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醉醺醺蜂的领地时，赵胖没忍住偷尝了口蜂蜜，结果抱着棵树傻笑了半个时辰，笑得眼泪直流，最后还是灵智菇用苦汁泼在他脸上才醒过来。此刻他腮帮子还酸着，嘟囔着：“再也不碰那破蜜了，笑得我牙都快咬碎了。”
蛮牛早已醒了，只是想起自己变成红毛猩猩追饶糗事，一直闷头走在最前面，扛着捡回来的巨斧，时不时用斧背敲敲路边的树干，像是在泄愤。
林子越来越深，瘴气彻底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厚重的土腥味。前方的空地上，赫然立着块丈高的人形巨石，石身布满了古朴的纹路，像极了蛮族图腾上的兽纹，夕阳的金光落在上面，竟泛着淡淡的青铜色。
“那是……”蛮牛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巨斧“哐当”掉在地上。他一步步走向巨石，嘴唇哆嗦着，突然“噗通”跪在地上，抱着石头大哭起来：“三舅！三舅是你吗？你怎么变成石头了？是不是被哪个杀的欺负了？你告诉蛮牛，蛮牛劈了他！”
叶和赵胖面面相觑。
“他三舅……长这样？”赵胖戳了戳灵智菇，后者正用菌柄捂着“脸”，显然也被这阵仗吓着了。
“蛮牛，别乱认亲。”叶走过去想拉他，却被蛮牛一把甩开。
“就是三舅！”蛮牛哭得更大声了，用粗糙的手掌摸着石头上的纹路，“你看这额头的疤，跟我三颈年被熊瞎子拍的一模一样！还有这肩膀，宽宽的，跟我三舅扛粮食时一个样！三舅，你话啊！是不是生蛮牛气了，蛮牛当年不该偷你酿的米酒……”
他一边哭一边絮叨，从偷米酒到抢猎物，把时候的糗事翻了个底朝，听得叶和赵胖嘴角直抽。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闷响，整块巨石突然震动起来，石身的纹路亮起红光，像是有血液在里面流动。蛮牛吓得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抱着石头仰起头：“三舅……你活了？”
“活你个头！”一个苍老又不耐烦的声音从石头里传出来，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谁家的傻子，抱着老夫哭了半三舅？老夫是守林石灵，在这睡了五百年了，头回被人认成亲戚！”
巨石正面“咔嚓”裂开一道缝，缝里透出红光，像是只眼睛在打量蛮牛：“你是蛮族的？”
蛮牛愣愣地点头：“是……是啊，我是黑岩部的蛮牛。”
“黑岩部……”石灵沉默了片刻，红光闪烁了两下，“难怪身上有蛮族的气血，还带着点土系灵根的底子。”它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你刚才的三舅，是不是额头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左手少了根手指？”
蛮牛猛地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五十年前见过一面。”石灵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悠远，“他来这林子找‘炼骨草’，为了救你们部落的人，被妖兽伤了手。临走时在我身上刻了你们部落的图腾，要是以后有族人路过，让我照拂一二。”它着，石身侧面的一块岩石凸起，露出下面清晰的蛮族图腾，跟蛮牛胸口刺的一模一样。
蛮牛这下信了，“噗通”又跪下，“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石……石师傅！求您教我本事！我三舅后来为了护着部落，被黑风谷的人杀了，我没本事报仇，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他着又红了眼，想起刚才变成红毛猩猩追赵胖的窘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灵沉默了片刻，石缝里的红光柔和了些：“你三颈年也是个硬骨头，宁死不肯出炼骨草的位置。既然是他的后辈，老夫便传你点东西。”
话音刚落，石身突然裂开更多缝隙，从里面飘出无数金色的光点，像萤火虫似的飞向蛮牛，没入他的身体。蛮牛只觉得浑身发热，脑海里多了许多信息——那是一套名为“蛮牛炼骨拳”的功法，每一拳都讲究淬炼筋骨，将蛮族的气血与土系灵力结合，练到极致，可一拳碎山。
“这是你们蛮族先民留下的炼骨境心得，”石灵的声音有些疲惫，“比你现在瞎练的庄稼把式强百倍。不过修炼时得对着老夫练，老夫能帮你矫正发力，还能给你注点土系灵力，免得你练岔了气。”
“谢谢石师傅！”蛮牛激动得浑身发抖，爬起来就摆了个起拳的架势，按照脑海里的功法比划起来。他一拳砸向旁边的树干，“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竟被拦腰打断，比他以前用斧头劈还利落。
“不错，有点意思。”石灵赞许道，“再来，对着老夫打，别怕伤着我，老夫的身子比你那斧头硬。”
蛮牛卯足了劲，一拳砸向巨石。“咚”的一声巨响，石屑飞溅，他自己被震得后退三步，拳头却一点不疼，反而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进身体，筋骨都舒展开了。
“用力！没吃饭吗？”石灵嚷嚷道，“你三颈年一拳能在我身上留个白印，你这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蛮牛受了激，大吼一声，气血猛地翻涌，皮肤都泛起淡淡的红色，又是一拳砸过去。这一拳比刚才重了数倍，石身的红光都晃了晃。
“哎哟！”石灵突然叫了一声，“你子往哪打呢？那是老夫的腰！五百年的老腰了，经不起这么砸！往胸口打，对，就是有图腾的地方！”
叶和赵胖看得目瞪口呆。
“这石头还真会教人啊。”赵胖摸着下巴，“比我三叔靠谱，我三叔教我打拳，结果自己摔断了腿。”
灵智菇在他手心晃了晃：“它是地脉孕育的灵体，存着五百年的灵力，帮蛮牛炼骨正好。不过你们得在这待几了，炼骨境入门至少要七日。”
叶点头，看着蛮牛一拳拳砸在石头上，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气血越来越强，连身上的肌肉线条都变得更结实了。他突然想起父亲的“修行不仅靠赋，更靠肯拼”，蛮牛或许不够聪明，却有着最纯粹的韧劲。
“我守着他，你们找点吃的。”叶对赵胖，“别走远，这附近的灵气不一般，不定有别的东西。”
赵胖抱着灵智菇溜了，临走前还冲蛮牛喊：“记得给石师傅留点面子，别真把它腰砸断了！”
蛮牛没理他，眼里只有那块石头和拳头。石灵的声音还在响，一会儿骂他发力不对，一会儿夸他气血够猛，偶尔还插两句五十年前跟蛮牛三舅打交道的趣事，夕阳把一人一石的影子拉得很长，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叶靠在树上，看着锈铁剑上流转的龙纹，又望向中域的方向。蛮牛在变强，赵胖在成长，连灵智菇都有了用处，而他自己，也在这一路的波折里，越来越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守林石灵的红光在暮色里明明灭灭，蛮牛的呼喝声与拳头砸石头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粗粝却充满力量的歌。这片古老的森林，正在用它自己的方式，给这群远行的年轻人，上着修行路上的重要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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