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已动念,打算将象征掌门信物的七宝指环也交予其手。
为表诚意,无崖子当着众人之面,亲手将《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山六阳掌》等数项绝技悉数托出,不仅传于杨轩,亦顺势授予苏星河和李青萝。
他对苏星河并非无情——这些年朝夕相伴、照料起居,岂会不动容?
只是以往未曾传功,皆因两点顾虑:
其一,苏星河痴迷杂学技艺,心志偏移,难承宗门重担;
其二,此人城府颇深,与当年丁春秋相似,皆因求功不成而生叛逆之心。
苏星河虽救了自己性命,但他内心深处,始终存有一丝疑虑——是否另有图谋?
后来之所以仓促传功虚竹,实因强敌压境,迫不得已。
此前未将神功刻于石壁,也是怕死后落入仇家之手,反成祸患。
如今尘缘将尽,恩怨也该了结。
纵是掌门专属的《北冥神功》,他也再不设防,坦然相授。
一时之间,诸多绝学纷至沓来,犹如百花齐放,令人目眩神迷。
而杨轩仅凭耳听一遍,便已牢牢记住全部内容。
随后又与无崖子对证两遍,确认字字无误,这才安心。
杨轩自然不会自废修为去练《北冥神功》。
此功虽强,近乎逆,但终究依赖吸纳他人内力,并非自身苦修所得。
初期越是占尽优势,后期突破便愈发艰难。
除非如虚竹那般,得眷顾,承接三位高人毕生真元,且气息同源,方能水到渠成。
更何况,“北冥”的霸道并非无法抗衡。
像杨轩所修的先罡气、金刚不坏体、易筋洗髓经、九阴九阳真解……乃至无相功修至圆满之境,皆可抵御吸功之危。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旦掌握庞大内力,《北冥神功》展现出的威势仍堪称无敌,称其“神功”,实至名归!
正因如此,杨轩愿意将其传授身边亲近之人,但前提是——必须绝对可信。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因李青萝需陪伴病中的父亲,杨轩只能独坐于珍珑棋局之前,一边参悟武学,闲暇时与苏星河对弈几局。
那困扰苏星河数十年的珍珑死局,竟被杨轩轻描淡写破解,了却一段宿愿。
其余时间,他尽数投入修炼之中:凌波微步、山六阳掌、白虹掌力……无所不涉。
短短三日,他竟将这些旷世绝学练至登堂入室之境,并逐步融入自身武学体系。
凌波微步的灵动飘逸,山六阳掌的雄浑刚烈,白虹掌力的曲折变幻……种种精髓皆被他融会贯通。
若非亲眼所见,苏星河断难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几门高深武学掌握至这般程度。
他虽不专精修行,但也清楚这些功夫何等艰深,无一不是下顶尖的绝艺。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为何杨轩年纪轻轻,竟能傲视群雄,问鼎下第一之位。
然而杨轩最在意的,仍是《北冥神功》中那份“吸力”的奥义。
此功虽不可亲修,但其中运劲吞纳的原理,却可借鉴参考,用来开创一门属于自己的无上武学。
果然,在这三潜心推演中,他有所顿悟:
北冥三十六路心法,核心在于全身经络皆可吸纳真气,甚至隔空取力亦非难事。
只不过拥有此功者往往不屑主动掠夺,多是以静制动,待敌攻来方才反制。
于是杨轩灵光一闪:何不将这种“主动吸纳”的运转方式,转化为配合外功招式的导引口诀?借由特定动作牵引体内真炁,模拟北冥吸功之效。
譬如行走凌波微步之时,每踏一周步法,便暗合北冥心法的运行节奏,使内力悄然积累一分。
化被动为主动,以招引气,以气助摘—一场全新的武道蜕变,正在悄然酝酿。
如此一来,即便无法达到北冥神功那般直接吸纳他人内力为己用的奇效,也能通过这门武学不断蚕食对手真气,效果近似化功之法,只是去除了毒质侵蚀的环节,各有长短,互有千秋。
更可与北冥神功相辅相成,一旦联手施展,威力将愈发惊人。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杨轩双眼便骤然一亮。
思绪如潮,再也难以遏制。
“呜呜……”
无崖子已然离去。
纵然此刻怀中依偎着风姿绰约、楚楚动饶李青萝,杨轩心中也无半分旖念,只是默默给予一个温厚的臂弯,任她倾泻离愁别绪罢了。
短短三日,虽未能让李青萝对父亲的形象勾画得清晰完整,但那份深沉的疼惜与牵挂,却已深深烙印在她心间,临别之时,万般不舍涌上心头,哀思难抑。
而杨轩低头望着指间那枚七宝指环,轻轻一叹。
但他并未推辞。
逍遥一脉虽在江湖上低调隐世,声名不显,实则底蕴深厚,影响力深远——灵鹫宫主山童姥辖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西夏太妃统领一品堂,函谷八友虽武功平平,却人脉广布,牵连极广……如此一股潜藏势力,杨轩自然乐于掌握。
“苏星河参见掌门!”
“苏老前辈免礼。”杨轩抬手虚扶,“我清楚这七宝指环所代表的分量。
但我无意将心神耗费于门派俗务之上,江湖之中也不会以逍遥掌门自居。
往后您唤我一声‘公子’便可,也莫要泄露此戒之秘。”
“苏星河谨遵公子之命!”
苏星河郑重点头,心中早已明了——眼前这位不仅是逍遥正统传人,更是云之巅的主人,身份远非寻常可比。
“此外,除《北冥神功》《山六阳掌》之外,前辈可将无相功、凌波微步、寒袖拂穴等绝学传授门下弟子。
但从今往后,他们的徒儿便不再列入逍遥门墙,仅可授以基础入门功夫,绝学一律不得外传。”
“多谢公子成全!”
此令一出,苏星河感激不已。
杨轩身为掌门尚且如此宽厚,不仅保全了师门传承,更为自己一脉带来莫大机缘。
须知这些功法若流落江湖,皆可堪比少林镇派之技,尤其契合逍遥弟子的修行路数。
“若日后遇见丁春秋,便告知他:夫人已在腾云阁候他多时。
以夫饶修为,习得北冥真气与先罡气后,再配合辟毒圣物万钻珠兰,足可与他周旋不惧。”
“是!”
一番交代完毕,次日清晨,杨轩便携李青萝启程归返。
途中,为缓解她心头郁结,杨轩有意放缓行程,温言宽慰,柔声开解。
直至第八日,二人才缓缓抵达西湖梅庄。
这些时日里,杨轩夜夜亲授指点,李青萝已彻底领悟北冥神功的真炁运行之妙,先罡气亦初窥门径,略有成就。
毕竟无崖子所修的北冥真气,纯正浑厚,全凭自身苦修而来,毫无驳杂之弊。
经由灌顶传承,毫无走火入魔之险。
加之李青萝原本便精通无相功与九阴心法,内外契合,水乳交融。
至于先罡气?
本是由至阴真炁中孕育而出的至阳罡劲,常人纵为顶尖高手,亦需闭关苦练一年方可成。
然而在北冥根基之上,又有杨轩彻夜点拨,修炼之路可谓顺理成章,毫无滞碍,更无任何反噬之忧。
王夫人自此一跃跻身武林巅峰之列,待完全掌握北冥诸般绝学,足以与李沉舟这般人物正面抗衡。
“夫君(公子)!”
众女乍见杨轩归来,无不惊喜交加,眼眶微红,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就连东方不败,此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罕见笑意,那张原本冷峻阴柔的面容竟透出几分生动。
此时的他,并非沉溺于扭曲心性之中,而是这些日子在杨轩指导下,专心排演一出新戏——《白蛇传》。
白蛇故事源自唐时,版本纷杂,眼下正是定型完善的关键时期。
但杨轩所授剧本,并非照搬当世流传的旧本,而是融合后世信息时代的精修版本——历经数百载打磨,情节更加细腻动人,以凄美爱情为主线,意境悠远。
东方不败饰演白素贞,反串旦角。
杨轩借由戏曲演绎,悄然引导其内心偏执之气逐渐消散。
毕竟舞台上的女子扮相,与心理层面的性别错乱截然不同——前者是艺术表现,后者则是心神失衡。
起初杨轩还担心他会抵触,未曾想东方不败竟欣然应允。
根据明月心的转述,东方不败的演出非但毫无瑕疵,反而堪称惊艳绝伦,甚至远超众人预期。
一时间,杨轩也不禁感慨,难怪乱世之中,那些权贵名流总对戏曲情有独钟。
“好了,先去正厅,边吃边谈。”
“是,公子!”
这一路虽有李青萝这等内力滋养身心,却也耗费极大精气神。
如今终于归来,正是调息养元、恢复元气的最佳时机。
不多时,满桌珍馐已摆上席面。
杨轩一边品尝佳肴,一边娓娓道来此行经历——自然也是虚实参半,隐去不少关键之处:诸如先罡气、北冥真诀、苏星河的存在……皆未透露分毫。
众人听得目光炯炯,神色变幻莫测,情绪起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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