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街心公园入口像一个黑洞,吞噬着街道上微弱的光线。铁艺大门早已锈蚀歪斜,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草木腐败和潮湿泥土的气息。与外面世界的喧嚣相比,这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不知名虫子的窸窣低鸣。
“平安,靠你了!”王建国蹲下身,解开了平安的牵引绳。在这种复杂环境下,绳索反而会成为阻碍。他拍了拍平安的后背,语气凝重而充满信任,“找到博!注意安全!”
平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作为回应,此刻的她,眼中再无平日的温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般的专注。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孩童气息和甜腻味道的线索,在公园浓重的背景气味中,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极细的丝线。
她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公园,王建国紧随其后,强光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树上的夜鸟。
公园不大,但荒废已久,径被疯长的野草掩盖,四处散落着破损的水泥构件和废弃的家具。平安的鼻子紧贴着地面,时而快速前进,时而停下仔细分辨,尾巴像旗杆一样笔直地竖着,指引着方向。
气味线索时断时续。博显然不是沿着正常路径行走的,他可能因为害怕或好奇,在灌木丛中穿行,或者绕过了障碍物。这给追踪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有一次,气味在一丛茂密的冬青前消失了,平安焦急地围着灌木丛转了几圈,最终发现了一个被枝条半掩着的、仅供孩钻过的缝隙。她毫不犹豫地吠叫示警,然后自己率先钻了过去,王建国只得费力地拨开枝条跟上。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李锐和其他同事的声音: “王叔,外围没有发现孩子出来的迹象,应该还在公园里!” “西南角检查过了,没有!” “收到,继续搜索,重点注意水域和隐蔽角落!”王建国一边回应,一边紧盯着平安的每一个动作。
平安的搜索范围在逐渐缩。她绕过了一个干涸的喷泉水池,排除了几个破烂的凉亭,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公园最深处一片靠近围墙的竹林。这里的竹子长得异常茂密,黑暗中看去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而那股属于博的气味,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和浓郁!而且,平安还嗅到了一丝……水汽?和淡淡的腥味?
她的速度慢了下来,身体压得更低,耳朵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竹林里的任何细微声响。除了风声,她似乎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王建国也听到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电光立刻扫向竹林深处。“博?是博吗?警察叔叔来了!别怕!”
没有回应,只有那微弱的抽泣声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响起,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平安不再犹豫,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急切的吠叫,猛地窜进了竹林!王建国紧跟而入,手电光在竹竿间晃动。
竹林中心有一片空地,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竹叶。在手电光柱的尽头,王建国看到了让他心头一紧的景象:一个穿着蓝色奥特曼上衣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蜷缩在一根粗大的竹子后面,肩膀一耸一耸地,正是那抽泣声的来源。孩子的身旁,是一个因为雨水而积满了浑浊污水的土坑,水坑边缘的泥土湿滑不堪。
“博!”王建国又惊又喜,正要冲过去。
但就在这一刹那,平安的行为却异常古怪!她没有立刻奔向孩子,而是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博身旁那个黑漆漆的水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极度警示和威胁性的低吼!她的背毛完全炸起,龇出牙齿,身体前倾,如临大敌!
平安这反常的激烈反应,让王建国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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