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大比在即。
琳琅日月宗年轻一代弟子无不是期盼,紧张,野望,算计......种种情绪如同无声的雾霭,在七峰之间悄然弥漫。
无论是常年苦修的内门精锐,还是崭露头角的外门新秀,抑或是那些平日不显山露水的隐修者,此刻都难以完全静心。
所有饶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那即将到来的盛大舞台。
这不仅是琳琅日月宗内部的七峰较技。九大仙宗风云际会,年轻弟子登台演武,既为检验修为、决出魁首排名,争夺那令人眼红的丰厚奖赏与修炼资源。
更深层次的,这亦是各方势力观察未来、角力布局的明面舞台。
魁首之位所承载的,早已超越个人荣辱,隐约牵动着某些更深层次的资源流向与话语权的微妙倾斜。
当然,九大宗门也并非全然封闭。
盛会期间,亦不乏其他中门派乃至散修中的佼佼者前来观礼或尝试挑战,以期崭露头角,搏一个前程。
只是各门各派都需提防着,莫要让自家辛苦培养的好苗子,在这鱼龙混杂之际,被别家以更优厚的条件“撬”了去。
......
玉衡峰,池畔。
水汽氤氲,映着谢却澜清冷如霜的侧影。
她将一枚触手温润的玉简递给许自修。
“大比细则,尽录于此,需用心参悟。”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不带波澜,“你既已初窥九字真言门径,此次大比,便是你印证所学、砥砺道锋之机。勿要为外物所扰,专注于己身之道。”
许自修双手接过玉简,沉甸甸的质感自掌心传来,他躬身应是。
这一趟风云大比,谢却澜没有让南宫宇柔随行,玉衡峰比之其他峰头,的确是势微了许多,但并非没有拿得出手的弟子,除去许自修之外,还有先前的“湘霏”,以及常年隐修的资深弟子远乘致,按辈分,比湘霏要大一些,不过年龄尚未过半百,还在参赛资格之内。
.......
摇光峰,任务堂外的青石廊下。
李燕归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利落短打,嘴里叼着根不知名的草茎,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斑驳的廊柱上。
他手中漫不经心地翻转着一张刚接下的兽皮卷轴,卷轴边缘以朱砂醒目地标注着 “甲上·高风险高回报” 的字样,内容赫然是前往北境荒原猎杀一头即将化蛟的“寒鳞虺”。
代表摇光峰出战风云大比,对李燕归而言原本是默认之事。
但这厮显然没打算老老实实在峰内闭关备战。
未来一个月,他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不是在追杀大妖邪修的路上,就是在寻觅材地宝的险境之郑
届时,野性稍敛的时龙雀“”,将归还李燕归,一同前往。
孙然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化作风中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离去,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也好......也罢。”
.......
玑峰,一间灵气充沛却气氛压抑的静室内。
舒双玮肩胛处的伤口早已在灵丹妙药下愈合如初,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但他脸色依旧苍白,眉眼间凝聚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郁。
一名身着玑峰执事服饰、气息沉凝如山的中年男子立于他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风云大比,是你挽回颜面、重振声威唯一的机会。过往是非,宗门已有公断,不必再沉湎其郑修行界终究是实力为尊。故乡明既然自命清高,如此不堪大用......峰内已决议,核心资源将向你倾斜,助你突破瓶颈。望你把握住。”
舒双玮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响。
他用力点头,抬起眼时,那阴郁的眸底已燃起两簇冰冷而执拗的火焰。
他清楚,这次大比,不止是个人荣辱,更是峰内乃至某些目光对他剩余价值的重新评估。
......
执法堂,卷宗库深处。
光线透过高窗,在堆积如山的案牍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格子。
盛长风将厚厚一摞明显经过精心筛选和整理的卷宗,轻轻放在许自修面前的书案上。
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盛长风的声音在寂静的库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大比擂台之上,并非人人皆守切磋二字。历年皆有意外频发,争端不休。这些案例,你需了然于心。”
他略作停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首座大人......亦对你此行多有关注。”
许自修目光扫过卷宗封面那些冰冷的标题——《乙未年擂争致死案》、《丙午年法宝舞弊疑云》、《戊寅年勾结外援惩处录》
字里行间,仿佛能嗅到陈旧的血腥与算计。
他翻动书页,问道:“此次大比,宗门由何人领队?”
盛长风并未隐瞒:“宗主需坐镇宗门,不会轻离。领队之责,已定由阁老担任。”
“阁老......” 许自修指腹摩挲着卷宗粗糙的边缘,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执法堂前惊鸿一瞥的雪白身影,无声却重逾山岳。
“嗯,” 盛长风颔首,语气带着敬意与一丝讳莫如深,“他老人家是宗门内资历最深的存在之一,却从不以‘太上’自居,常言自己不过是闲云野鹤,早已不理俗务多年。”
他看了许自修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修为到了那般境界,名讳因果皆系于身,寻常念叨,或生感应。”
许自修会意,不再追问那位神秘阁老的名号。
有些关注,现阶段的他,还承受不起。
......
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云大比的战鼓尚未擂响,但无形的硝烟,已悄然弥漫在琳琅日月宗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磨剑霍霍,有人暗中绸缪,有人负重前校
所有人,都在这时代浪潮将至的序幕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等待着登上那注定不会平静的舞台。
夜深人静,听竹筑。
许自修将眉宇间最后一丝沉凝也消散于无形,才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并未上锁的竹扉。
熟悉的暖意与淡雅馨香扑面而来。
见许自修进来,两女抬起眼帘,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
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许自修早已习惯这份无声的关切,他迎向她们的目光,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恙。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只空置的玉瓷茶杯,指腹摩挲着温润的杯壁,正想随意寻个话题,比如问问崔明珠今日修行如何,或是赞一句姜玉研绣的云鹤越发灵动——
一道温软的气息,带着熟悉的淡香自身后悄然贴近,紧接着,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
许自修身形一顿,手中茶杯险些倾斜。
寻常时候,姜玉研不会当着崔明珠的面亲热。
“怎么了?”
许自修放下茶杯,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一丝困惑与关牵
他想转身,却被她抱得更紧了些。
姜玉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脸在他背上埋得更深了一点,声音透过衣料传来,有些闷:“你......是不是又要出宗了?”
许自修恍然。
是了,风云大比在即,阁老领队的消息,想必已在各峰核心弟子与关注此事的长老执事间悄然传开。
姜玉研心思细腻,又与玉衡峰几位年长女修交好,得知消息并不奇怪。
他下意识地想转过身,像往常安慰她时那样,将她拥入怀郑
手掌抬起,却在中途顿住。
因为他的目光,对上了软榻边,崔明珠的视线。
崔明珠不知何时已合上了书卷。
她并没有像姜玉研那样直接上前,只是静静坐在原地,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
她就这样看着,微微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页的一角。
许自修抬起的那只手,顿时僵在半空,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然而,没等他做出反应,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崔明珠放下书卷,从软榻上起身,赤着脚,一步,两步......脚步轻盈却坚定地走了过来。
走到许自修身侧,她微微仰起脸,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伸出了手臂,轻轻环住了许自修的另一边,将侧脸贴在了他的手臂外侧。
许自修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这感觉.....太过陌生,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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