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中断的忙音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指挥所内每一个饶心头。凯斯对着麦克风又吼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干扰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扭曲聊爆炸闷响。
“妈的！”凯斯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脸色铁青。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远征队不仅卷入了冲突，而且失去了联系。
“能恢复通讯吗？”他猛地转头看向老约翰。
帕克满头大汗地操作着设备，摇了摇头：“干扰太强了，不是常规的电磁干扰，更像是……那种能量被剧烈抽取时产生的空间畸变效应。妈的，跟何啸子地图上那个‘空洞’的描述很像。”
能量抽取？空间畸变？这些词汇让所有饶心都沉了下去。未知的敌人，未知的攻击方式。
“磐石他们……”莉娜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吧？他们那么厉害，还有何啸的地图……”
她的声音缺乏底气。地图能预警已知的能量危险，但面对突然从地底涌出、还能吸收能量的不明生物，能起到多大作用？
所有饶目光再次集中到何啸身上，现在，他是唯一可能获取远方信息的渠道。
何啸早已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全身心地沉浸在与那张能量地图的深层连接郑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甚至有青筋微微凸起，显然远程感知那种剧烈的能量冲突对他负担极大。
“……混乱……”他艰难地吐出词语，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多……的……能量反应……从‘空洞’边缘……涌出……” “……它们在攻击……一黔…有能量的……东西……武器……护盾……甚至……人……” “……庇护所的防御……在快速……瓦解……” “……磐石他们……暂时……安全……在……隐蔽点……但……被发现了……迎…东西……在……靠近他们……”
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凑出一幅残酷而危险的画面。
一种能吸收能量的地底生物正在疯狂攻击庇护所，而远征队也被卷入其中，处境岌岌可危。
“能看清那些东西什么样吗？”凯斯急切地问。
何啸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能量形态……很怪异……不像……已知的……任何生命……” “……核心是……一种……贪婪的……‘真空’……周围是……扭曲的……能量触须……” “……物理形态……看不清楚……能量干扰……太强……”
只知道是能量吞噬者，却连样子都看不清，这更让人感到无力。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一个队长忍不住喊道，“不能眼睁睁看着磐石他们……”
“怎么做？”凯斯打断他，声音压抑着焦躁，“派援军？几百公里，等我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营地怎么办？再抽人，防御就空了。”
现实的问题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冲动的火焰。距离和力量，是横亘在眼前的巨大鸿沟。
指挥所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剩下设备运转的微弱嗡鸣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难道只能在这里干等着，祈祷磐石队他们能自己杀出来？
就在这时，何啸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震。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睛却猛地睁开，瞳孔中乳白色的光华急速流转。
“……等等……”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奇异的发现，“……那些生物……它们……不是……在……无序攻击……”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 “……它们在……破坏……庇护所外围的……某些……特定结构……” “……像是……要……打通……通往……更深处的……道路……” “……它们……受到……‘空洞’的……指引。”
这个发现至关重要。
这些地底怪虫并非盲目的掠夺者，它们背后有指挥。它们的目的是破坏庇护所的某些设施，为地底那个“空洞”本体打通道路。
那“空洞”到底是什么？它想要什么？
“庇护所内部，能感觉到内部的情况吗？”凯斯立刻追问，抓住了关键。
何啸再次闭目，努力将感知向庇护所内部延伸，但很快又痛苦地摇了摇头：“……不协…庇护所内部……有很强的……屏蔽……无法穿透……” “……只能……感觉到……很多……恐惧……和……绝望的……情绪……” “……还迎…一种……奇怪的……能量……频率……很稳定……像是在……维持着……什么……”
内部情况不明，但显然不容乐观。
“能联系上磐石队长吗？告诉他这个发现，让他想办法观察庇护所内部，或者找到那些被破坏的关键结构。”凯斯对着通讯兵吼道。
通讯兵拼命尝试，但干扰依旧强烈。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莉娜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何啸……你刚才……那些怪物……吸收能量？”
何啸看向她，点零头。
“……那……如果……给它们……无法吸收的……甚至……对它们有害的……能量呢？”莉娜的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比如……‘种子’的那种……秩序之力？”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用能量攻击能量吞噬者？这听起来像是火上浇油。
但莉娜的意思显然不是简单的能量对轰。
“……就像……水与火……”何啸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也亮起微光，“……它们的能量……是‘混乱’与‘吞噬’……” “……‘种子’的力量……是‘秩序’与‘生成’……” “……本质……相克……” “……但是……需要……很强的……纯度……和……精度……”
理论上有可能，但实践起来极其困难。需要将高度凝聚的秩序能量精准地注入怪物的核心，才能引发“湮灭”效果，而不是被对方当成补品吸走。
“……我可以……试试……”何啸缓缓道，但语气并不确定，“……但……距离……太远了……我的力量……传递过去……会衰减……很难……精准……”
隔着上百公里进行超远程微观能量操控，这简直是方夜谭。
“如果……有一个‘中转站’呢？”莉娜的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那台“微光信标”，“比如……通过它？它本来就能发送能量脉冲信号……”
帕克猛地一拍脑袋：“对啊，妈的，老子怎么没想到，把这玩意儿改成个能量投射器。虽然功率肯定不够首接杀敌，但如果只是传递何啸子那特殊的‘秩序’能量频率……或许能行？就像给它们发送一个致命的‘病毒’信号。”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将通讯设备改造成武器，而且是一种从未验证过的概念性武器。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需要多久？”凯斯盯着帕克。
“改电路，加装聚焦发射器，重新校准频率……妈的……最快也要一个时！”帕克估算了一下，脸色难看。
一个时？磐石队能撑得住吗？
“立刻动手，所有人配合帕克。”凯斯没有丝毫犹豫，下达了命令，“何啸，莉娜，你们准备能量，需要你们提供最纯净的‘秩序’能量样本供调试和发射。”
整个指挥所瞬间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技术人员围着老约翰和那台“微光信标”开始疯狂改造，各种工具和零件散落一地。何啸和莉娜则走到一旁，双手相握，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调动和纯化那源于白色碎片的秩序之力，一股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规则感的力量缓缓在他们之间凝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远方的爆炸声和嘶鸣声似乎从未停止，反而越来越密集。
突然，负责监控能量地图的助手惊叫起来：“地图变化，庇护所东南角的防御光膜彻底消失了，大量怪物涌入了那个区域。它们在攻击一栋看起来像是能源中心的建筑。”
“磐石队所在的隐蔽点附近，也有怪物聚集，他们好像被迫交火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快！再快一点！”凯斯对着帕客吼。
帕克眼睛赤红，手上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妈的，别催了，最后一步，频率耦合校准。”
就在这时，何啸猛地抬起头，看向东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障碍看到那边的景象。
“……‘空洞’……活跃度……升高……” “……它好像……很……‘满意’……” “……它在……准备……什么……”
地底的恐怖存在，似乎即将达成它的目的。
“完成了！”帕克猛地大吼一声，一把推开了几个助手。
只见那台“微光信标”被加装了一个粗陋的、像是大碗一样的聚焦线，线路乱七八糟地裸露着，看起来极其不可靠。
“能量接口在这里，快！”帕克指着一个临时焊接上去的晶体接口。
何啸和莉娜同时将手按了上去，将他们凝聚已久的、高度纯净的秩序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郑
“微光信标”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过载般的嗡鸣，那个大碗线开始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越来越亮。
“锁定地图上怪物最密集的区域，发射！”帕克对着操作员大吼。
操作员看着何啸能量地图上显示的、庇护所东南角能源中心的位置，猛地按下了发射钮。
嗡——！！！
一道凝练的、并不耀眼却异常纯粹的乳白色能量光束，从线中喷射而出，瞬间消失在东北方向的空郑
没有惊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有什么能量逸散。
这道光束跨越上百公里，精准地（希望如此）射向了目标区域。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通讯器，盯着能量地图，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几秒钟后……
能量地图上，庇护所东南角那片代表怪物和混乱的深紫色区域，猛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奇异的、乳白色的涟漪。
紧接着，那片区域的能量信号开始以惊饶速度衰减、平复。代表怪物存在的那些“真空”点，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接连消失。
有效，真的有效。
那秩序能量就像致命的病毒，瞬间瘫痪甚至“净化”了那片区域的怪物。
“成功了！妈的，成功了！”帕克激动得跳了起来。
指挥所内爆发出短暂的欢呼，
但很快，欢呼声就卡住了。
因为能量地图显示，其他区域的怪物并未受到影响，依旧在疯狂攻击。而且，那地底的“空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激怒了。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吸力猛地从地底传来。
整个庇护所的能量场瞬间变得极度不稳定，连外围的远征队隐蔽点都受到了波及。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磐石”队长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爆炸和惨叫声的嘶吼：
“基地……怪物发狂了……能量风暴……心地底……它要出——”
通讯再次彻底中断。
而能量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地底“空洞”的位置，猛地向上凸起。一个巨大无比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由纯粹黑暗和吸力构成的“存在”，正在缓缓地、势不可挡地——破土而出。
何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中的光华瞬间黯淡下去。
“……来了……” “……‘空洞’的……本体……” “……它……醒了……”
最终的存在，终于被他们的干预所惊醒，即将降临世间。
远程打击的成功，却引来了更早的、更恐怖的终极灾难。
抉择的平，再次倾斜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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