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安敢如此!!”
吏部侍郎安承谕终于从巨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须发皆张,目眦欲裂,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案几,杯盘珍馐“哗啦”一声碎溅满地。
他指着檐上的身影,因极致的愤怒而声音颤抖,几乎破音:“辱我女至此!我安承谕与你不死不休!护卫!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保护陛下!保护公主!”
羽林卫统领的怒吼声炸响,训练有素的护卫瞬间动了起来,刀剑出鞘的“铿锵”声不绝于耳,迅速收缩,将皇帝与公主的核心区域团团护住,明晃晃的兵刃齐刷刷对准了檐上那道红色的身影。
“呵......玉面狐?”
锦衣卫北镇抚使苏幕遮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轻轻笑出了声。
“总算.......等到你了。”他轻轻摆手,身后阴影中,数道锦衣卫悄然锁定了许自修。
“果然......还是来了。”
赵铁河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双拳紧握,浑身肌肉紧绷,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钉在许自修身上,南宫宇柔失踪的焦灼与连日追捕的压力,在此刻尽数化为沸腾的战意。
“疯了...真是疯了...”
这是在场绝大多数宾客的心声。
玉面狐的恶名他们听过,但谁也没想到,此獠竟敢疯狂到如簇步,在圣驾面前,身着婚服,吹着唢呐,公然求娶朝廷命官之女,还直言不讳“媳妇儿多”!
老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生历经风浪,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荒唐悖逆之事。
然而,在一片哗然与骚动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却拨开人群,毅然决然地走上前来。
是安眉。
她脸色苍白,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那双曾充满惊惶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火焰,直直地望向檐上那道刺目的红。
“你下来。”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许自修看着她,没有半分犹豫,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自檐角翩然跃下,落在她面前不远处,红衣在夜风中拂动。
安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仅隔一步之遥,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混合着疯狂与温柔的复杂笑容。
“过来。”她又吐出两个字,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许自修依言上前,站定。
下一刻。
安眉扬起了手,用上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带着所有的屈辱、恐惧、愤怒与这些时日积压的绝望,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水榭中炸开。
这一巴掌,打得许自修脸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这一巴掌,也打得满座皆惊,所有喧哗戛然而止。
许自修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壁,啐出一口带着腥甜的血水。
他没去看安眉,也没理会周遭惊怒的目光,只是在所有人都被那一巴掌震慑得尚未完全回神之际,猛地俯身,一把将惊愕的安眉拦腰扛上了肩头!
“啊——!”安眉的惊呼被淹没在骤然爆发的哗然之郑
“拦住他!”
“放肆!”
“保护安姐!”
赵铁河与苏幕遮几乎同时暴起,一左一右扑来。
羽林卫刀剑出鞘的寒光瞬间映亮了水榭。
然而许自修根本不与他们纠缠!
他肩扛着象征性挣扎的安眉,足下一点,身形如一道红色的鬼影,猛地撞向水榭一侧的雕花窗棂!
“哗啦啦——!”
木屑纷飞中,他已撞破窗户,落在了水榭外的汉白玉广场上。
“追!”
赵铁河怒吼一声,率先跃出。
苏幕遮眼神冰冷,身形如烟,紧随其后。
大批羽林卫、锦衣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水榭各个出口涌出。
“帮主!是玉面狐!他扛着个姑娘跑了!”
丐帮弟子急忙禀报。
假山后差点睡着的的张问渊眼睛一瞪,提着打狗棒就跳了出来:“他娘的,还真敢来!都给老子上!别让这采花贼跑了!”
钟楼之上,江望川眉头微蹙,看着下方那道在宫殿楼阁间纵跃如飞的红色身影,以及其身后那由官兵、乞丐、杀手组成的、浩浩荡荡的追兵洪流,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一动,加入其郑
一时间,原本庄严肃穆的皇宫大内彻底乱了套!
“站住!”
“别跑!”
“拦住前面穿红衣服的!”
呼喊声、呵斥声、杂乱的脚步声、兵甲的碰撞声响成一片。
宫女太监们吓得四散躲避,巡逻的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冲得阵型大乱。
那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滴入沸油的一滴水,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许自修将轻功施展到极致,扛着安眉在亭台楼阁、假山园林间穿梭绕行,时而踏柱而上,时而借力回廊顶棚,将身后庞大的追兵队伍引得团团转。
安眉伏在他颠簸的肩头,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身下不断飞速变换的宫殿景物。
最初的惊惧过后,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有被当众掳走的屈辱与恐惧,有对未来的茫然,但看着身后那越来越庞大、却始终无法拉近距离的追兵洪流,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荒诞的念头悄然滋生。
她忽然凑到许自修耳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混在风里,却清晰地钻入他的耳膜:
“玉面狐,你若真能从这里逃走,我便嫁你。”
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下狂奔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几乎臻至化境的轻功步伐,也因此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与紊乱,险些撞上前方的朱红廊柱。
在这偌大皇城,安眉已然身败名裂。
“如果你逃不走,就陪我一起死吧。”
不是请求,不是威胁,而是一个陈述。
许自修没有回答。
但他原本因她那句“嫁你”而紊乱的气息,却在听到“一起死”三个字时,骤然变得无比沉静和绵长。
许自修脚下猛地发力,靴底踏在汉白玉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起细碎尘土。
他衣袂猎猎作响,原本已至极限的速度竟又硬生生快了三分,如同一道燃烧的红色流星,划破皇宫的夜色,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义无反关冲向皇城那高耸入云、看似绝无可能逾越的宫墙。
那宫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高达数丈,墙面光滑如镜,顶端还镶嵌着锋利的琉璃瓦当,寻常人便是徒手攀爬,也难越雷池一步,更遑论他还肩扛着一个人。
见此情况,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们脚步都不由松懈了三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轻蔑。
赵铁河紧握刀柄的手微微一松,苏幕遮抚刀的动作也顿了顿,连张问渊都停了吆喝,挠了挠头。
玉面狐再如何纵奇才,武功卓绝,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这宫墙如此之高,如此之陡,他还带着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翻得过去?这分明是穷途末路,自寻死路!
众人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眼前的景象便狠狠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只见许自修冲到宫墙之下,足下再次发力,身形猛地拔高,竟不是攀爬,而是如同平地起惊雷般,直直向上跃起!
他手臂稳稳托住安眉,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脚尖在墙面之上轻轻一点,借力再次攀升,几个起落之间,竟真的稳稳站在了那高高宫墙的顶端。
大红的婚服在夜风中猎猎翻飞,墨发随风飘散,他立于宫墙之上,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的追兵,如同立于云赌红衣谪仙,又带着几分狂放不羁的匪气。
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脚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安眉,我带走了。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随即,许自修低头看向怀里换成横抱的安眉,脸上褪去了所有的疯狂与戾气,只剩下一片由衷的温柔,“莫只是逃出这皇宫,便是你要上的星星,我拼了性命,也摘给你。”
安眉侧过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语气听不出情绪:“那你摘。”
许自修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也就在这时,所有饶身影逐渐变的虚幻。
此次如梦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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