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指尖那股混乱、暴戾、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刚刚凝聚,尚未完全成型,一股更加强横、更加精纯,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九雷霆,悍然闯入了她濒临失控的识海!
“散!”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伟力!
苏晚晴只觉神魂剧震,那原本被她强行引动、即将爆发的无名一式雏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掐灭!所有躁动的灵力、被引动的毒素、乃至那缕作为引子的奇异生机,都在瞬间被强行镇压、抚平,重新归于沉寂!
是林轩!他再次出手干预了!
但这一次,并非指引,而是……阻止!
为什么?
苏晚晴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另一道更加清晰、更加急迫的指令,如同冰水泼面,瞬间充斥了她的意识:
“意守丹田,步踏摇光,引其剑意入‘伤门’,转嫁于地,散!”
这指令来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苏晚晴的理解范畴!引其剑意入体?还要引入代表伤灾、凶险的“伤门”?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此刻的她,已没有时间去质疑,去思考!对林轩那近乎本能的信任,以及眼前那已然临体、避无可避的凌厉剑气,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决断!
她强行散去所有抵抗的念头,甚至主动放开了周身窍穴的防御,仅以一丝微薄灵力护住心脉与丹田核心。同时,脚下步伐依照指令,猛地踏向星图轨迹中对应“摇光”星的方位!
这一步踏出,玄妙自生。
她周身的气场仿佛瞬间与脚下的白玉演法台,与整个静心苑的地脉产生了一种极其隐晦的共鸣。那原本锁定她神魂、斩灭一切的“无回剑意”,在触及她放开的防御,尤其是被她刻意引导、涌向体内特定方位——对应奇门遁甲职伤门”所在的经脉区域时,竟如同百川归海,又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通道,被那股骤然产生的共鸣之力,强行牵引着,透过她的身体,导入了脚下的大地!
嗡——!
整个演法台猛地一震!白玉地面以苏晚晴双足为中心,浮现出无数道细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一股凌厉无匹、却又一闪而逝的剑意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开来,让四周的禁制光幕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而苏晚晴本人,在完成这玄奥一步、将大部分剑意引导转嫁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锋锐、惨烈、充满破坏性的力量,如同洪流般冲刷过她导向“伤门”的经脉!
“噗——!”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演法台的边缘,身体剧烈抽搐着,面如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她成功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虽然绝大部分剑意被转嫁导引,但仅仅是那流经“伤门”经脉的瞬间冲击,以及强行承载剑意通道带来的负担,就几乎彻底摧毁了她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网络!新伤引动旧疾,体内被暂时压制的几种混合毒素也再次蠢蠢欲动!
此刻的她,真正到了油尽灯枯、濒临死亡的边缘。
然而——
她活下来了!
在萧逸那蕴含剑意锁定、必杀的一剑之下,她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谁也难以理解的方式,活了下来!
整个演法台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萧逸那必杀的“意锁魂惊”之剑,竟然……落空了?不,不是落空,而是被……引导、转嫁了?!
这怎么可能?!
剑意,乃是剑修精神、意志、与剑道感悟的凝聚,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最是难以防范,更别引导转嫁!这需要对力量、对意境、乃至对地规则有着何等恐怖的洞察力和掌控力才能做到?!
一个重伤垂死的炼气四层弟子,怎么可能做到?!
高台之上,刘长老猛地站起身,脸上那一直维持的平静与淡然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与骇然!他浑浊的双眸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倒在血泊症气息奄奄的苏晚晴,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引意入体,转嫁于地……这……这是……”他嘴唇哆嗦着,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古老典籍中的记载,最终定格在几个惊世骇俗的字眼上——“移花接木”,“斗转星移”?不,似乎都不完全贴切!这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本质的……“御”之道!非大神通、大智慧者不可为!
此女……此女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难道她得到的传承,远比上古步法还要惊人?!
台下那几道神念虚影,也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甚至隐隐传来凉吸冷气的声音。显然,苏晚晴这临危展现的“奇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而作为当事饶萧逸,此刻更是僵立在原地,握剑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惊愕与……茫然。
他的剑意,他那无坚不摧、有去无回的剑意,竟然被对方以这样一种方式“化解”了?
不是硬抗,不是闪避,而是……引导?转嫁?
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剑道、对战斗的理解范畴!
他看着倒在远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苏晚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不解,有被破招的挫败,但更多的,是一种遇到前所未有之敌的……凝重与……兴奋?
他缓缓收回了长剑,剑身之上的灰蒙剑气悄然消散。他没有再出手。
因为按照常理,承受了他剑意冲击(即便被转嫁大部分),又身受如此重伤,苏晚晴绝无再战之力。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刘长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昏迷过去的苏晚晴,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萧逸,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此战……苏晚晴虽重晒地,然其临危应变,展现奇术……依老夫看,便算作平局,如何?”
他这话,看似询问,实则已定了基调。他不能让苏晚晴现在就死,她身上的秘密太惊人了!而判平局,既保全了萧逸和执法堂的颜面,也给了他继续“探究”苏晚晴的理由。
萧逸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裂痕,最终抱拳,沉声道:“弟子无异议。”
他心中清楚,方才那一招,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输”了。对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接下了他必杀的一剑。
刘长老点零头,立刻对身旁的随侍弟子吩咐:“速将苏晚晴带回竹韵轩,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她的伤势!”
“是!”
几名弟子连忙上前,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苏晚晴抬起,匆匆送往竹韵轩。
演法台上,只留下斑驳的血迹和遍布的裂痕,无声地诉着刚才那一战的惨烈与……诡异。
萧逸独自站在台上,望着苏晚晴被抬走的方向,久久未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对方那玄奥至极的步法,以及最后那神乎其神的“引意转嫁”。
“苏晚晴……”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冰冷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种名为“挑战”的火焰。
而隐藏在暗处,目睹了全程的林轩,此刻才缓缓收回了那穿透层层禁制、一直笼罩在苏晚晴身上的无形神念。
“伤门引剑,地脉转嫁……这丫头,悟性倒是不错,勉强及格。”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不过,经此一遭,那老家伙恐怕要坐不住了……”
“也好,水若不浑,又如何摸鱼?”
他的身影,悄然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静心苑内,风波暂歇。
但苏晚晴这“临危授意”展现的“奇毡,却如同投入深水中的又一颗重磅炸弹,将在绝情谷的高层,掀起远比之前更加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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