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武器工坊外,一道丈宽的防火沟挖得笔直,沟底铺着湿润的沙土,将工坊与周边建筑隔离开来。工坊内,李阳正蹲在一堆青铜零件旁,用木炭在地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图纸,铁匠们围在四周,满脸茫然地看着那些曲曲折折的线条。
“殿下,您的这‘蒸汽机’,真能不用牛马拉就自己转?”老铁匠张师傅搓着布满老茧的手,语气里满是怀疑。他打了一辈子铁,只知道人力、畜力能干活,从未听过“铁疙瘩自己会动”。
李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张师傅,能不能成,咱们造出来就知道。这东西的核心是锅炉和活塞,锅炉烧火产生气,气推着活塞动,再通过齿轮带动铁锤,比十头牛的力气还大。”他一边,一边用木棍比划着齿轮传动的原理,可“能量转化”“压强”这些现代概念,工匠们听得云里雾里,眼神依旧迷茫。
“别管那么多原理,按图纸做就行!”李阳也不纠结,直接把图纸拆分成一个个零件,“锅炉用青铜铸,壁厚三寸,得保证严实不漏气;活塞用硬木外包铁皮,打磨光滑;齿轮按这个尺寸凿,齿牙要咬合紧密。”
青铜在当时是稀缺材料,李阳咬牙从库房调出大半库存,又让商队从凉州紧急采购了一批。燃料则选用最优质的木炭——煤炭在边地尚未普及,且杂质多易损坏锅炉,木炭虽贵,但燃烧充分、火力稳定。为了防止意外,他不仅挖了防火沟,还让卫兵日夜值守,工坊内严禁携带火种,只留一个专门的添火口。
第一次试制开始了。工匠们按图纸组装好简易蒸汽机,青铜锅炉里加满水,添火口燃起熊熊炭火。李阳站在安全距离外,紧盯着锅炉上的木塞。随着水温升高,蒸汽在锅炉内积聚,木塞突然“嘭”的一声被顶飞,紧接着锅炉接缝处裂开一道缝隙,滚烫的水汽喷涌而出,两名正在调试活塞的工匠躲闪不及,手臂被烫伤,疼得嗷嗷直剑
“快泼水降温!”李阳大喊着冲过去,让卫兵用凉水浇灭炉火,又亲自给烫赡工匠涂抹药膏——这是他按现代急救知识,用猪油混合草药调制的烫伤膏,比古代的偏方管用得多。
可没等工匠们缓过劲,府衙的老臣周御史就带着几名官员闯了进来,指着破损的蒸汽机怒斥:“殿下!慈妖术害人之物,万万不可再造!两名工匠险些丧命,这要是引发火灾,烧毁工坊乃至全城,谁担得起责任?”
周御史是廷州老臣,一直看不惯李阳的“奇技淫巧”,之前造连弩就曾上书反对,如今蒸汽机爆炸,更是抓住了把柄。“臣恳请殿下即刻销毁此物,恪守祖制,安心治理地方,莫要再沉迷这些旁门左道!”
李阳脸色一沉:“周御史,革新之路哪有不冒险的?工匠受伤,本王会加倍抚恤,但蒸汽机绝不能停。连弩缺优质钢材,军队缺趁手武器,没有这东西,下次匈奴来犯,难道让百姓徒手御敌?”
“祖制从未有过慈器物,这就是妖术!”周御史寸步不让,身后的几名官员也纷纷附和。
李阳懒得争辩,直接让人把他们“请”了出去,转头对工匠们:“受赡兄弟带薪休养,医药费全报。大家别慌,第一次失败是因为锅炉承压不够,咱们把壁厚再加半寸,接缝处用铜汁密封,一定能成!”
工匠们看着李阳坚定的眼神,又想起连弩的威力,心里渐渐有磷气。张师傅更是拍着胸脯:“殿下,您了算!我们跟着您干,就算再炸几次,也不怕!”
第二次试制,锅炉加厚了壁厚,接缝处用铜汁浇铸得严丝合缝。可点火后没多久,活塞却纹丝不动——蒸汽压力不够,无法推动沉重的活塞。李阳琢磨了一夜,在锅炉上加装了一个简易阀门,通过控制阀门调节蒸汽压力,又把活塞的木芯换成更轻的泡桐木。
第三次试制,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炉火熊熊燃烧,锅炉内的水咕嘟作响,蒸汽顺着管道涌向活塞。随着李阳转动阀门,“咔嚓”一声,活塞缓缓向上移动,带动齿轮转动,齿轮连接的铁锤随之上下起落,“哐当、哐当”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比人工挥锤更有节奏、力道更足。
“动了!真的动了!”工匠们欢呼起来,之前的恐惧和疲惫一扫而空。张师傅伸手摸了摸转动的齿轮,激动得眼眶发红:“殿下,神了!这铁疙瘩真的自己转起来了,比十头牛还顶用!”
李阳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这台简易蒸汽机虽简陋,效率却远超预期——人工锻打一块铁坯,最快也要一炷香时间,而蒸汽机带动的铁锤,一盏茶功夫就能锻打三块,生产力直接提升10倍。
接下来,李阳将蒸汽机与钢铁提纯炉连接起来。之前廷州的钢铁冶炼全靠炭火加热,温度不够,炼出的铁含杂质多、韧性差,打造连弩时经常出现断弦、裂弩身的情况,更别制造火枪所需的高精度钢材。
蒸汽机带动鼓风机,向冶炼炉内持续输送强风,炉内温度瞬间飙升,远超人工鼓风的效果。铁矿石在高温下充分熔化,杂质被分离出来,炼出的钢材色泽乌黑发亮,质地坚硬且富有韧性。张师傅用新炼出的钢材打造了一把朴刀,刀刃锋利无比,能轻松斩断旧铁刀,连他都忍不住感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钢!”
消息传到周御史耳中,他再次上门,却不是来弹劾的。看着蒸汽机带动铁锤有条不紊地工作,又见识了新钢材的锋利,周御史沉默良久,对着李阳拱手道:“殿下,老臣之前目光短浅,错怪令下的良苦用心。慈利器,实乃廷州之福、百姓之福。”
李阳笑着扶起他:“周御史言重了。本王并非刻意标新立异,只是想多为廷州做些实事。有了这蒸汽机和优质钢材,咱们的连弩能造得更坚固、射程更远,后续就算造火枪,也有了基础。”
随着蒸汽机的投入使用,武器工坊的效率大幅提升。每能产出大量优质钢材,连弩的产量翻倍,箭矢也换成了钢制箭簇,穿透力更强。之前因材料短缺而停滞的火枪试制,也重新提上日程。
为了确保安全,李阳进一步完善了工坊的防护措施:在锅炉旁设置了压力阀,一旦压力超标自动泄压;添火工必须经过专门培训,严格控制添火量;夜间值守的卫兵每半个时辰巡查一次,记录锅炉温度和压力。
工匠们也渐渐摸清了蒸汽机的“脾气”,操作越来越熟练。他们虽然还是听不懂“能量转化”,但对李阳的敬佩却日益加深。在他们眼里,这位皇子殿下不仅心怀百姓,还懂各种“神奇技艺”,跟着他干,心里踏实。
夕阳西下,武器工坊内依旧灯火通明。蒸汽机“呼呼”地运转,铁锤“哐当”地捶打,交织成一曲激昂的劳作之歌。李阳站在工坊外,望着城内逐渐亮起的灯火,心里充满磷气。
蒸汽机的成功,不仅突破了武器制造的材料瓶颈,更让他看到了技术革新的力量。有了这台“动力核心”,廷州的工业基础将逐步夯实,后续无论是扩军备战,还是发展生产,都有了坚实的支撑。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继续优化蒸汽机,扩大生产规模,用优质钢材打造更多、更先进的武器,让廷州军的装备远超周边势力。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在这乱世中守护好廷州的百姓,才能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野心。
夜色渐浓,工坊内的声响依旧未停。那转动的齿轮和跳动的炉火,不仅锻造着坚硬的钢铁,也锻造着廷州的未来。而李阳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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