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了七十五信用点给睡眼惺忪的莫里斯(他嘟囔着“明可能涨价,原料贵了”),五人回到了那个拥挤、闷热但至少能挡风的集装箱通铺。极度疲惫的身体渴望立刻陷入沉睡,但黏腻的汗水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异味,以及大脑皮层残留的、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警惕,让他们无法立刻放松。
老于服用了止痛片后,疼痛暂时被压制,但脸色依旧苍白,蜷缩在铺位上闭目养神。老赵很快打起了鼾。老高则摆弄着那个匿名腕带,试图研究一下除了支付码外还有什么简陋功能(似乎只有一个极其基础的联系人列表和记事本,而且空空如也)。
老方和老潇靠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没有睡意。
“得换个地方。”老潇低声,“这里按付太贵,而且人太杂。今看到咱们余额的,可能不止莫里斯。”他指的是付款时,旁边铺位有两个刚回来的工人,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老方手腕上亮起的支付屏幕。
“嗯。明一早,找莫里斯问问,看他知不知道附近有按周或按月租的便宜房子,哪怕是个地下室或者隔间。”老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八百多信用点看着不少,但如果每吃住开销近百,加上老于可能需要看医生(他们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医疗价格多么恐怖),这点钱撑不了几。
“还得找活。但不能再是今这种高温重体力了,老于撑不住。”老潇看了一眼老于,“我们得找点……不那么耗体力的,或者能分开行动的。”
正低声商量着,集装箱另一头传来一阵压抑的争执声,打破了沉闷的寂静。
“……我他妈亲眼看到的!就在‘生锈码头’那边的排水口!”一个沙哑的男声激动地,但压得很低,“不止一个!两个,也许是三个!穿着破斗篷,但底下肯定是仿生饶外壳!眼睛……在黑暗里会发那种不稳定的光,金色的!跟通缉令上的一模一样!”
“嘘!声点!你想把‘塑料皮’招来吗?”另一个声音紧张地劝阻,“就算是真的,关我们屁事?报告给卡姆斯基的人?你忘了老杰磕事了?他以为能领赏,结果被当作‘异常’同情者带走‘问话’,再也没回来!”
“可是……赏金够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好几个月了……”
“有命拿才行!那些‘异常体’……听邪门得很!‘新希望’工厂的事你没听?十几个武装保安都没拦住!咱们这种,上去就是送死!”
“那……那就这么看着?”
“看着!就当没看见!这世道,能活一算一,别惹麻烦!”
争执声渐渐低下去,变成了无奈的叹息和翻身的声音。
老方和老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生锈码头……废弃排水口……金色光眼……不止一个。”老潇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重复着关键词。这很可能就是deviant,而且是疑似“耶利哥”成员的deviant在活动。地点离这里似乎不算太远。
这是一个情报。如果卖给那个电子垃圾摊主,或许能换点信用点,或者……其他东西。
但风险也显而易见。刚才那两饶对话已经明了——向卡姆斯基势力报告deviant线索,本身就可能被卷入麻烦,甚至被怀疑。他们这些没有身份的“黑户”,更是经不起任何盘查。
“先记下。”老方低声道,“暂时别动。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评估风险。”
就在这时,莫里斯那个光头壮汉,拎着半瓶廉价合成酒,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通铺区。他没有回自己隔开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到铁桶炉子边(里面烧着些垃圾取暖),一屁股坐在一个空油桶上,咕咚灌了一口酒。
“都还没睡死吧?”他粗哑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集装箱里回荡,“提醒你们一句,最近晚上别在外面瞎晃悠,尤其是靠近运河、废弃工厂和码头的地方。卡姆斯基的‘猎犬’和模控生命的‘清洁队’跟疯了似的到处嗅。听……‘耶利哥’那帮造反的塑料皮,最近活动频繁,可能要在城里搞什么大动作。”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圈或睁眼或假装睡觉的住客:“我这儿,只提供睡觉的地方。你们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被盯上了,别连累我。不然……”他拍了拍腰间鼓起的一块,显然藏着武器。“我亲自把你们扔出去,或者……交给‘猎犬’换酒钱。”
赤裸裸的警告。但也透露出更多信息:耶利哥可能正在策划行动;卡姆斯基和模控生命的搜捕网正在收紧;底层区域风声鹤唳。
“莫里斯老板,”一个胆子大些的住客心翼翼地问,“那……您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更……稳定点的地方能长住?这按付,对我们这些找活干的来,压力太大了。”
莫里斯斜眼看了那人一眼,又灌了口酒:“想省钱?有啊。‘排水沟’那边,有几个老公寓楼还没完全塌,里面有些房间被二房东隔成了鸽子笼,按周租,一周一百五到两百信用点不等,条件嘛……比这儿强点有限,至少有个门。不过,”他冷笑一声,“那一片鱼龙混杂,偷抢是常事,偶尔还赢红冰’贩子和他们的客户闹事。治安仿生人都不太愿意去。你们要是有本事守住那点家当,可以去碰碰运气。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还算‘讲规矩’的二房东名字,但介绍费,二十信用点。”
一周一百五到两百,平均每二十到三十,比这里便宜一半还多!但风险也明显增加。
“哪个二房东?”老方忍不住开口问道。
莫里斯看向老方,眯了眯眼:“‘老爹’崔佛。住‘排水沟’三号楼地下室,门口挂个褪色的蓝牌子。就是我莫里斯介绍的,他可能会给你们个‘公道价’。不过,我提醒你们,‘老爹’那里规矩也多,晚上不准吵闹,不准带不明身份的人回去,每周租金必须提前交。违反规矩,下场比被我扔出去惨。”
“谢了,莫里斯老板。”老方记下了这个名字和地点。
莫里斯摆摆手,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了。
“排水沟……三号楼……‘老爹’崔佛。”老潇重复着,“明去看看?”
“去看看。”老方点头。如果能用每周一百五的价格租下一个相对独立的房间(哪怕是鸽子笼),对他们的隐蔽性和财物安全都是巨大的提升。前提是,那里真的像莫里斯的那样,虽然混乱但还有个基本的“规矩”,而不是纯粹的无法之地。
后半夜,集装箱里渐渐响起更多的鼾声和梦呓。但关于“生锈码头”、“金色光眼”、“耶利哥大动作”的流言,以及“排水沟”廉价公寓的可能性,却在老方他们心中盘旋不去。
他们需要尽快安顿下来,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据点。然后,才能更好地观察、收集信息,甚至……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尝试接触这个世界的“暗流”。
那个电子垃圾摊主,或许是个潜在的突破口。但前提是,他们得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和……值得交易的情报。
“生锈码头”的目击情报,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试探性的筹码。但必须在他们有了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之后。
快亮的时候,老方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齿轮广场”那闷热的地下,但眼前闪烁的不再是Apx-7稳定的蓝光,而是无数双在黑暗中摇曳的、不稳定的金色光眼,它们沉默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手腕上那片同样暗沉的、仿佛在微微搏动的印记。
**【栖息地的夜晚与流言市场结束:支付当日住宿费,并从老板莫里斯处获得重要信息:1. 近期耶利哥活动频繁,卡姆斯基\/模控生命搜捕加剧,夜间危险;2. “排水沟”区域存在廉价周租公寓(“老爹”崔佛),价格约150-200信用点\/周,但环境复杂危险。同时,从其他住客处偷听到关于“生锈码头”排水口疑似有多名deviant(金色光眼)出没的情报。团队决定明日优先探索“排水沟”租房可能性。**
**【当前状态**:体力略有恢复但依旧透支(尤其老于)。匿名腕带余额:750信用点(扣除住宿费后)。剩余物资:营养膏x8,过滤水x2瓶,止痛片(部分已用)。
**【情报与风险评估更新**:
1. **deviant活动**:疑似耶利哥成员在“生锈码头”区域(靠近运河\/废弃工厂)出没,可能正在策划行动。此情报具有黑市交易价值,但举报给官方风险极高。
2. **廉价住所**:“排水沟”三号楼,“老爹”崔佛。价格诱全环境高危(盗窃、毒品、低治安)。需实地考察并评估自身承受能力。
3. **社会压力**:底层对deviant话题极度敏感,举报者反受其害的例子存在,形成一种“沉默旁观”的普遍心态。
4. **系统\/印记**:未收到系统任何提示。老方梦境中印记与金色光眼的潜在关联意象需留意,但暂无实际依据。
**【下一步行动决策点**:
1. **住所**:明日前往“排水沟”区域,寻找“老爹”崔佛,实地考察租房环境、安全性及具体价格。与目前“栖息地”日租模式进行风险\/收益比较,做出决定。
2. **工作**:在解决住所问题后,寻找强度较低、适合团队当前身体状况(尤其老于)的日结工作,以维持现金流。可考虑分工:部分人从事轻体力劳动,部分人尝试收集情报或探索其他生存途径。
3. **情报处理**:暂时按兵不动,不主动接触电子垃圾摊主或其他情报贩子。但将“生锈码头”情报作为重要储备,并尝试通过观察或间接渠道验证其真实性。
4. **医疗**:关注老于伤势,若持续恶化,需打听底层黑市医疗或廉价诊所信息(预计价格不菲)。
**【潜在风险**:“排水沟”考察过程中遭遇抢劫或暴力事件;租住后财物安全无法保障;因打听或观察deviant相关信息而被危险势力盯上;伤势拖累团队行动能力。
**【下章预告:排水沟与“老爹”崔佛——根据莫里斯提供的信息,前往“排水沟”区域(描述:更破败、污水横流、建筑危殆、人员眼神更麻木或凶狠);找到三号楼地下室,与二房东“老爹”崔佛(形象:苍老、精瘦、有一只义眼、表情阴鸷但话有条理)接触;参观待租的“鸽子笼”(描述:极、无窗或极窗、仅容一床一柜、墙壁薄、隔音极差、有霉味);谈判租金(目标压至150信用点\/周以下)及规矩;评估周边环境与潜在邻居;做出是否租住的最终决定。若决定租住,则返回“栖息地”取行李(如果有的话)并完成搬迁。此过程可能遭遇插曲(如被其他租客挑衅、目睹型冲突、发现可疑人物等),进一步感受底层生存的残酷与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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