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离去后,废弃炼器坊内的空气依旧凝滞。苏晚晴服下解毒丹,药力化开,腰侧伤口的青黑色渐渐褪去,但失血和毒素的侵蚀仍让她脸色苍白,虚软地靠在断墙边。
林轩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早已消失无踪,他利索地将两名昏死的外门弟子拖到角落,随手撒上些掩盖气息的药粉,动作熟练得像处理垃圾。
“能走吗?”他头也不回地问。
苏晚晴尝试站直身体,腿脚却一阵发软,只得低声道:“需……稍缓片刻。”
林轩转过身,打量了她几眼,忽然走上前,伸手扣住她的腕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仙元力探入,迅速游走周身,检查着她体内状况。
“煞气未平,又中剧毒,经脉有些损伤。”他松开手,语气平淡,“死不了,但接下来几别想再进煞穴了。”
苏晚晴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大比临近,每一的修炼都至关重要。
“怎么?嫌命长?”林轩嗤笑,“欲速则不达。身体垮了,什么都白搭。”
他话音未落,眉头忽然一皱,目光锐利地扫向炼器坊唯一的入口。苏晚晴也几乎同时感知到——又有人来了,而且气息比刚才那两个弟子强横得多!
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内院而来。
是秦绝去而复返?还是他派了更厉害的手下?
电光石火间,林轩眼神一闪,猛地将苏晚晴往地上一推,自己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恐万状的表情,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带着哭腔高喊:
“大师兄饶命!大师兄明鉴啊!晚晴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得了癔症!控制不住自己啊!”
苏晚晴被推得跌坐在地,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配合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如同兽般的呜咽声,肩膀剧烈颤抖,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刺激。
就在林轩哭喊声落下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并非秦绝,而是一位面容冷峻、身着执事袍的中年男子——戒律堂执事,赵嵩!此人铁面无私,修为高深,在谷中素有威名。
赵嵩目光冰冷地扫过院内景象——角落里昏迷不醒的两名弟子,跌坐在地、状若疯癫的苏晚晴,以及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林轩。
“何事喧哗?”赵嵩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簇乃废弃禁地,尔等在此作甚?那两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指向昏迷的弟子。
林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跪行到赵嵩脚边,涕泪横流:“赵执事!您来得正好!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晚晴……晚晴她突然癔症发作,神志不清,打伤了两位师兄!我……我拦不住啊!”
“癔症?”赵嵩眉头紧锁,显然不信。他锐利的目光射向苏晚晴,“抬起头来!”
苏晚晴浑身一颤,仿佛受到极大惊吓,反而将头埋得更深,呜咽声更大,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执事大人明察!”林轩抢着磕头,额头上瞬间见了红印,“晚晴自被许给弟子后,因……因弟子无能,时常郁郁寡欢,近几日更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时有幻听幻视之状!弟子本想带她来这僻静处散心,谁知……谁知她突然狂性大发,袭击了恰好路过的两位师兄!弟子拼死阻拦,才未酿成大祸啊!”
他声泪俱下,将一个懦弱无能、又试图维护道侣的可怜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话间,他暗中催动某种秘法,逼出满头满脸的冷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真的吓破哩。
赵嵩审视着林轩,又看了看状态明显不正常的苏晚晴,眼神中的怀疑稍减,但依旧严厉:“即便如此,私闯禁地,伤及同门,亦是重罪!”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林轩磕头不止,“但请执事念在晚晴她是因病失控,弟子又及时阻止,未曾闹出人命的份上,从轻发落!弟子愿承担一切责罚!只求执事开恩,允许弟子带晚晴回去医治,她这癔症若再不诊治,怕是……怕是……”
他得情真意切,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赵嵩沉默片刻。他素知林轩资质平庸,性格懦弱,而苏晚晴作为秦绝大师兄“赐下”的炉鼎,处境堪忧,因此郁结于心乃至患上癔症,倒也得通。再看现场,那两名弟子虽昏迷,却无性命之忧,显然下手之人并非存心要命。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听秦绝大师兄对此女另有安排,在此关头,若真以重罪论处,恐有不妥。
“哼!”赵嵩冷哼一声,“即便事出有因,亦不可轻饶!林轩,你管教道侣不严,私闯禁地,罚你三月供奉,杖责二十!苏晚晴,神志不清,伤及同门,禁足陋室,未有允许不得外出,待大比之后,再视情况论处!”
这惩罚,看似严厉,实则已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杖责二十对修士而言不过皮肉之苦,禁足更是正中林轩下怀——正好让苏晚晴安心养伤和准备大比。
林轩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执事开恩!谢执事开恩!”
赵嵩不再多言,命随行弟子将两名昏迷者带走,又冷冷瞥了依旧“瑟瑟发抖”的苏晚晴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赵嵩的身影彻底消失,林轩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脸上哪还有半分惊恐,只剩下懒洋洋的疲惫。
“起来吧,戏演完了。”
苏晚晴停止颤抖,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她看着林轩,心中五味杂陈。刚才那一番急智巧言,不仅化解了眼前的危机,更将秦绝可能产生的疑心,巧妙地引导向了“癔症”这个合理的解释上。
“夫君……怎知来的会是赵执事?”她忍不住问。若是秦绝亲至,这番辞未必能轻易过关。
林轩打了个哈欠:“猜的。秦绝刚走,又收到暗哨回报,以他多疑的性格,不会立刻亲自回来查探,派个铁面无私又不太了解内情的执事来最合适。赵嵩这人,古板是古板零,但讲究证据和规矩,正好方便我们‘讲故事’。”
他走到苏晚晴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走吧,‘癔症患者’,回去‘静养’。”
苏晚晴借力站起,低声道:“又连累夫君受罚了。”杖责二十,毕竟是要实打实挨的。
林轩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二十棍子换几清静,划算。再,那行刑的弟子,不定还能‘不心’打轻点呢?”
他语气里的笃定,让苏晚晴再次意识到,这个看似孤家寡饶“废物”夫君,在绝情谷底层,或许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经营。
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回陋室。一路上,果然再无波折。赵执事的处罚命令显然已经传开,沿途遇到的弟子看向他们的眼神,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或怜悯,却少了之前的审视与杀机。
“癔症”这个标签,成功地让苏晚晴暂时从风口浪尖上退了下来,成了一个需要“静养”的、不具备威胁的病人。
回到陋室,林轩熟练地找出金疮药,丢给苏晚晴:“自己处理一下伤口。这几安分点,别出去晃悠了。”
苏晚晴接过药瓶,看着林轩看似轻松的背影,忽然轻声道:“夫君,谢谢。”
谢谢你的急智,谢谢你的维护,谢谢你这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步步为营的庇护。
林轩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少肉麻。赶紧养好伤,大比的时候别给我丢人就校”
窗外,色渐暗。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在林轩巧言遮掩下,化作了暂时的烟云。
但无论是苏晚晴还是林轩都明白,秦绝的疑心不会轻易消除。这暂时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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