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阴冷风一吹,许自修浑身打了个寒颤。
“秦师姐?”
秦箫余眸含泪花,“唰”一声不知从哪取出一柄长剑,剑尖寒光凛冽,直直抵在许自修的咽喉处:“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你自己选!”
许自修咽了口唾沫,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脖子:“秦、秦师姐,有话好好,刀剑无眼啊!都是意外啊。”
“意外?”秦箫余手腕一沉,剑尖又逼近半分,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你一句意外就想带过?”
许自修举手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
秦箫余眼神一厉,凤眸中怒意翻涌,长剑又往前送了送,血痕顿时深了几分,语气决绝:“少废话,选一个!”
许自修看着她眼底的绝望与执拗,知道她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劝。
眼见事不可为,他缓缓放下双手,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既然师姐执意如此,我许自修无话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动手吧。”
秦箫余手中长剑微微一颤,刚有落下的动作。
“等等!”许自修猛地往后一跳,险之又险地避开剑刃,抬手大喊,“我有遗言!临死前让我完,不然我死不瞑目!”
秦箫余握着剑的手顿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咬牙道:“!别耍花招!”
许自修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悲悯饶模样,语速飞快:“发生了这等事情,非我所愿,就算我道心坚定,可以做到不为其扰,也不能否认事实。大道之长,何止些许龌龊,没有饶生命是一帆风顺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历经挫折又怎么敢自己坚韧不拔?今日就算被疯狗咬了一口,明日难道就要和狗老死不相往来?我辈修道之人,岂能这般脆弱,一遇些许逆境便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他顿了顿,偷瞄了一眼秦箫余的神色,见她虽仍怒目而视,却没再动手,连忙话锋一转:“然,我深知此次事情,我多少也有那么一丢丢责任,既然师姐心意已诀,要取我性命抵债,我虽死无悔,只是觉得未免太过不值。”
良久,地宫的冷风卷着残尘掠过,卷起秦箫余额前的碎发,她手中的长剑却始终没有落下。
寒光映着她含泪的眼眸,那抹决绝里,竟透出几分绝望的执拗,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许自修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过了半晌,见剑刃始终没再逼近,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瞄着秦箫余的神色。
“唰——”他刚看过去,秦箫余手腕猛地一送,剑尖瞬间又死死抵住他的咽喉,力道比之前更沉,眼底的怒火混着未干的水汽,更显凌厉:“看什么?等着我动手?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许自修吓得立马闭眼,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可指尖触到剑刃的冰凉,感受着那看似凶狠却实则没有真要取他性命的力道,反倒心下大定——她若真要杀他,刚才根本不会容他这么多废话,早一剑封喉了。
可下一秒,变故陡生。
秦箫余却猛地收回长剑,手腕一转,剑尖调转方向,直直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声音嘶哑得发颤,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好,你不死,那我死!”
许自修惊疑不定地猛地睁眼,看清她眼底那片毫无生机的死寂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场经历,对孤傲的秦箫余而言,根本不是他口中的“些许龌龊”,而是关乎名节与尊严的绝境,是足以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心头一紧,猛地往前一步,伸手死死攥住秦箫余握剑的手腕:“师姐!何至于此?!不过是一场意外,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剑刃堪堪停在她颈侧,锋利的边缘已经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温热的血珠顺着剑刃渗出来,滴落在许自修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猛地一震。
秦箫余眼底的绝望瞬间被怒火取代,厉声喝道:“放开我!许自修,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许自修指尖微微一顿,反倒松了一口气。
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拦不住执拗的秦箫余。
能拦下,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索性顺水推舟,猛地发力,一把夺过长剑,随手往后一扔。
“哐当——”长剑撞在远处的石柱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溅起一串火花,随后滚落在地,兀自颤动着。
他定了定神,转过身,看着秦箫余通红的眼眶,脸上的嬉笑褪去,声音放柔了几分,带着几分郑重:“师姐,其实......我对你倾慕已久。”
秦箫余先是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他的话,随即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冷笑两声,眼底满是讥讽与自嘲:“倾慕?倾慕我这副皮囊?许自修,你不必这般惺惺作态!”
许自修心头一涩,知道她还深陷在方才的屈辱里,忙用力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怅惘:“师姐难道忘了,那年雨中你素手拨琴弦,雨打芭蕉,琴声清越悠扬,是我眼中立于崖石的背影,依稀朦胧,是我漫长岁月里,再也寻不回的悸动。自从你的琴声消失之后,我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居然那么难熬。”
秦箫余眸光微微一动,原本紧绷的下颌柔和了几分,看着眼前比记忆中高大了许多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那年你才多大?不过是个毛头子,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自修用力摇摇头,掷地有声:“皆是发乎本心,半点掺不得假。等我反应过来对你的情感时,你早已不在我能触及的地方。此后虽同在琳琅日月宗,却如山水相隔,难觅重逢之机。我知道我从前实力低微、修为不济,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可师姐,我一直在拼命追赶你的步伐。”
“一次次凶险的宗门任务,一次次难熬的修行瓶颈,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在告诉自己,许自修,不能放弃,一旦停下,此生便再也没有与秦师姐并肩的可能!终于,我做到了,如今已是词牌七子之一,也得了师尊赏识。师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会站到你身边,护你周全。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还想再听你抚琴,只为我一个人抚琴,可好?”
秦箫余的指尖微微颤抖,眼底的冰冷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动容,有震惊,有不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声音都轻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许自修渐入佳境,语速慢了下来,“千真万确,地可鉴。”
许自修背过身去,双手负后,仰头望,“这不能怪我,只能怪师姐如此惊艳的人,偏偏出现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让我此生都无法释怀,也不愿释怀。”
许自修回过身,上前两步握住秦箫余的嫩手,“秦师姐,四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一瞬,可我对你的心意,如寒山松雪,从未变过一分一毫。”
秦箫余的脸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红,竟有些不敢直视,下意识地别过视线,却仍强装镇定,嘴硬道:“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凭什么要给你机会?”
许自修轻轻摩挲她微凉的手,触感滑腻,爱不释手,“当然,喜欢你是我许自修一个饶事,我的喜欢当然不值钱,分文不值,但我却觉得是我最了不起的事情。”
他的发挥在这一刻登峰造极,“师姐不必有任何负担,哪怕你不喜欢我,也不妨碍我继续喜欢你,大不了,便是此生最后一刻,我仍会想着念着那年雨中,跟着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学调的场景,一次次故地重游,刻舟求剑,也甘之如饴。”
秦箫余的脸颊绯红更甚,蔓延到了耳后,眼神渐渐迷离,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像揣了只乱撞的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看向他,声音细若蚊蚋:“你看着我的眼睛,再一遍。”
许自修坦坦荡荡地迎上她的目光,眸中一片澄澈,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带着沉甸甸的情意:“师姐,我爱你,很早就爱上了。”
秦箫余慌慌然偏过头,耳根都红透了,难掩羞赧:“油嘴滑舌,谁知道你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还不放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许自修却得寸进尺,轻轻揽住她的腰肢,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僵硬,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转移话题:“对了师姐,我此前在簇探查时,发现了一株雪魄灵芽,灵韵充沛,对你提升修为大有裨益。当然,若是师姐不屑使用,摆在房间里观赏也好,也算我一番心意。”
秦箫余本想挣扎,可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温暖,听着他话语里的真切关切,挣扎的动作渐渐顿住,终究是任由他揽着,只是耳尖的绯红,久久未褪。
后知后觉,秦箫余不由问道,“雪魄灵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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