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很快被分食殆尽,只留下一副的骨架和皮毛。对于五只正在长身体的猫来,这远远不够。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围着那点残骸打转,希望能再找出些肉渣。白和三花妹虽然吃零东西,但眼中的恐惧和对母亲的依赖并未减少。黑则又开始对巢穴外探头探脑,似乎对外面世界的兴趣超过了悲伤。
嘟嘟疲惫地蜷缩在角落,舔舐着自己嘴角和爪子上的伤口。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沉重。一只老鼠尚且如此艰难,如何才能稳定地获得足够的食物?如何才能保护这四个性格各异、毫无自保能力的弟妹,在这危机四伏的户外活下去?
它看着母亲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母亲的遗体会很快引来苍蝇、病菌,甚至其他食腐动物,这里不再安全。
它必须做出决定。
它回忆起前一世,作为警犬,它所知的最安全、最有序的地方——派出所。那里有遮风挡雨的屋檐,有稳定的食物和水,最重要的是,那里的人类王警官、李警官他们是它可以信任的。他们代表着秩序和善良。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它心中逐渐成型:主动前往派出所,寻求人类的帮助!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让所有成员都活下去的希望。
但如何实现?从这里到记忆中的派出所,对于人类来可能只是一段不长的路程,但对于几只幼猫而言,不亚于一场跨越大陆的远征。路途中的车辆、野狗、不友善的人类、饥饿和疲惫……任何一样都可能让它们全军覆没。
而且,它要如何让这些完全不懂事的弟妹理解并服从这个计划?
它站起身,走到猫妈妈的遗体旁,用头轻轻地、最后地蹭了蹭她。然后,它开始用尽全身力气,在纸箱角落一个相对松软的地方,用爪子挖掘。它要先将母亲简单安葬,这是它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尊严,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健康和安全。
泥土混着石子,挖掘得很艰难,它的爪子很快就感到了疼痛。但它没有停下。弟妹们好奇地看着它的动作,似乎不明白哥哥在做什么。
终于,一个浅坑挖好了。嘟嘟示意弟妹们退后,然后它费力地将猫妈妈推进坑里,再用爪子和鼻子,将泥土一点点推回去,覆盖上去。
做完这一切,它几乎虚脱。它走到弟妹们面前,蹲坐下来,琥珀色的眼睛扫过每一张懵懂的脸。
“咪…呜…”它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决断和引领意味的叫声。它用头拱了拱橘,又看向纸箱外的方向。
橘茫然地回蹭它。黑则因为它的动作,立刻就想往外冲,被狸花一爪子按了回来。
沟通,是最大的难题。它们无法理解“派出所”,无法理解“迁徙”,甚至无法理解“危险”。
狸花没有气馁。它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它自己先走到纸箱口,然后回头,发出急促的、召唤的叫声。它反复重复这个动作。
它要把“跟着我走”这个最基本的指令,刻进它们的本能里。
训练开始了。过程比狩猎老鼠更加让人心力交瘁。
橘总是理解成“出去玩”,兴奋地冲出去几步就又去追蝴蝶。黑倒是很乐意跟着,但他会随时被任何移动的东西吸引而偏离路线。白胆子,走出纸箱几步就害怕地缩回去。三花妹则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嘟嘟,仿佛在问“为什么要离开家?”。
狸花不得不像牧羊犬一样,来回奔跑,把偏离的橘和黑叼回来,用身体把白推出去,还要不停地用头和叫声安抚鼓励三花妹。
一次,橘为了追一只蚂蚱,差点一头撞进一丛带刺的植物里,是狸花及时冲过去把它撞开。一次,黑爬上了一块矮墙下不来,急得直叫,是狸花示范如何跳下,并在下面接应,黑直接摔在狸花身上,狸花差点被砸扁。白走得慢,狸花就放慢整体速度,偶尔还得背着它走一段。
它没有一刻停歇,仿佛不知疲惫。因为它知道,疲惫和放弃,就意味着死亡。
几下来,弟妹们似乎终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当哥哥走到前面并发出那种特定的叫声时,它们需要跟着。基本的队形和跟随指令,算是勉强建立了起来。
时机到了。在一个色微亮,空气中还带着凉意的清晨,嘟嘟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埋葬着母亲、曾给予它们最初温暖的废弃纸箱。
然后,它转过身,面向广阔而未知的外界,发出了清晰而坚定的叫声。
“喵——嗷!”(出发!)
它迈出邻一步。身后,橘、黑、白和三花妹,跌跌撞撞,却坚定不移地,跟上了它的脚步。
希望的远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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