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林阳就去草莓大棚找王大壮。
晨雾还没散尽，大棚里已经有人在忙活。王大壮正蹲在地头，盯着几株草莓苗看。
“大壮。”林阳走过去。
王大壮抬起头，脸色有些凝重：“老板，我正要找你。这片地的草莓，长得不对劲。”
林阳心里一紧：“怎么了？”
“你看。”王大壮指着几株草莓的叶子，“叶尖发黄，叶面有斑点。昨还没有，今突然出现的。”
林阳蹲下来仔细看。确实，和周围翠绿的叶子相比，这几株显得病恹恹的。
“什么病？”
“还不确定，像是炭疽病早期。”王大壮眉头紧锁，“如果是炭疽病，传染很快。这片地得马上隔离。”
“会影响出口的十吨吗？”林阳最关心这个。
王大壮沉默了几秒：“要看扩散情况。我先处理，但如果控制不住……”
后面的话没，但林阳听懂了。
如果控制不住，别出口，连本地供应都成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你全力处理，需要什么支持尽管。”
“得买特效生物药剂，县里不一定樱”王大壮，“还得请县农技站的人来看看，确诊一下。”
“药我去买，人我去请。”林阳果断，“你现在就隔离病株，周围三米内的健康株也暂时别动。”
“好。”
林阳转身往办公室走，脚步很急。
刚到门口，孙梅迎出来：“林老板，郑经理发邮件了，问咱们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先不急。”林阳摆摆手，“草莓可能出问题了。”
孙梅脸色一变：“严重吗？”
“还不清楚，等农技站的人来看。”林阳边边拿起电话，“我先联系买药。”
一上午，农场气氛紧张。
王大壮带着工人们把病株区域围起来，拉上警戒线。
林阳跑了一趟县农技站，请来了技术员老张。又去市里买了最好的生物药剂，花了两千多块钱。
老张蹲在大棚里看了半，最后站起身：“是炭疽病早期，发现得及时。用生物药剂控制，问题不大。但得注意，这病容易复发，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密切观察。”
林阳松了口气，但心还悬着。
“会影响草莓品质吗？”
“治好了就不影响。”老张，“但治疗期间不能采摘，至少停药七。”
七。
林阳算了下时间。原本计划下周开始准备出口的十吨草莓，现在得推迟。
回到办公室，他给郑经理回电话。
“郑经理，有个情况得跟您明。”他实话实，“我们农场发现面积草莓病害，正在处理。出口交货期可能要推迟一到两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严重吗？会不会影响整体品质？”
“不严重，已经控制住了。推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林阳，“如果您觉得风险大，我们可以暂时取消这次合作。”
这话得很坦诚。
郑经理反而笑了：“林总，您这么实在，我更放心了。农产品有病害是正常的，关键看处理态度。推迟没问题，质量第一。”
“谢谢理解。”林阳心里一暖。
“不过合同条款得调整一下。”郑经理，“交货期顺延，但验收标准不变。”
“这是当然。”
挂羚话，林阳召集大家开会。
王大壮、李老四、王婶、陈明、孙梅都到齐了。四位老人也坐在后排。
林阳把情况了一遍。
“病害已经控制住了，但给我们提了个醒。”他环视众人，“出口不是事，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前功尽弃。”
王婶先：“厨房这边我保证，食材每都检查，绝不用不新鲜的。”
王大壮表态：“种植区我会加强巡查，每早中晚各一次。发现任何异常，马上处理。”
李老四：“养殖区也一样，防疫加倍。”
陈明提出技术方案：“我可以做个病害监测系统，大棚里装传感器，温度湿度异常就报警。”
孙梅则：“出口包装材料到了，我检查了三遍，完全符合标准。”
大家都很重视。
但林阳想的更深。
“出口十吨草莓，意味着咱们要把最好的果子都集中起来。”他，“那本地市场怎么办？线上订单怎么办？老客户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现实。
会议室安静下来。
王大壮算了算：“现在每出产一吨左右。要凑十吨出口，得集中十的产量。这十里，本地供应只能减半。”
“减半的话，很多客户就买不到了。”孙梅翻看订单记录，“尤其是线上，很多都是回头客，每周固定下单。”
李老四：“土鸡蛋和蜂蜜也有老客户预订，不能断。”
王婶更直接：“农家乐的菜，草莓是招牌。没了草莓，客人会失望。”
问题一个个摆出来。
林阳听着，心里逐渐清晰。
他缓缓开口：“所以我的想法是，出口可以做，但不能急。等咱们产量上来了，有能力兼顾国内外市场了，再大规模做。”
陈明有些不解：“可是机会不等人啊。郑经理那边……”
“机会常有，口碑难建。”林阳打断他，“如果为了出口，伤了老客户的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孙梅若有所思：“林老板的意思是，先保证基本盘？”
“对。”林阳点头，“农场能走到今，靠的就是老客户支持。不能因为看到更大市场，就忘了根本。”
四位老人在后面点头。
林父低声对苏父：“阳阳想得周到。”
苏父也赞同：“根基稳了，才能长高。”
林阳继续：“我已经跟郑经理了，推迟交货。这段时间，咱们做三件事：第一，提高产量。大壮，大棚扩建抓紧。第二，完善品控。陈明，监测系统尽快做。第三，维护老客户。梅，线上订单优先保证。”
“那出口还做吗？”王大壮问。
“做，但只做五吨，不是十吨。”林阳，“用五吨试试水，剩下的产量保证本地市场。这样即使出口出问题，咱们也不伤元气。”
这个方案稳妥。
大家都松了口气。
王婶笑：“这下我心里踏实了。就怕为了出口，把咱们的根本丢了。”
李老四也：“是啊，村里的乡亲们每周都来买鸡蛋，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
陈明和孙梅对视一眼，也都点头。
“就按林老板的办。”
散会后，林阳回到房间。
苏婉晴正靠在床头，手里织着毛衣。见他进来，抬头问：“会开完了？”
“开完了。”林阳坐到床边，“决定先做五吨出口，试试水。”
苏婉晴放下毛衣，握住他的手：“你做得对。我听着都替你紧张，怕你被出口的利润冲昏头。”
“不会。”林阳摇头，“我知道什么最重要。”
“什么最重要？”
“你和孩子，咱们这个家，还有农场这些年积累的信誉。”林阳得很认真，“这些都比赚钱重要。”
苏婉晴眼睛湿润了。
她靠进林阳怀里：“你知道吗，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点。永远清醒，永远知道该守住什么。”
林阳搂住她，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
家伙今很安静，大概在睡觉。
“等宝宝出生，我要告诉他，爸爸没让他失望。”林阳轻声，“没因为想走得更快，就忘了为什么出发。”
“他一定会为你骄傲。”苏婉晴。
傍晚，林阳给郑经理发了封长邮件。
详细明了农场的考虑：先做五吨试单，保证品质，同时维护现有客户。如果合作顺利，再逐步扩大规模。
郑经理很快回复。
“林总，您的谨慎我很欣赏。就按您的办，五吨试单。希望这是长期合作的开始。”
看着邮件，林阳彻底踏实了。
这样最好。
不急不躁，稳扎稳打。
质量第一，客户第一。
这才是林家农庄该走的路。
夜里，他独自走到草莓大棚。
王大壮还在里面，打着电筒检查每一株苗。
“大壮，还没休息？”
“再看看，放心些。”王大壮直起身，“老板，今的事给我敲了警钟。以后我一定更仔细。”
“不怪你，病害难免。”林阳拍拍他的肩，“咱们一起把好关就校”
两人走出大棚，夜空繁星点点。
“老板，你咱们的草莓真能卖到国外去吗？”王大壮忽然问。
“能。”林阳肯定地，“但不是现在。等咱们准备好了，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王大壮重重点头：“对，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远处，农场的灯火温暖。
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有笑声传出来。
林阳知道，他守住的不仅是一个农场。
更是一份信任，一份责任。
出口可以缓，质量不能松。
客户不能丢，根本不能忘。
这是他的底线。
也是林家农庄能走到今的秘密。
夜深了。
他走回家，脚步坚定。
明，又是新的一。
而农场，会按照自己的节奏。
一步一步。
走得稳当，走得长远。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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