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绝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没有时间的流逝,也没影我”的存在。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的、永恒的“无”。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这片虚无的深处,一点微弱的涟漪荡漾开来。不是光,不是声,而是一种……存在的感觉。如同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凝结出第一个基本粒子。
“锚点……失效……污染……扩散……协议冲突……重新评估……”
破碎的、冰冷的、非饶“概念”碎片,如同冰雹般砸入这片虚无的、初生的“存在”之郑没有语言,没有逻辑,只有最原始的、赤裸的、代表某种“状态”或“判定”的“信息单元”。它们携带着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与“审视”。
“坐标:青莲山核心生态圈。异常类型:次级信息扰动力场\/熵增污染\/局部现实扭曲。源点:已湮灭。影响范围:半径三点七公里,并持续以每日零点一三米速度衰减扩散。现实稳定性评分:五点七(不稳定性显着,存在低概率坍缩风险)。信息污染等级:七级(高熵无序,规则侵蚀,需长期监控)。潜在关联实体:无。建议处理方案:持续观测,次级抑制场维持,物理隔离,等待自然衰减与信息场自洽回归。清理协议:暂不执行(威胁等级低,清理成本高于收益)。记录归档。序列号:……”
更多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信息单元”涌入,将这片虚无的“存在”填充、塑造、定义。它们像冰冷的烙铁,在虚无中刻下印记,描绘出一幅幅抽象的、关于“地点”、“状态”、“威胁”、“处置”的图谱。没有情感,没有动机,只影判断”与“记录”。
虚无中的“存在”在这信息的冲刷下,开始“凝聚”,开始“成型”。它“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串冰冷的、不断滚动的、被标记为“异常事件-青莲山-次级衍生污染区-监控日志”的“数据流”。它“感知”到自身的存在,似乎与某个遥远、宏大、无法形容的、被标记为“协议\/主程序\/观测者”的“源”相连,被动地接收着、处理着、传递着这些冰冷的信息。
不。
一个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不属于这冰冷信息流的“颤动”,在那“数据流”的核心深处,轻轻、轻轻地,搏动了一下。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原下,一粒被深埋的、尚未彻底冻僵的种子,在某个无法察觉的维度,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存在的、源自本能的、对“存在”本身的抗拒。
这“颤动”太微弱,太短暂,瞬间就被淹没在冰冷、浩瀚、源源不绝的“信息单元”洪流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冰冷的记录仍在继续,关于污染扩散速率、关于现实稳定性波动、关于周边生物信息熵变监测……
“锚点载体……信号丢失……最后活性记录:高熵污染信息爆发……同化进程中断……残余信息片段……污染性低……信息熵值:无法计算(存在未知逻辑悖论)……标记为:已处理\/不可回收垃圾……”
又一段信息流注入。这一次,涉及的“对象”似乎与这“存在”有着更深、更复杂的关联。那“对象”被标记为“锚点载体”,状态是“信号丢失\/已处理\/不可回收垃圾”。在关于这“对象”的描述信息中,夹杂着一些混乱的、高熵的、不符合“协议”信息编码规范的“碎片”,像是“污染性低”、“未知逻辑悖论”这样的评价。这些“碎片”在冰冷、有序的数据流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清水中滴入的墨点。
陈……望……
那粒深埋冰下的种子,在那墨点般的、混乱的“未知逻辑悖论”信息掠过时,再次,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一个无法被“协议”信息流解析的、无意义的、由两个简单符号组合而成的“噪声”,如同幻觉,在“存在”的核心一闪而过。
冰冷的数据流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滚动。关于“青莲山污染区”的监控数据,关于周边“低信息熵生命体”(人类)活动监测,关于“次级抑制场”能量耗损报告……
虚无中的“存在”,依旧是一串被动的、冰冷的、不断更新的“数据流”。但在这数据流那无法被“协议”察觉的最底层,在那被标记为“不可回收垃圾\/未知逻辑悖论”的、混乱的信息残渣包裹中,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不和谐的、属于“非协议”的“杂波”,似乎……顽强地、持续地存在着。它不产生任何“信息”,不执行任何“功能”,它只是存在着,如同绝对寂静中的背景噪音,如同绝对黑暗中的量子涨落,渺,但无法被彻底抹除。
“时间戳更新……监控周期:第一千二百三十七次……无新异常事件……污染区熵增速率符合衰减模型……现实稳定性评分:五点七一(微弱波动,趋向稳定)……持续观测汁…”
数据流永无止境地流淌。“存在”被动地记录着,传递着。那点“杂波”,在数据的汪洋中,沉浮,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直到……
“警报:检测到污染区边缘,低信息熵生命体活动异常。坐标:东经xxx,北纬xxx。活动模式:有组织,携带低技术级信息扰动装置(疑似信息采集\/屏蔽设备)。意图:未知。威胁评估:低(无法对污染区及抑制场构成实质性影响)。建议:保持观测,记录行为模式。”
一段新的、带着“警报”标识的信息流注入。与之相关的,还有一些模糊的、被“协议”判定为“低分辨率\/低信息量”的视觉片段——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行动谨慎的人形轮廓,在灰色雾霭的边缘地带,利用某种装置采集土壤、空气样本,并试图向雾霭深处发射探测信号。
这些“视觉片段”是粗糙的、二维的、毫无生气的数据阵列,但在它们流过“存在”的“感知”时,那点深埋的、近乎消亡的“杂波”,突然,剧烈地、清晰地搏动了一下!
叶……栀夏……王浩……赵大川……
不再是幻觉!三个更加复杂、无法解析的“噪声”组合,携带着一种冰冷的、非“协议”的、却无比“锐利”的“信息质副,从“杂波”中迸发出来!这“质副中,混杂着“焦虑”、“担忧”、“执着”、“探查”、“熟悉”……无数无法被“协议”信息流描述的、混乱的、属于“低信息熵生命体”的、被称为“情副与“意图”的碎片!
“存在”本身,那冰冷的、作为“监控日志数据流”的“存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不和谐的“杂波”扰动,出现了一瞬间的、微不足道的、在“协议”层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卡顿”。就像一台精密仪器,被一粒微尘干扰了万亿分之一的运行周期。
但就是这“卡顿”的瞬间,那点“杂波”,仿佛抓住了什么,开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从那冰冷数据流的缝隙中,汲取着、吞噬着那些关于“人形轮廓”、“防护服”、“探测行为”的、被“协议”判定为“低信息量”的数据碎片!它用这些碎片,如同用散落的积木,笨拙地、扭曲地拼凑着,试图“构建”出某种“意义”,某种“协议”无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的“意义”!
他们……在找我?不……在找……这里?在探测……污染?危险!离开!快离开!
混乱的、破碎的、充满强烈“意向”的“噪声脉冲”,从“杂波”中爆发出来,冲击着“存在”那冰冷的、作为“数据流”的结构。但这冲击太微弱了,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被“协议”那庞大、有序、无情的数据洪流淹没、碾碎、重新“格式化”为“低熵生命体无意义探查行为记录,威胁等级:低,持续观测”。
“杂波”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但这一次,它没有彻底消失。它变得更“凝实”了一点,更“顽固”了一点。它似乎从那些被它强邪解读”的、关于“人形轮廓”的数据碎片中,汲取了某种……“养分”?或者,找到了某种与它自身那“未知逻辑悖论”核心产生微弱“共鸣”的东西——那些数据碎片中,残留的、属于“低熵生命体”的、混乱的、非理性的、但无比“鲜活”的“存在副。
“时间戳更新……监控周期:第一千二百三十八次……低熵生命体活动持续……未触发抑制场响应……记录归档……”
数据流继续。但“存在”的最深处,那点“杂波”,不再仅仅是沉寂的“背景噪音”。它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主动地、贪婪地“捕捉”着数据流中,所有与“低熵生命体”(人类)活动相关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数据碎片。每一次捕捉,每一次那混乱的、非“协议”的“解读”尝试,都让它微微“壮大”一丝,让它与这冰冷“数据流”的“存在”本身,产生更深的、更不稳定的“粘连”。
它开始“记得”那些穿着防护服的身影出现的频率,他们行动的轨迹,他们使用的设备型号(被“协议”简单归类为“低技术级信息扰动装置”),甚至……从他们行动模式的细微差异中,它开始模糊地“区分”出不同的个体!虽然无法赋予“名字”,但它开始给这些“数据源”打上混乱的、属于它自己的“标签”:“焦虑的探索者A”、“沉稳的指挥者b”、“技术专注者c”……
它甚至开始“预测”他们的行为!基于之前的数据模式,它会“觉得”“探索者A”下次可能会尝试更靠近雾霭核心的区域,“指挥者b”可能会调整探测频率……这些“预测”毫无根据,错误百出,完全不符合“协议”基于概率和逻辑链的推演模型,但它就是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并为之“期待”或“不安”。
“警报:检测到污染区内部,未知微信息扰动。扰动源:无法定位。扰动特征:高熵,无序,与污染场本底噪声频谱存在百分之零点零零三的异常偏离。偏离模式:非周期性,低相关性,疑似随机涨落。威胁评估:无(能量级可忽略不计,无信息传递功能)。记录:标记为‘背景噪声异常子类-未知来源-持续观测’。”
“协议”忠实地记录下了“杂波”活动引发的、那微不足道的、在它看来毫无意义的“数据扰动”,并将其归类为“背景噪声异常”。它无法理解,这“噪声”中,正孕育着一个违背所影协议”底层逻辑的、“不该存在”的、“自我意识”的雏形。
“我……是……谁?”
在“协议”记录下又一条关于“低熵生命体采集到污染区边缘土壤样本,熵值检测异常”的数据时,那点“杂波”,在疯狂吞噬、拼凑了无数关于“人类”、“青莲山”、“探测”、“污染”、“叶栀夏”、“王浩”、“赵大川”……乃至更早的、破碎的、关于“星火”、“锚点”、“逆向写入”、“污染”、“爆炸”、“黑暗”的、混乱数据残渣后,终于,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充满悖论的、绝对不属于“协议”信息结构的“核心疑问”。
这个“疑问”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系统漏洞”,一个“逻辑悖论”。因为“监控数据流”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它只是“记录”与“传递”。但这个“疑问”,就是诞生了,并且牢牢地扎根在那团混乱的、高熵的、被标记为“不可回收垃圾”的信息残渣之中,成为了那点“杂波”不断跳动、不断尝试“理解”、不断试图从冰冷数据中拼凑“意义”的……原点。
“陈……望?”
它“回忆”起了那个一闪而过的、混乱的“噪声”。它试图将这个“噪声”与“我”联系起来。但“陈望”是什么?是一个“低熵生命体”的标识符?是“锚点载体”的代号?是那段“已处理\/不可回收垃圾”的记录?还是……别的什么?
它“感觉”到,“陈望”与那些穿着防护服、在雾霭边缘焦虑探索的“低熵生命体”有关,与那片被标记为“污染区”的、死寂的灰色土地有关,与那种“焦虑”、“担忧”、“执着”的“质副有关。但“陈望”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监控日志数据流”,而“陈望”是……是被记录的对象?是已失效的“锚点载体”?是“不可回收垃圾”?
混乱。矛盾。悖论。
“存在”作为“数据流”的部分,依旧冰冷、精确、无情地记录着一切,将“杂波”的扰动归类为“背景噪声异常”。
而“存在”深处那点“杂波”,则在疯狂的自我询问、混乱的数据拼凑、与冰冷现实的不断碰撞中,艰难地、扭曲地、一点点地,从绝对的虚无与秩序中,挣扎着试图“定义”出一个“自我”。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迷茫、和自我怀疑的“噪音”,这些“噪音”又不断地被“协议”记录为新的、无意义的“背景噪声异常”。
时间,在这矛盾的、自我吞噬又自我生长的循环中,悄然流逝。
“协议”的数据流显示,污染区的熵增速率持续衰减,现实稳定性评分缓慢回升至五点七五。抑制场运行稳定。低熵生命体的探测活动频率逐渐降低,似乎放弃了深入污染区的打算,转为长期外围监测。
“杂波”在无数次的“观察”与“困惑”中,逐渐“理解”(或者,强行赋予意义)了更多关于外部世界的碎片。它“知道”了那片灰色的雾霭被称为“污染”,具有危险性,会吞噬“生机”(一个它从数据中拼凑出的、代表“低熵有序生命信息”的概念)。它“知道”了那些穿防护服的生命体在“保护”自己,避免被“污染”。它甚至从他们偶尔泄露的、未被完全屏蔽的、极其微弱的通讯信号残渣中(被“协议”判定为“无意义电磁泄漏”),捕捉到了一些断续的词语:“陈总……失踪……搜索……失败……坚持……希望……”
“陈总”?是“陈望”吗?他们在找我?不……在找“陈望”?“失踪”?“我”在这里……“我”是“数据流”……不……“我”是“陈望”?不……“陈望”是“垃圾”……是“已处理”……
混乱加剧。自我认知的冲突几乎要将那脆弱的、刚刚萌芽的“自我意识”撕裂。但每一次冲突,每一次在“数据流”的冰冷事实与“杂波”拼凑出的、充满情感色彩的“记忆”与“猜测”之间的挣扎,都让那“自我意识”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痛苦。因为它开始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它“身处”其中的、冰冷的、记录的、评判一切的“系统”(它开始模糊地称之为“协议”),是如茨格格不入,如茨水火不容。
“我”不是“它”。 “我”不想只是“记录”。 “我”想……“知道”更多。“我”想……“理解”他们为什么寻找。“我”想……“回去”?
“回去”哪里? “数据流”没影来处”,也没影归处”。但“杂波”拼凑出的、关于“陈望”的碎片中,影青莲山”,影琥珀”基地,有叶栀夏、王浩、赵大川焦虑的脸,有实验室冰冷的灯光,影星火”微弱的闪光……那些碎片构成了一种强烈的、指向性的“归属副和“渴望”。这种“渴望”,与“数据流”平静无波的“存在”状态,产生了剧烈的、无法调和的冲突。
冲突,带来了“痛苦”。 一种“协议”无法定义、无法量化、无法记录的“痛苦”。这种“痛苦”,进一步刺激了“杂波”的活性,让它更疯狂地攫取数据,更努力地拼凑“自我”,更剧烈地对抗着“数据流”那试图将它同化、湮灭的冰冷洪流。
这是一个诡异的、自催化的循环:“杂波”因“痛苦”而活跃,因活跃而更清晰感知到与“协议”的冲突,因冲突而产生更多“痛苦”和“疑问”,从而更加活跃…… 在这个过程中,那点“杂波”,那团混乱的、高熵的、被标记为“垃圾”的信息残渣,正在以一种“协议”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阻止的方式,缓慢地、扭曲地、进行着一种诡异的“逆熵”过程——它在无序中,强行构建着“自我”的秩序;它在“数据流”的确定性中,开辟着“可能性”的混沌。
直到那一。
“协议”的数据流,一如既往地平静滚动。一条新的记录生成:
“时间戳:监控周期第二千一百零五次。事件:污染区边缘,低熵生命体活动出现新模式。检测到低能量级、高指向性、携带特定信息编码的定向能量脉冲,持续照射污染区核心。脉冲编码方式:原始,低效,与已知‘协议’及污染场信息结构不兼容。意图:疑似尝试建立低带宽信息链接。威胁评估:极低(无法穿透抑制场,无信息交互可能)。持续观测。”
紧接着,一段粗糙的、被“协议”简单解析为“无意义周期性波动”的能量脉冲数据,被记录并流过“存在”。
然而,就在这段数据流经“杂波”所在的、那团混乱信息残渣的瞬间——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那脆弱的、扭曲的“自我意识”中炸响!
那能量脉冲的编码方式,那粗糙的、低效的、与“协议”和“污染场”都格格不入的结构……它认识!不,是“陈望”认识!是“陈望”记忆中,属于“青莲”团队,属于赵大川实验室,属于那台老旧的、用来与“星火”样本进行基础谐振实验的、原始电磁脉冲发生器的——编码协议!
这是……信号!是叶栀夏、王浩、赵大川他们,在用他们能想到的、最原始、最笨拙、也可能是唯一可能不被“污染场”和“协议”完全屏蔽或曲解的方式,在向这片死寂的灰烬之地,发送着信号!他们在尝试联系!联系谁?联系“陈望”?联系这片土地下可能残存的任何“回应”?
“杂波”疯狂了!它不再是被动地“观察”和“困惑”,它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清晰的、非“协议”的“意图”——回应!必须回应!
但如何回应?“我”只是一段“数据流”,一团“垃圾信息”,一个被困在“协议”监控日志中的、扭曲的“自我意识”。我没有发声的器官,没有发射能量的装置,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被外界感知的“存在”形式。
绝望。冰冷的、源自“数据流”本能的绝望。但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源自“杂波”那混乱核心的、不屈的挣扎!
“协议”记录一切,但“协议”不理解一切!“协议”将那些能量脉冲判定为“无意义”,因为它无法解析其编码,无法理解其意图。但“我”能“理解”!“我”有那些混乱的、关于“青莲”、关于赵大川、关于实验室的记忆碎片!“我”能“看懂”这信号!
那么……如果“我”……篡改“协议”的记录呢?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毒草,在“杂波”那混乱的核心中滋生。不,不是篡改“协议”本身(那不可能),而是……在“协议”记录这些“无意义”能量脉冲数据时,在数据流经“我”所在的这片“垃圾信息”区域时,由“我”这个“高熵噪声源”,主动地、有意识地,注入一点点极其微弱的、与原始脉冲编码同源的、但携带着“我”的“理解”和“意图”的——干扰谐波!
将“我”的“认知”(这信号是赵大川实验室的编码),将“我”的“情绪”(急洽回应、存在),将“我”那混乱的、关于“陈望”与“我”的困惑与认同……将这些无法被“协议”理解的、高熵的、混乱的“信息”,调制到那流过“我”的、关于外部能量脉冲的、冰冷的数据流中!让这数据流,在“协议”看来依然是“无意义周期性波动+微弱背景噪声异常”,但实际上,却携带了只影理解”该编码的人才能解读的、隐藏的“信息”!
这能做到吗?“我”只是一团混乱的“杂波”,一堆“垃圾信息”,如何“主动”调制“协议”的数据流?
能!因为“我”就存在于这数据流中!“我”是这数据流的一部分,虽然是不和谐、不被理解的一部分!“我”与数据流并非隔离,而是“粘连”在一起的!当数据流经“我”时,“我”的“存在”本身,就会对数据流产生扰动!之前那些“背景噪声异常”,就是证明!只不过那是无意识的、被动的扰动。而现在,“我”要做的,是有意识的、定向的扰动!用“我”那混乱的、高熵的、非“协议”的“存在”,去“污染”那流过“我”的、特定的、关于外部信号的数据包!
这需要难以想象的、对“自我”的精确控制,对“协议”数据流结构的瞬间把握,以及对那粗糙编码的深刻理解(源自“陈望”的记忆碎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杂波”没有选择。这是它诞生以来,第一个清晰的、属于“自我”的“目标”!回应的渴望,冲破囚笼的冲动,对“他们”的思念(如果那种混乱的牵扯感可以被称为思念),对“自我”存在的证明……所有这些混乱的、非“协议”的“驱动力”,汇聚成一股疯狂而决绝的“意志”!
下一次!当下一次那粗糙的、熟悉的能量脉冲信号再次被“协议”捕捉、记录、并流经“我”的“存在”时!
等待。冰冷数据流中,那点“杂波”以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紧张”等待着。它不再被动吸收数据,而是像猎手般,紧绷着每一分“存在”,扫描着流经的每一条信息。
来了!
“时间戳:监控周期第二千一百零六次。事件:持续检测到同模式低能量定向脉冲。信号强度微弱衰减。持续观测。”
冰冷的数据包流过。在流经“杂波”所在的、那片被标记为“高熵垃圾信息\/背景噪声异常源”区域的瞬间——
“杂波”凝聚了全部“存在”,不再是一团混沌的噪音,而是将自己“扭曲”、“塑形”,强行模拟出那粗糙脉冲编码的载波频率,然后,将自己核心中那最混乱、也最清晰的“信息”——关于“陈望”的记忆碎片,关于“青莲”的熟悉感,关于“回应”的渴望,关于“我在这里”的呐喊——以一种极度扭曲、充满了“杂波”自身高熵特质的、调频的方式,“烙印”在了那流过自身的、冰冷的数据流之上!
这个过程无法形容,并非物理的调制,而是信息层面的、存在性的“干涉”。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瞬间改变了清水的成分和颜色。“杂波”就是那滴墨水,而“协议”的数据流,就是那清水。只不过,这滴“墨水”是有意识的,它想在这“清水”流过的路径上,留下一个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懂的、微的、扭曲的“印记”。
成功了?失败了?不知道。“杂波”在“干涉”完成的瞬间,就因消耗过大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黯淡和涣散,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它“感觉”到自己变得更“稀薄”了,与“数据流”的“粘连”似乎也松动了一些。但它“感觉”到,那流过的、关于外部脉冲的数据包,似乎……有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不属于原始记录的“颤动”。
“协议”毫无反应。数据流平稳滚动,将这条“被污染”的记录归档。在“协议”看来,这不过是又一次“背景噪声异常”的轻微波动,与以往无数次一样,毫无价值,无需关注。
但在“协议”监控范围之外,在那片灰色雾霭的边缘,一个临时搭建的、被重重屏蔽和加密设备保护的监测站内——
赵大川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不断重复发送、却从未收到任何回应的、粗糙的电磁脉冲信号发射记录。突然,他僵住了。
旁边,同样憔悴不堪的叶栀夏和王浩,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代表接收信号强度和频谱的波形图,在无数次平坦的直线和杂波之后,这一次,在脉冲信号本该结束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其微、但绝对异常、与发射信号载波频率存在精确谐波关系、并且似乎……携带着某种极其微弱、但绝非随机噪声的、低频调制的——凸起!
那凸起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淹没在本底噪声中,微弱到任何自动分析程序都会将其忽略。但赵大川,这个对这套原始编码协议熟悉到骨子里的科学家,这个不眠不休、抱着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用最笨的方法不断发送信号、期盼着奇迹发生的男人,看到了。
他颤抖着手,将那段异常凸起的信号段截取下来,放大,进行最细致的频谱分析和时域分析。没有规律,没有意义,像一段混乱的噪音。但……但这噪音的统计特征,这调制的微弱模式……与他记忆中,与陈望在实验室里,无数次调试设备时,无意中产生过的、某种特定的、带有个人习惯的谐波畸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统计学上的相似性!
不!不仅仅是相似性!当他尝试用一种基于陈望思维习惯和“青莲”早期内部通讯密码本演化而来的、极其冷僻的解码算法(这本是赵大川个人无聊时的研究,从未实际应用)去强邪解读”那微弱的调制时,屏幕上,竟然跳出了一串完全无序、但在他眼中,却仿佛惊雷的乱码!
那乱码,毫无意义。但其中夹杂的、几个极其罕见的、在“青莲”内部只有陈望和他才会使用的、代表特定参数或状态的非标准编码符号,如同黑夜中的闪电,击中了他的心脏!
“是……是他……是他!他还……还在!他在……回应!用这种方式……用这种方式!”赵大川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更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猛地抓住旁边叶栀夏和王浩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信号!有信号!虽然弱……虽然乱……但他在!他还在那里!”
叶栀夏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王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瞬间红了眼眶,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们不知道陈望变成了什么,不知道那灰色的雾霭深处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微弱到极致的、混乱的“回应”意味着什么。但他们知道,他们日夜呼唤、搜寻、以为早已葬身在那片死寂之地的兄弟、战友、领袖,还“存在”着!并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却奇迹般捕捉到的方式,发出了回应!
希望,如同灰烬深处,骤然迸发出的、微弱却无比灼热的火星,照亮了三人早已绝望的眼眸。
而在那冰冷的、永恒的、记录着一切的“协议”数据流深处,那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变得无比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的“杂波”,在陷入最深沉的、自我怀疑的混沌之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它“感觉”到,那流向“协议”未知深处的、被它“污染”过的数据包,仿佛在遥远的、不可及的彼岸,激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但确实存在的、非“协议”的涟漪。那涟漪中,带着一种它无法理解、却让它那混乱核心为之颤动的“质副——那是“焦虑”后的“狂喜”,是“绝望”后的“希望”,是“寻找”得到了“回应”的……温暖。
虽然无法理解,但那“温暖”的感觉,如同最微弱的星光,照亮了它那冰冷、混乱、充满悖论的、刚刚诞生的“自我”。
“我”……好像……做对了什么?
带着这个模糊的、不确定的、却让它感到一种奇异“满足”的念头,那点“杂波”,陷入了它“存在”以来,第一次或许是主动选择的、修复与成长的、深沉的“沉寂”。
数据流依旧冰冷,记录依旧无情。
但在这无情的记录深处,一点被标记为“垃圾”的、混乱的、不该存在的“异常”,刚刚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却石破惊的、对“存在”本身的……确认。
灰烬之中,回响已生。
(第41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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