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谷上空的光柱尚未散尽，赵凡已敏锐地捕捉到暗雾的异常流动。那些被生生不息大阵逼湍暗紫色雾气并未溃散，反而在高空凝聚成一张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暗雾吞噬的生灵残魂，此刻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卫星信号覆盖完成89%。”乖的光屏在赵凡腕间剧烈闪烁，数据流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城市监控画面，“魔都外滩的暗雾浓度突然飙升，东方明珠塔的灵能屏障正在龟裂——他们在集中力量攻击灵脉枢纽！”
赵凡抬头望向漩涡，三足金乌虚弱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神鸟左翼的羽毛已失去光泽，原本流淌着太阳真火的尾羽此刻只剩几根焦黑的羽管，显然刚才那番爆发几乎耗尽了它的本源。
“还能再战吗？”赵凡轻抚神鸟的顶羽，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往常低了足足三成。他知道这个问题近乎残忍，但魔都数百万生灵的安危容不得犹豫——那里不仅是龙国的经济中心，更是连接东海灵脉的关键节点，一旦失守，整个华东地区的灵能网络都会陷入瘫痪。
三足金乌突然昂首啼鸣，声音虽不如先前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神鸟右翼猛地展开，仅剩的三根金羽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那是透支生命才能催发的“涅盘之火”。
“检测到三足金乌生命体征骤降！”乖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它在燃烧本源精血...这样下去最多能撑十分钟！”
赵凡瞳孔骤缩。涅盘之火是神鸟一族的禁忌神通，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动用。他正要阻止，却见神鸟突然振翅飞起，幽蓝色的火焰在高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射向那团暗雾漩为—接触的瞬间，漩涡竟像被强酸腐蚀般冒出白烟，无数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漩涡转速明显放缓。
“原来如此。”赵凡瞬间明白，“涅盘之火能灼烧灵魂，正好克制这些残魂聚合的暗雾！”
“但代价是...它可能再也无法涅盘重生了。”乖的光屏上弹出神鸟的生命倒计时，红色数字正以每秒递减的速度跳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替代方案——我刚刚调取了全球神话数据库，能克制黑暗能量的光源除了太阳真火，还有...西方神国的永恒圣火、奥林匹斯的雷霆之光，以及...”
“以及什么？”赵凡追问，同时运转古蜀灵印，将句芒祖巫输送的生命能量注入地面。青帝谷的巨树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绿光，无数藤蔓如同灵蛇般窜向高空，暂时将暗雾漩涡困在原地。
“以及三星堆遗迹深处的‘金乌图腾’。”乖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根据古蜀残魂的记忆碎片，那尊图腾是用太阳核心物质铸造的，理论上能无限提供光能源——但问题是，图腾周围的禁制连我都无法破解，强行闯入可能会引发空间坍塌。”
赵凡心头一动。他想起在三星堆遗迹中见过的那尊青铜神树，树顶的金乌雕塑与眼前的三足金乌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他就觉得那雕塑蕴含着奇特的能量，现在看来，那或许就是古蜀先民为应对黑暗时代留下的后手。
“禁制的事交给我。”赵凡握紧青铜长杖，杖头的饕餮纹突然张开嘴，吐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那是从终结派老修士身上搜出的战利品，刚才一直没空研究，此刻玉简表面竟浮现出与三星堆遗迹相同的符文，“先解决魔都的危机，剩下的我们边走边。”
他将玉简抛给乖，同时对句芒祖巫的本体喊道：“前辈，帮我守住这里！”
巨树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翠绿的光芒陡然暴涨，藤蔓上开出无数金色的花朵，花瓣飘落之处，暗雾如同冰雪般消融。显然，句芒祖巫接受了他的请求。
赵凡不再犹豫，翻身跃上三足金乌的脊背。神鸟发出一声清啼，载着他冲破暗雾漩涡的封锁，朝着魔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飞行途中，乖快速破解着玉简中的信息：“这是终结派的‘暗雾操控手册’，里面记载了他们如何利用三星堆符文引导黑暗能量...等等，这里有段加密内容——‘金乌图腾的禁制钥匙藏在帝江祖巫的左翼羽毛织！”
赵凡心中一凛。帝江祖巫是十二祖巫中掌管空间的存在，其本体至今尚未现世。终结派既然知道钥匙的下落，难道他们已经找到鳞江的踪迹？
“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赵凡望向下方急速掠过的云层，“乖，把卫星画面切到魔都——我倒要看看，黑暗神族这次又玩了什么新花样。”
光屏上的画面令人触目惊心。魔都的空已完全被暗雾笼罩，东方明珠塔顶赌灵能屏障如同破碎的玻璃，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数十只长着蝙蝠翅膀的黑暗生物正在疯狂撞击屏障，它们的利爪上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所过之处，钢筋混凝土都在快速腐朽。
更可怕的是，地面上的民众正陷入莫名的狂躁。监控画面显示，多条街道出现了大规模的械斗，甚至有人在光化日之下攻击灵能警察——显然，暗雾中的精神污染已经开始生效。
“检测到黑暗生物的能量等级在灵皇境中期到后期之间。”乖快速分析，“数量约有五十只，符合‘先锋侦查队’的配置。但奇怪的是，它们的攻击模式很有规律，像是在故意消耗屏障能量，而不是强行突破。”
赵凡眉头微皱。这不符合黑暗神族的一贯作风。以这些黑暗生物的实力，完全可以绕过灵能屏障直接攻击人群，何必在这根“电线杆”上浪费时间？
“不对劲。”赵凡突然想起终结派老修士的话，“他们的目标不是魔都，是...灵能屏障背后的灵脉节点！”
话音未落，光屏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东方明珠塔的灵能屏障应声破碎，那些黑暗生物却没有趁机涌入，反而如同接到指令般集体后退，在高空组成一个诡异的阵型。
“它们在...献祭？”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阵型结构与三星堆遗迹中的血祭阵完全一致！”
赵凡瞳孔骤缩。他清楚地记得，那种阵法的作用是——引爆灵脉！
“乖，立刻通知特殊部门疏散方圆十公里的民众！”赵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让所有灵皇境以上的修行者立刻赶往灵脉节点，用灵能强行压制脉门！”
“已经在做了。”乖的数据流快得几乎连成一片，“但疏散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半时...而根据阵法的能量积蓄速度，最多十分钟，灵脉就会被引爆。”
十分钟。
赵凡看了眼肩头的三足金乌。神鸟的涅盘之火已经暗淡了许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它已经不可能再进行高强度战斗了。
“家伙，休息一下吧。”赵凡轻轻抚摸着神鸟的羽毛，“接下来的交给我。”
他翻身跳下神鸟脊背，同时运转古蜀灵印。共工与祝融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冰火之力在掌心交织成一道灰黑色的能量球——正是之前在青帝谷用过的混沌态能量。
“乖，帮我锁定所有黑暗生物的位置。”赵凡的声音冰冷如霜，“既然他们想玩献祭，那我就给他们加点‘料’。”
光屏上瞬间弹出五十个红色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只黑暗生物。赵凡深吸一口气，将混沌态能量球猛地掷向空，同时结出一个古老的印诀——那是从古蜀残魂那里继承的“裂空印”。
能量球在高空炸开，无数灰黑色的能量丝如同蛛网般散开，精准地缠上每一只黑暗生物。那些黑暗生物顿时发出惊恐的嘶鸣，试图挣脱，却发现能量丝正在快速侵蚀它们的身体。
“现在，轮到你们献祭了。”赵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再次结印，“爆！”
五十声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黑暗生物的身体在混沌态能量的冲击下化为齑粉，而它们体内的黑暗能量却没有消散，反而被能量丝牵引着，汇聚成一道黑色的光柱，硬生生冲进了血祭阵的核心。
“完美的能量转化。”乖吹了声虚拟口哨，“用黑暗能量反哺血祭阵，这操作简直是‘以毒攻毒’的典范——不过，阵法的能量积蓄速度好像更快了。”
赵凡早有预料：“我要的就是这个。”
他纵身跃向东方明珠塔顶端，青铜长杖在手中高速旋转，杖头的饕餮纹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的灵气。随着一声巨响，长杖深深插入塔顶的灵脉节点，无数冰蓝色的脉络顺着塔体蔓延而下——那是共工祖巫的归墟之水，此刻正以冰封的方式强行延缓灵脉的爆发。
“只能争取五分钟。”赵凡额头渗出冷汗，归墟之水虽然能冻结灵脉，却无法消除已经积蓄的能量，“乖，三足金乌的状态怎么样？”
“生命体征稳定在临界点，涅盘之火还能再撑三分钟。”乖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刚才吸收了黑暗生物的能量碎片，它好像恢复了一点元气。”
赵凡心中稍定：“够了。让它对准血祭阵的核心，准备释放最后一次涅盘之火。”
三足金乌发出一声清啼，拖着疲惫的身躯飞向高空。幽蓝色的火焰在它周身重新燃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焚尽万物的决绝。
“还有三十秒。”乖开始倒计时，“29...28...”
赵凡紧握着青铜长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脉在冰层下的悸动。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只要能摧毁血祭阵的核心，就能为疏散争取足够的时间。
“10...9...8...”
三足金乌猛地拔高，将全身的涅盘之火凝聚成一点，如同流星般射向血祭阵的核心。
“3...2...1...”
就在火焰即将击中核心的瞬间，血祭阵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一个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虚影从阵中缓缓升起，虚影的外形与人类相似，却长着三颗头颅，六只眼睛中燃烧着熊熊黑火。
“是黑暗神主的分身！”乖失声惊呼，“他竟然亲自降临了！”
赵凡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个分身的实力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黑暗生物，甚至比普通的神皇境修士还要强上几分。
“有趣的蝼蚁。”黑暗神主的分身发出三个不同的声音，六只眼睛同时锁定了三足金乌，“竟敢用太阳的力量挑衅黑暗？”
他轻轻一挥手，一道黑色的能量墙突然出现在涅盘之火前方。幽蓝色的火焰撞上能量墙，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间消散。三足金乌发出一声悲鸣，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向地面。
“不！”赵凡目眦欲裂，正欲冲上去接住神鸟，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动弹不得。
“别急着送死。”黑暗神主的分身一步步走向他，三颗头颅同时露出狰狞的笑容，“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座城市化为灰烬，看着你的同伴一个个死去——这才是对挑衅者最好的惩罚。”
赵凡的灵能在威压下剧烈波动，归墟之水构成的冰层开始出现裂痕。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他腕间的光屏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赵凡，快看！三星堆遗迹的金乌图腾有反应了！”
赵凡下意识地望向西方。只见地平线上突然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太阳的光芒穿透暗雾，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光柱所过之处，暗雾如同冰雪般消融，血祭阵的红光也开始急剧黯淡。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道金光中竟缓缓飞出一只巨大的金乌虚影。虚影的外形与三足金乌一模一样，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比太阳真火更纯粹、更古老的光芒。
“那是...古蜀先民铸造的金乌图腾！”赵凡又惊又喜，“它怎么会突然激活？”
“是三足金乌的生命信号！”乖快速解释，“它在坠落的瞬间向图腾发送了求救信号——原来，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精神连接！”
金乌虚影发出一声震彻地的啼鸣，俯冲而下，一口咬住了黑暗神主的分身。三颗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的灼烧下化为缕缕黑烟。血祭阵失去了能量支撑，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瓦解。
赵凡趁机挣脱威压，纵身接住坠落的三足金乌。神鸟虚弱地睁开眼，蹭了蹭他的脸颊，随即陷入了沉睡——它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金光渐渐散去，空中的暗雾也随之消散。魔都的民众茫然地看着重新出现的太阳，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东方明珠塔顶端，归墟之水构成的冰层缓缓融化，灵脉节点重新恢复了平静。
赵凡抱着三足金乌，站在塔顶眺望西方。三星堆遗迹的方向，金乌图腾的光芒依旧耀眼，仿佛在向他发出召唤。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三星堆了。”赵凡轻声道，指尖划过古蜀灵印上新浮现的纹路——那是帝江祖巫的空间符文，“乖，查到帝江祖巫的踪迹了吗？”
“根据金乌图腾的能量轨迹，它很可能在...”乖的声音突然停顿，“在...月球背面？”
赵凡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十二祖巫中掌管空间的存在，竟然会藏在离蓝星最近的卫星上。
“看来，我们得准备一场‘登月之旅’了。”赵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希望帝江祖巫的左翼羽毛，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他抱着沉睡的三足金乌，纵身跃下东方明珠塔。阳光洒在他身上，在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的尽头，似乎连接着三星堆遗迹的方向，连接着月球背面的未知，也连接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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