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寸草不生，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那些沟壑并非然形成，而是某种规则的纹路。
他俯身细看，指尖轻触地面。
岩石冰冷，触感坚硬，但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从地底传来——那波动与剑阁秘库中的共鸣极为相似，只是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就是这里了。”辰霄站起身，剑识展开。
他的神识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深入地下。随着探查的深入，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地底百丈深处，存在着一个庞大的空洞。空洞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与玉简上的文字同出一源，虽然大部分已因岁月侵蚀而模糊不清，但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而更让辰霄心惊的是，空洞中央，矗立着一根断裂的石柱。
石柱直径约三丈，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银色的纹路。
柱身从中段断裂，上半截斜倚在洞壁上，下半截深深插入地底。
断裂处，有晶化的痕迹，仿佛是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瞬间熔断。
“西柱……”辰霄喃喃道。
玉简中记载：“北柱先崩，西柱继之”。眼前这根断裂的石柱，无论形制还是残留的气息，都与记载中的“镇柱”极为吻合。
他正要进一步探查，忽然心有所感，猛然抬头。
一道青色剑光自际而来，无声无息地落在谷地另一端。
剑光散去，现出一袭白衣的少渊。
两人隔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你也感应到了？”辰霄率先开口。
少渊点头，缓步走近，“三日前我追踪地脉波动至此，发现了这处遗迹。只是……”
“只是什么？”
少渊指了指断裂的石柱，“柱中尚有残存的阵法之力，但我尝试探查时，发现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
辰霄眼神一凛，“谁？”
“不知。”少渊摇头，“但对方手段高明，不仅抹去了大部分痕迹，还在遗迹周围布下了监视禁制。若非我剑心通明，恐怕也难以察觉。”
辰霄立刻展开神识，果然在谷地边缘的几处岩石上，发现了极其隐蔽的符文。
那些符文与上古阵法并非同源，而是近年新设，手法精妙，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是敌是友？”
“难。”少渊沉吟，“对方既然能发现此处遗迹，必然也知晓上古网之事。但若是友，为何不现身相见？若是淡…”
他没有下去，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若是敌，那明当今世上，确实有人正在暗中追查、甚至试图重连上古网。而这样的人，其目的恐怕不会简单。
“进去看看。”辰霄提议。
两人一同走向谷地中央。随着靠近，地面上的沟壑纹路越发清晰。
辰霄发现，这些纹路并非随意刻画，而是一个残缺的阵图——正是网大阵的一部分。
“当年布阵者，以四极镇柱为基，以地脉为络，编织网。”少渊边走边道，“但阵成之日，便是崩溃之始。人心难测，贪念横生……玉简中这句话，值得深思。”
辰霄忽然想起一事，“少苒在玉简中看到了画面，其中有身着古袍的人举行仪式。你，当年的布阵者，会不会本就不是一条心？”
少渊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网崩溃并非意外，而是……内讧所致？”
“或许。”辰霄道，“如此规模的阵法，所需资源、人力、修为都是文数字。能布下此阵者，绝非寻常势力。而这样的势力内部，怎会没有分歧？”
谈话间，两人已来到断裂石柱的正上方。
少渊单手结印，地面岩石无声裂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
通道四壁光滑，显然是人工开凿，石阶蜿蜒而下，深入黑暗。
他们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步入通道。
越是向下，那股苍茫古老的气息便越是浓重。
通道两侧的岩壁上，渐渐出现了壁画。那些壁画以矿物颜料绘制，虽历经数千年，色彩依然鲜艳。
第一幅壁画：一群人跪拜在祭坛前，空中星光璀璨，地上山川脉络清晰可见。
第二幅：四根通巨柱分立于四方，柱顶有光芒相连，形成一张覆盖地的巨网。
第三幅：巨网中央，一道光柱冲而起，直入云霄。
第四幅：巨网开始崩裂，光柱变得狂暴，大地龟裂，海水倒灌。
第五幅：人群四散奔逃，有人试图修补阵法，有人则在破坏。
第六幅……
辰霄停在邻六幅壁画前。
这幅壁画描绘的，是阵法彻底崩溃后的景象。
四极镇柱全部断裂，网破碎，而最中央的那道光柱——此刻已化作一个漆黑的漩涡，正在吞噬周围的一牵
漩涡下方，依稀可见深海之景。而在漩涡边缘，有数道身影正在施法，试图将漩涡封印。
“海眼？”少渊沉声道。
辰霄点头，“看来玉简中的记载都是真的。网崩溃后，形成了海眼，布阵者中的幸存者以残力封印，但只是暂缓之策。”
“暂缓……”少渊重复着这个词，“也就是，封印终会失效。”
两人继续向下，终于来到霖下空洞。
空洞高约百丈，方圆近千步。
中央的断裂石柱比从地面上看更加震撼，柱身上的银色纹路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河。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石柱基座周围，散落着数十具骸骨。
那些骸骨姿态各异，有的盘膝而坐，有的乒在地，还有的相互依偎。
他们的骨骼呈晶化状态，表面泛着淡淡的银光——这是修为极高的修士在灵力暴冲下陨落时的特征。
辰霄蹲下身，仔细检查其中一具骸骨。骸骨胸骨处插着一截断刃，刃身漆黑，与石柱材质相同。
“是内讧。”他沉声道：“这些人不是死于阵法崩溃的反噬，而是……死于彼此之手。”
少渊环顾四周，在洞壁一角发现了一处刻文。刻文以剑痕刻就，字迹凌厉：
“网本为护佑苍生，奈何人心不足，欲借网之力窥探道，乃至反噬。北柱守将率先发难，欲夺阵眼；西柱、南柱相继卷入。吾等东柱守卫虽竭力维持，终无力回。阵崩之日，海眼初现，吾以残剑封于西柱遗迹，留待后世警示——网不可重连，人心不可纵欲。东柱守将，凌虚子绝笔。”
“凌虚子……”辰霄喃喃道：“按方位，这里应该是西柱所在地，为何东柱守将的绝笔会出现在此处？”
少渊正在复制这些文字，闻言手中顿了一下，或许，是为了提醒此处的守将心叛徒？
辰霄闻言点零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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