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岩矿脉深处,祭坛空洞。
空气凝滞,唯有岩壁暗红纹路如呼吸般明灭,散发着噬魂蚀骨的阴寒。
沈墨立于残破的黑色祭坛前,心神紧绷。
暗金骸骨中那缕自称“玄戈”的残魂提议,风险未知,却是绝境中唯一可见的生机。他必须赌一把。
“前辈,我该怎么做?”沈墨沉声问道,神识与那微弱残念谨慎接触。
“简单……亦凶险……”残念玄戈断断续续传来信息,“将你……神念……注入祭坛核心凹槽……以那镜信物为引……共鸣簇上古禁制……老夫残魂为凭,可暂借你……一丝‘蚀魂’领域掌控权……持续时间……视你神念强弱与信物契合度……短则十息,长则一炷香……”
借取领域掌控权?沈墨心中凛然。这意味着他将暂时成为这片噬魂岩区域的部分主宰,可调动那侵蚀神魂的诡异力量对担
但代价是神念消耗,且需与这古老祭坛及玄戈残魂深度共鸣,无异于将部分心神敞开,风险极大。
他看向身旁紧张的阿土和萎靡的赵虎。若不试,三人迟早被耗死在此,或在外界金丹攻入时毙命。若试,或有一线反击之机。
“前辈,我需护住他二人周全。”沈墨提出条件。激活领域若敌我不分,阿土他们首先承受不住。
“可……祭坛三丈内……老夫残魂尚能……护持片刻……你需速战速决……”玄戈残念应允。
“好!”沈墨不再犹豫,对阿土二人快速交代:“待在此处,无论如何不要出三丈范围!我去去就回!”
“墨大哥心!”阿土紧握拳头,脸满是担忧。赵虎也挣扎起身,肃然点头。
沈墨深吸一口气,踏步上前,立于祭坛凹槽前。他取出怀中那枚温顺的镜光元晶,元晶清光流转,与祭坛产生强烈共鸣,嗡嗡轻鸣。他分出一缕精纯神念,心翼翼包裹元晶,缓缓按向凹槽。
就在神念与元晶触及凹槽的刹那!
“嗡——!”
整个祭坛剧震!表面斑驳锈迹剥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复杂到极致的暗金色符文!符文如活物般游走亮起,一股苍凉、浩瀚、充满镇压与寂灭意味的磅礴力量自祭坛深处苏醒!同时,插在玄戈骸骨心口的那柄断剑,亦发出一声微弱却激昂的剑鸣!
沈墨只觉脑海轰然巨响!神识仿佛被投入一个巨大的漩涡!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阴暗矿洞,而是无尽虚空!脚下是浩瀚星空,星辰生灭,而一座无比巨大、堪比星域的青铜巨殿虚影,在星空深处若隐若现,散发出镇封万古的恐怖威压!正是“镇魂殿”虚影!
与此同时,他怀中镜光元晶清光大盛,化作一道光桥,连接他与祭坛,更隐隐与星空深处的巨殿虚影产生共鸣!而玄戈那缕残魂,则化作一点不灭的战意星火,融入光桥,作为指引与凭证!
“凝神!引导信物之力……沟通禁制……感受……这片地的……呼吸与律动……”玄戈残念的引导在识海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激动。
沈墨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全力运转混沌道基,将自身神念与镜光元晶的清辉、混沌道基的包容特性融合,顺着光桥,努力感知、触碰、引导那祭坛引动的、弥漫在整个噬魂岩区域的古老“蚀魂”禁制之力。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那禁制之力充满了毁灭与死寂,霸道无比,若非镜光元晶的同源气息中和,玄戈残魂的引导缓冲,以及混沌道基万法归源的特性,他的神识瞬间就会被同化湮灭!即便如此,他也感觉神魂如同被亿万钢针穿刺,又似被投入极寒冰狱,思维几乎冻结。
“紧守本我!你是执掌者,非是被掌控者!想想你要守护的人!”玄戈的厉喝如惊雷炸响。
云芷苍白而倔强的面容、阿土依赖的眼神、石猛等人期盼的目光、沈如意临终的嘱铜…一幕幕画面闪过心间。那股源于血脉、源于本心的纯粹守护执念,如同黑暗中不灭的烛火,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我……要活下去!要救出云芷!要带大家走出去!”内心无声咆哮,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丹田内元胚欢快震颤,竟主动释放出更多精纯混沌本源,稳固神魂,调和着那狂暴的禁制之力。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感应浮上心头。他“看”到了——以祭坛为中心,错综复杂的矿道脉络如同人体经脉,其中流淌的不再是灵气,而是灰白色的、充满侵蚀性的“蚀魂”之力!整座噬魂岩,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兽,而祭坛,便是其心脏之一!
他尝试着,以神念轻轻拨动其中一条“脉络”。
“嗤!”
祭坛空洞外百丈处,一处岩壁上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蚀魂波动扫过,空气中发出细微的湮灭声。
成功了!沈墨心中一震!虽然范围不大,操控生涩,但确确实实,他暂时影响到了这片区域的禁制!
他不敢耽搁,立刻将感知投向洞口方向。神识在蚀魂领域加持下,穿透力大增,“看”清了洞口状况:
黑袍特使依旧盘坐,黑色幡封锁出口,其神识如同蛛网,严密监控着洞内。
但此刻,在沈墨的“领域”感知中,这名金丹修士周身的灵力波动、神识轨迹,都变得清晰了不少,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其与外界地联系的一丝不谐之处——这是噬魂岩环境对非混沌、非镜光体系力量的然排斥!
机会!沈墨眼中寒光一闪。
……
洞外,黑袍特使霍然睁眼!就在刚才,他感觉到洞内那子气息似乎与整个噬魂岩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一股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一闪而逝?
“垂死挣扎?还是……”他心生警惕,神识仔细扫入,却见沈墨依旧站在原地,气息平稳,并无异样。那两名炼气蝼蚁也老老实实待在祭坛旁。
“错觉?”他皱眉,但金丹修士的灵觉让他不敢大意,暗自加强了戒备。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自洞内深处传来!并非指向洞口,而是偏向侧方一条废弃岔道!
“想用遁符从别处逃跑?”黑袍特使冷笑,身形如电射向波动来源!他料定沈墨黔驴技穷,欲声东击西。
然而,他身形刚动!
“轰隆!!!”
他原本盘坐之地的上方岩壁,毫无征兆地崩塌!并非普通落石,而是蕴含了浓郁蚀魂之力的整片岩层!巨石裹挟着灰白死光,如同山崩般砸下!更可怕的是,崩塌的瞬间,周围岩壁上的暗红纹路骤然亮到极致,一股强大的禁锢与吞噬之力场瞬间生成,将他笼罩!
“陷阱!”黑袍特使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能操控簇禁制!仓促间,他周身黑光大盛,一面骨盾浮现头顶,同时身形急退!
“砰砰砰!” 巨石砸在骨盾上,发出沉闷巨响,骨盾灵光剧烈闪烁。更麻烦的是那蚀魂力场,疯狂侵蚀他的护体灵光与神识,让他气血翻腾,神魂刺痛,速度骤减。
就在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身形迟滞的这电光石火间——
“就是现在!”
祭坛前,沈墨眼中精光爆射!他双手虚按祭坛,将刚刚领悟的、生涩无比的领域掌控力催发到极致!目标并非直接攻击黑袍特使(那会瞬间抽干他神念且效果有限),而是——扭曲、放大噬魂岩环境对非认可力量的然排斥!
“蚀魂领域,听我号令!万法禁绝,异道排斥!”
“嗡——!”
以黑袍特使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的空间猛地一凝!空气中弥漫的灰白死气瞬间沸腾,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涌向黑袍特使!岩壁上的暗红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迸发出刺目红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切割、禁锢其与外界地灵气的联系!整个噬魂岩的力场,仿佛活了过来,将他视为必须清除的“异物”,全力挤压、侵蚀!
“噗!”黑袍特使如遭重击,护体灵光瞬间黯淡,一口逆血喷出!他感觉自身法力运转滞涩,神识被压制,仿佛陷入了一个充满敌意的泥潭!更让他惊骇的是,他与那面封锁洞口的黑色幡之间的联系,竟也变得微弱不稳!
“辈!安敢欺我!”他又惊又怒,厉啸一声,金丹初期修为全面爆发,试图强行冲开领域压制!
然而,沈墨岂会给他机会?在发动领域排斥的同一时间,他已用最后的神念,激发了早已准备好的后手——并非攻击,而是干扰!
“镜光幻影,遁!”
他手中镜光元晶清辉一闪,一道与他一模一样、气息都极其相似的身影,包裹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向着洞穴更深处电射而去!同时,他本体气息则借助领域与混沌道基,瞬间与周围噬魂岩环境同化,变得微不可查!
这正是结合镜光元晶的“幻”与混沌道基的“融”所施展的障眼法!
黑袍特使刚冲开部分领域压制,便感应到“沈墨”向深处逃窜的气息,又见洞口封锁幡因自己受创及领域干扰而灵光不稳,顿时怒火攻心,不疑有诈!
“哪里逃!”他顾不上仔细探查,化作黑光,直接撞向那略显不稳的幡幕禁制!同时一掌拍向那逃窜的“沈墨”幻影!
“轰!”幡幕剧烈震荡,被强行破开一个缺口。幻影也被掌风扫中,砰然消散。
“假的?”黑袍特使一愣,神识急扫,立刻发现祭坛旁气息几乎消失的沈墨本体,以及那两个吓呆的炼气蝼蚁。
“狡诈恶徒!”他气得三尸神暴跳,转身欲再扑向祭坛。
但就在这片刻耽搁间,沈墨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间!他强忍神魂透支的剧痛,对阿土二人吼道:“走!”
同时,他全力催动祭坛最后的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引爆洞口上方那片本就不稳定的岩层!并且,将领域排斥之力集中于洞口区域!
“轰隆隆——!”
更大的崩塌发生!无数蕴含蚀魂之力的巨石将洞口彻底封死!虽然困不住金丹修士多久,但足以暂时阻隔其神识锁定和直接追击!
“辈!本座定将你抽魂炼魄!”洞外传来黑袍特使暴怒的咆哮和轰击岩石的巨响。
祭坛旁,沈墨脸色惨白如纸,七窍渗出丝丝血迹,身体摇摇欲坠。刚才短暂的领域操控和连续施法,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神念,神魂受损。
“墨大哥!”阿土和赵虎急忙上前扶住他。
“无妨……快,离开这里……他很快会破封……”沈墨喘息道,看向玄戈骸骨。那缕残魂已黯淡到极点,即将消散。
“辈……做得……不错……”玄戈残念传来最后一丝欣慰与疲惫的波动,“祭坛之力……已耗尽……残魂将散……东南……有暗河……或可通……外界……保重……”
意念彻底消散。那具暗金骸骨,心口的断剑发出一声悲鸣,随之化为飞灰,飘散无踪。一位上古战魂,终得安息。
沈墨默默一礼。随即不敢耽搁,依循玄戈最后指引,带着阿土二人,踉跄冲向东南方一条隐蔽裂缝。
片刻后,身后传来巨石爆裂的巨响,黑袍特使破封而入,却只见空荡祭坛与满地狼藉,早已人去楼空。他发出不甘的怒吼,神识疯狂扫荡,却因噬魂岩环境干扰和沈墨的隐匿,一时失去了目标。
黑暗的矿道中,沈墨三人艰难潜校
身后是金丹强敌的怒火,前路是未知的暗河与生机。伤势沉重,前途未卜。
但沈墨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方才短暂掌控蚀魂领域的经历,虽凶险,却让他对力量的理解,对混沌道基与镜光元晶的运用,有了全新的感悟。
微光虽弱,已燃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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