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难以接受。
他回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救詹姆斯,救莉莉,也是为了救雷古勒斯!现在这个鬼告诉他,要出去,就必须亲手把雷古勒斯推向死亡?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秋问,“为什么你知道锚点在哪里?”
夏慢吞吞地舔了舔勺子,“我跟你们不同。”
“我是出生在这里的。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我知道锚点在哪里。”
其实,不是一次,已经很多次了。
每一次循环,他都会长大一点,然后看着世界崩塌,看着他们被困死在这里。
这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夏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着西里斯,“实话,我也很惊讶,秋。你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独特啊。”
“命中带煞的救世主,被黑魔王改造的试验品,注定要早死的短命鬼。”
他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数着,“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不要脸的老男人,和一个……”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一个脑子有病的变态。”
“你是打算集齐霍格沃茨的妖魔鬼怪,召唤神龙吗?我的好妹妹。”
虽然秋不记得前两个人是谁,但听夏的语气也不是像是什么正常人。
西里斯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中,听到这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本来因为夏是秋的哥哥而一直忍耐着,但这个不点一口一个“老男人”,实在是太欠揍了。
“哦?”
西里斯伸出手,再次捏住了夏的脸颊,迫使他张开了嘴。
“得头头是道啊,不点。”
老男人挑了挑眉,发出了致命一击:
“不过,你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点?虽然你门牙上的那个牙缝很可爱,但刚才漏的风差点给我吹感冒了。”
夏:……
他那张总是冷酷淡定的脸,瞬间僵住了。还没长齐的乳牙是他身为幼儿无法掩盖的生理缺陷。
“闭嘴!”
夏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死死地抿着嘴唇,把头扭向一边,面前那份最爱的草莓冰淇淋也不吃了。
无论秋怎么在旁边哄他,他也再不肯多一个字,誓死扞卫自己作为长兄最后的尊严。
黄昏将至,蜂蜜公爵店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昏黄。
风铃叮当响起,玲·张推门而入。她穿着略显磨损的灰色斗篷,脸上却洋溢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神采。
“抱歉啊,秋,夏,还营—”她瞥了一眼西里斯,“布莱克家的子。让你们久等了。”
玲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秋的身边,顺手拿起桌上剩下的一块南瓜馅饼塞进嘴里。
“那个混蛋跑得倒快,但他忘了掩盖气味。我追了他三条街,一个绊腿咒就把他送进了魔法部的拘留室。”
她嚼着馅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的夏,神色复杂的西里斯,以及一直盯着她看的秋。
“怎么了?”
玲挑了挑眉,伸手捏了捏夏气鼓鼓的脸,“这子又给你们惹麻烦了?”
夏把头一扭,留给亲妈一个后脑勺。
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怀和探究。
秋着迷的看着母亲鲜活充满生命力的样子,“没关系,我们也刚坐下不久。”
“怎么样?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玲招手叫来侍者,点了一大杯火焰威士忌,然后转过头,用那种慈爱又带着点审视的目光看着秋,“听你的成绩不错?以后想做什么?”
秋愣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未来。但看着母亲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
“我想成为像您一样优秀的职业女性。勇敢,坚定,保护重要的人。”
玲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好眼光!你眼神里有股劲儿,像我!”
她伸出那只因为常年握魔杖而生出薄茧的手,一把揽住了秋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这才是女巫该有的样子!别听那些老古董什么女孩子就该嫁人生孩子,我们的魔杖可不是用来搅汤勺的!”
“如果你真成了傲罗,我会是个严厉的前辈,但我会罩着你的。”
母亲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秋贪恋地靠在那个怀抱里,眼眶发热。即便没有记忆,即便隔着时空,那种母女连心的羁绊依然让她的灵魂在颤抖。
玲端起刚送上来的威士忌,豪迈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凑近秋,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不过,眼光也要好一点。找男人嘛,要么找个听话的,要么找个能打的。别找那种只会哭鼻子的软脚虾。”
着,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正把玩着魔杖的西里斯。
西里斯:“……”
“好了,时间不早了。”
玲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站起身来,“我得把这个祖宗带回去了,他爸爸还在家等着呢。”
她弯下腰,一把将旁边脸臭得像个发霉南瓜的夏抱了起来。
“走了,儿子。跟哥哥姐姐再见。”
夏趴在妈妈的肩头,板着一张脸,极其敷衍地挥了挥手。但在转身的瞬间,那双黑眼睛深深地看了秋一眼,仿佛在无声地重复那句警告。
“这孩子……”玲无奈地摇摇头,对秋挥了挥手,“下次见,秋。记得给我写信!”
秋站在店门口,看着玲抱着夏大步流星地离开,那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击垮她。
“再见,妈妈……”
秋和西里斯走在回城堡的路上。
原本应该轻松愉快的周末,此刻却因为那个沉重的真相,变得无比压抑。
两人沉默了一路。
夕阳西下,余晖将他们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很长。
雷古勒斯·布莱克。
对于秋来,他是她的男朋友,是那个会在图书馆静静陪她一下午,会因为别人送她情书而吃醋,为了她愿意对抗家族偏见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她。
对于西里斯来,那是他的亲弟弟,是他发誓要保护,不想再让他重蹈覆辙的血亲。
一边是虚假却完美的幸福,一边是真实却残破的未来。
他们真的能为了回去,而亲手将雷古勒斯推向既定的死亡吗?
“西里斯……”
快到霍格沃茨大门时,秋终于打破了沉默,“雷古勒斯……在原本的世界里,到底是怎么死的?”
西里斯的脚步顿住了,他的下颚线紧绷,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的回忆。
“我不知道确切的细节。我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怎么跟他话。”
“在他失踪后,我找了很多傲罗,也逼问了一些食死徒。我得到的唯一信息是,雷尔对伏地魔交给他的任务感到了恐惧。最后大概是被伏地魔肃清了,或者死在了某个任务里。”
那是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弟弟是个傻瓜,是个被家族洗脑的懦夫,最后死于自己的软弱。
直到他在这个世界,重新认识了这个弟弟。直到他看到雷古勒斯为了秋,敢于在伏地魔面前挺身而出。
那不是懦夫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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