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之泉投影散发出的清凉生机,如同沙漠中的甘霖,让身心俱疲的沈砚和苏澄精神大振。那悬浮于泉眼上方的星图坐标,清晰地指向叹息回廊更深处,一个被标记为“时空奇点”的恐怖区域。希望就在前方,但通往希望的道路,显然布满了比外围更加致命的陷阱。
没有犹豫的时间,墨玄的伤势容不得他们耽搁。沈砚仔细记下星图坐标,苏澄则全力记录投影的能量特征与周围异常的空间数据,这些都是后续寻找本源泉眼的关键参照。
“希望号”星槎再次启程,沿着投影指引的方向,驶向那连前文明记录都语焉不详的回廊核心区域。
越是深入,回廊的时空结构就越是诡异离奇。他们经过一段回廊,那里的时间流速忽快忽慢,星槎外部时而在瞬息间覆盖上厚厚的冰霜,时而又金属发红近乎熔化;他们闯入另一片腔室,空间在那里被折叠了数十次,视线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需要沈砚以极强的空间想象力才能勉强分辨出正确的路径;他们还遭遇了纯粹的“概念风暴”,诸如“衰老”、“遗忘”、“孤独”等抽象概念在这里化为实质的能量乱流,疯狂冲击着星槎的护盾和乘员的心神。
沈砚的《太初衍道经》运转到了极限。他不仅要操控星槎,更要时刻以自身平衡之道去中和、适应乃至暂时“欺骗”这些混乱的规则。他时而将自身气息模拟成一段凝固的历史,骗过针对“生命”概念的侵蚀;时而引导星槎进行违反物理直觉的“Z”字形机动,避开时间流速断层。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的消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
苏澄则成为了他最坚实的后盾。她摒弃了所有失灵的常规传感器,完全依赖沈砚的灵觉反馈和星槎基础动力学数据,进行辅助计算和路径优化。她将源库中学到的、关于高维空间和异常时空的理论知识运用到极致,在沈砚感知的基础上,构建出临时的、极其脆弱的“安全通道”模型。
“左前方三百米,空间褶皱即将发生共振崩塌,必须加速通过!”
“下方出现‘存在性否定’场域,提升高度,绕行!”
“注意!右侧回廊壁渗出‘历史毒素’,护盾能量偏向精神过滤模式!”
一道道精准而急促的指令从苏澄口中发出,与沈砚的操控完美配合。两人在这片绝域之中,仿佛共用一个大脑,默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维生舱中,墨玄依旧沉睡。但或许是靠近了不朽之泉本体的缘故,那稳固法阵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丝,法阵中心,墨玄那如同破损瓷器般的神魂虚影,边缘的裂痕处,竟有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点在缓缓蠕动,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了肉眼难辨的自我修复。这细微的变化给了沈砚和苏澄莫大的鼓舞。
然而,危机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在经过一片看似平静、时空相对稳定的腔室时,星槎突然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引擎发出过载的哀鸣,护盾光芒急剧闪烁!
“不好!是‘绝对静止陷阱’!”苏澄骇然道。传感器显示,这片腔室的时间流速……归零了!并非缓慢,而是真正的、物理学意义上的静止!星槎被凝固在了时间的夹缝中,无法前进,无法后退,连思维都似乎要停滞!
沈砚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沥青,每一个念头的转动都变得无比艰难。他拼命催动《太初衍道经》,试图引动混沌秩序之力打破这静止,却发现连自身的力量运转都变得迟滞无比!
眼看星槎就要被永恒地禁锢于此,沈砚的目光落在了怀中那块温润的古玉上。在这极致的“静”中,古玉内部那历经无数岁月、看惯沧海桑田的古老意蕴,似乎被激发了出来。
“动与静,亦是平衡……”一个明悟划过沈砚近乎凝固的思维。
他没有再试图去“打破”这静止,而是引导古玉的意蕴,结合《太初衍道经》,将自己与星槎的存在状态,向着与这“绝对静止”相反又相成的“永恒动势”概念进行偏转!
如同在凝固的琥珀中,找到了一丝属于活物的、永不停止的“振动”!
嗡!
星槎剧烈一震,那无形的禁锢被这巧妙的“概念偏转”撬开了一丝缝隙!引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爆发出最大功率,星槎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了这片恐怖的静止陷阱!
脱困的瞬间,所有人都虚脱般地松了口气。
“刚才……太险了……”苏澄心有余悸。
沈砚也是脸色苍白,刚才的对抗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望向星图坐标指示的、那已经不远的核心区域。
“我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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