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峰主道号寒霁,本名谢却澜。
许自修知道的就是这些。
这位素纱蒙面的峰主目光微转,看向一旁静置于古松下的石桌玉凳。
“坐。”
字音轻淡,清透不失分量。
许自修垂眸颔首,与身侧的南宫宇柔一同依言落座。
桌上已备好清茶,雾气袅娜,旁侧还摆着一副看似寻常的木质棋盘。
谢却澜并未寒暄,目光落向许自修,直接问道:“可会下棋?”
许自修抬手拢了拢袖口,坦言道:“回峰主,弟子只懂基本规则,谈不上精通。”
“下一局便知。”谢却澜指尖在棋盘上空轻拂,黑白双子便已自然错落,列于盘上。
对弈开始。
许自修行棋果然仅依循最基本的进退之法,毫无章法布局可言,堪称一个“乱”字。
谢却澜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落子从容。
南宫宇柔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几番张了张嘴想提点几句,却见师尊神色淡然,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师弟,何止是“略懂”,简直是臭棋篓子中的翘楚。
期间,谢却澜端起茶盏,慵懒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你这些年来清修颇为不易,如今能为玉衡峰争得一个词牌七子,很好。”
罢,她的目光转向身侧垂首的南宫宇柔,语气轻轻柔柔,毫无半分责备:“宇柔,你资尚可,却过于浮躁,道心不坚。往后,你当多向你许师弟看齐,于道心之上,多加磨砺,莫要辜负了这一身赋。”
南宫宇柔垂首应道:“是,师尊。”
一局终了,胜负毫无悬念。
谢却澜并未点评半分棋局,仿佛方才那局棋不过是随手为之的消遣。
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盏沿,目光重新落回许自修身上,问道:“你既已通过如梦令试炼,按我玉衡峰规矩,当有赏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功法、法器、丹药皆可,但无妨。”
许自修闻言只是微微一怔。
自他就没有伸手向人讨要的习惯。
他沉吟片刻,抬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问出了盘旋心头已久的疑惑:“弟子确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峰主。地精怪之属,灵智已开者,彼此之间是否可以互为主仆,缔结契约?若可以,又该如何寻得、培养这等缘法?”
谢却澜指尖顿了顿,薄纱后的目光深了几分,似有寒雾流转:“地精怪灵智开者,可缔契约,但非主仆,而是共生——强行役使只会两败俱伤,唯有心意相通,缘法契合,方能结契。”
她抬手轻叩棋盘,一枚黑子自棋盘跃起,悬于半空化作一缕青气,凝出灵狐虚影:“寻缘法,首看灵韵相吸,道心纯粹者,若遇契合精怪,自身灵力会泛起共鸣,培养则需同修共进,以自身修为温养其灵,借其赋补己短板,日久便成羁绊。”
“好比某些福缘深厚者,境界突破时或有神鹿认主,或有白虎匍匐。”
“只是......”她话锋微转,“你既问起,可是遇见过什么?”
许自修道,“有此意向。”
谢却澜并未追问,素纱后的目光掠过他微敛的眉眼,似看穿了几分未的隐秘,却依旧微微颔首:“共生契约分三种,一为利交,精怪借你灵气修行,你取它赋神通,彼此各取所需,缘尽则散。”
“二为心契,彼此灵韵互补,你以道心温养它的野性,助它褪去戾气、修成正果,它则以本源灵韵,帮你照见本心迷雾,勘破修行瓶颈,这般契约,需以诚心换诚心,缺一不可。”
“这最后一种,便是神合。它是你道心所化,你是它灵魂所缺,得此缘者,万里山河皆如咫尺,纵隔云端雾海,一念动则彼此相知,生死契阔,共赴道途。”
许自修听得入心,那“神合”二字入耳时,心头竟莫名一动,似有什么东西轻轻震颤了一下。
他抬眸眉宇间满是敬重:“谢过师尊教诲,弟子茅塞顿开。”
谢却澜目光沉了沉,缓声道,“不日便是词牌七子齐聚之时,宗主此举意深难测,我虽不知他在谋划什么,但也可对你稍做提醒——你那枚如梦玉,可在?”
许自修心中一动,料想峰主所指,便是腰间那枚温玉。
他抬手解下系着玉佩的银链,指尖触到玉面的温润,轻轻一递,恭敬道:“在此。”
谢却澜伸过纤指接过玉佩,置于掌心缓缓摩挲。
那玉质地通透,隐有流光在肌理间流转,映着她掌心的纹路,似藏着万千玄机。
良久,她才轻启朱唇,声音里多了几分悠远:“如梦玉......倒有其不为人知的玄妙之处。”
罢,她指尖微抬,将玉佩稳稳交还给许自修,目光落在他接过玉佩的手上,细细叮嘱:“这玉初看是寻常储物玉佩,实则核心功效乃凝神静气,并非凡俗空间法宝。日后你修行遇阻、心神不宁时,便将玉放在手心,指尖拂拭玉面的纹路,便是一点点擦拭你躁动的心湖。逢大事有静气,静心者多妙,超然思不凡,方能勘破迷局。若是遇上神识强大的外敌来犯,此玉更能自发形成屏障,护住你的灵台清明,不被邪念侵蚀。”
许自修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紧,心中暗惊。
这玉佩他贴身佩戴多日,竟不知藏着这般深意,陆谢元和宗主此前从未提及,想来是有意让他自行发掘,或是要等合适的时机点破。
谢却澜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提点之意:“玉中有一行微不可察的训语,是为——‘可以因今日之懈怠,使明日更加勤劳;不可因昨日之疲惫,使今日变得懒惰’。你平日修行时,多以神识与这行字相感,或许能窥见些许文道玄妙。”
她顿了顿,补充道:“宗主郭万钧,除去气修大宗主的身份之外,当年亦是名动四方的文道大能,这如梦玉上的训语,便是他早年所留。”
许自修闻言,连忙握紧玉佩,躬身再拜:“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多谢师尊点破玄机。”
掌心的玉佩似因他的心绪波动,微微泛起一丝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口。
“终究是慷他人之慨。”
谢却澜摇了摇头,起身,“日后,每日午时过后来池,本尊亲自指点你修校”
她话音一顿,“需不需要请你?”
不等许自修回答,谢却澜下令道,“宇柔,以后许自修的接送,便由你安排。”
“是,师尊。”
许自修张了张嘴,两人上下嘴巴一碰,自己的行程已然敲定。
随遇而安吧。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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