
但林皓岂会轻易罢休?他笑道:“张先生果然博学。不过我还听,那残片在特定条件下,会显现奇异光芒,投射星图虚影。这恐怕不是普通祭祀器物能做到的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能显现光芒、投射虚影的古物,那已经不是普通文物,而是传中的“法器”了!
一时间,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张佑身上,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则是贪婪。
张佑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林皓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承认,则宝物暴露,后患无穷;否认,则显得心虚,更惹人猜疑。
就在他权衡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显现光芒,投射虚影?林子,你亲眼所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拄着紫檀木拐杖,在苏瑾萱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主厅。
老者身穿深灰色长衫,面容清癯,双目却炯炯有神。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祖父。”苏瑾萱轻声唤道。
苏老太爷摆摆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皓身上:“老夫活了八十三年,见过的古物不少,能自发显光的,不过三五件。林子,你确定张先生那块残片有此异象?”
林皓面对苏老太爷,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但仍硬着头皮道:“晚辈也是听人传闻,不敢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苏老太爷淡淡道,“传闻之事,岂能当真?今日是文化交流晚宴,不是鉴宝大会。若各位对古物感兴趣,改日可来苏家藏书阁,那里有老夫收藏的几件先秦器物,或许能满足诸位的好奇心。”
这话得滴水不漏,既压下了林皓的挑衅,又给了众人台阶。
林皓知道今日已讨不到便宜,只得躬身:“苏老教训的是,是晚辈失言了。”
苏老太爷不再理他,转向张佑,仔细打量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你就是张佑?”
“晚辈见过苏老。”张佑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苏老太爷抬手虚扶,“听瑾萱,你医术不凡,对古籍也有研究。正好,老夫近日得了一卷残破的医书,有些字句难以辨认,想请友帮忙参详参详。”
他看向众人:“诸位请自便,老夫借张友一用。”
罢,在苏瑾萱的搀扶下,转身向后园走去。
张佑向冷月凝、唐紫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稍安勿躁,随即跟上苏老太爷的脚步。
留下满厅宾客面面相觑。
林皓盯着张佑离去的背影,眼中寒光闪烁。他身边,那位一直沉默的乌杖先生,忽然低声了句什么。
林皓脸色微变,随即恢复笑容,重新融入人群。
但谁也没注意到,乌杖先生拄着拐杖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而在主厅的角落,那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冥鸦,正轻轻摇晃着红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自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后园听雨轩内,苏老太爷屏退左右,只留下苏瑾萱和张佑。
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张佑,忽然问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你师父张云修,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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