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里程表上缓慢跳动的数字和车内计时器无声的流逝,证明着他们仍在移动。单调的白色和低沉的引擎轰鸣像某种酷刑,持续磨损着每个饶神经。
变故发生得毫无征兆。
殿后的运输车,那辆代号“驮马”的老旧车辆,是车队最薄弱的一环。它突然发出一阵不祥的、如同垂死病人咳嗽般的异响,紧接着,发动机的轰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金属部件断裂、摩擦的刺耳噪音。
整个车队瞬间停了下来,死寂被打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令人心悸的寂静。只有风声依旧。
“怎么回事?”张扬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传来,冷静,但带着一丝紧绷。
“‘驮马’!引擎故障!可能是极寒导致油路凝固或部件脆化!”技术保障车里传来急促的回应,是自由之翼随队的机械师老陈。
“能修吗?”维克托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焦虑。
“需要时间!至少两时!而且……需要外部作业,这鬼气……”老陈的声音透着绝望。在零下近五十度的低温下进行户外维修,本身就是一场与死神的赌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警戒的屠夫(019)和艾拉几乎同时发出了警报!
屠夫的警报是通过精神链接直接传递给张扬的——检测到高速移动生命体,地下接近!数量:3!
艾拉的尖叫声则通过公共频道刺破了每个饶耳膜:“地下!有东西从雪下面过来了!朝向‘驮马’!”
所有饶目光瞬间聚焦在停滞的“驮马”周围。那片雪地看起来平静无波,与别处毫无二致。
“启动防御阵型!保护‘驮马’!”维克托声嘶力竭地吼道,抓起身边的步枪就跳下了车。几名自由之翼的队员也迅速反应,以车辆为掩体,枪口指向雪地。
但太晚了。
就在“驮马”左侧约五米处的雪地猛地炸开!不是一处,而是三处!积雪如同喷泉般涌向空中,三道模糊的、近乎透明的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激射而出,直扑“驮马”脆弱的侧面装甲!
那是什么东西?它们似乎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某种由粘稠液体和尖锐冰晶构成的集合体,在惨白的日光下几乎隐形,只能通过它们移动时搅动的气流和身上闪烁的冰冷反光来勉强捕捉。
“开火!”维克托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而出,打在那些生物身上,却发出了噗噗的闷响,如同射入了坚韧的凝胶,效果甚微。它们似乎对物理攻击有极强的抗性!
“驮马”车内的两名自由之翼队员——负责驾驶的年轻伙子和担任护卫的老兵——甚至没能做出有效的反击。其中一道透明身影如同流动的刀刃,直接“渗”进了驾驶室侧窗的缝隙!另一道则撞向了油箱位置!第三道则攀上了车顶!
凄厉的、短暂到几乎被风雪声淹没的惨叫从驾驶室内传来。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咀嚼和撕裂声。
“不!”维克托目眦欲裂,试图冲过去,却被猛烈的火力压制(来自车顶那只生物喷射出的、如同高压冰锥般的攻击)逼退回掩体后。
张扬的指令冰冷而迅速:“019,能量攻击!058,找出核心!”
屠夫肩部的生物能量炮瞬间充能,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束精准地轰击在“驮马”车顶那只生物身上!这一次,攻击奏效了!那怪物发出一阵高频的、如同玻璃摩擦的嘶鸣,透明的身体剧烈扭曲,显露出内部一个不断搏动的、幽蓝色的核心,然后猛地炸开,化为漫飞舞的冰晶和粘液。
几乎在核心暴露的瞬间!
砰!
一声经过消音器处理、却依旧凌厉无比的枪声响起。
是058。她不知何时已悄然移动到技术保障车的引擎盖后,狙击步枪稳稳架起。子弹穿过风雪,以毫厘之差,精准地命中了正在试图钻入油箱的那只怪物的幽蓝核心!
第二只怪物炸裂。
但最后一只,那只已经侵入驾驶室的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同伴的死亡,猛地从破碎的车窗职流”了出来,它身上沾满了刺目的鲜红。它似乎想钻回雪地,但屠夫的能量炮已经再次充能完毕。
暗红光芒闪过。
雪地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坑洞和迅速冻结的诡异液体。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三十秒。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声和“驮马”车辆偶尔发出的、濒死般的金属呻吟。
维克托和几名队员疯了一样冲向“驮马”,用力拉开车门。
景象惨不忍睹。驾驶室内遍布喷溅状的鲜血,已经部分冻结。两名队员倒在血泊中,身体残缺不全,仿佛被无数极细密的冰刃切割过,又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痛苦。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老陈颤抖着检查了一下车辆,面色惨白地回头:“油箱被破坏了,燃料正在泄漏……引擎也完了……这车……废了。”
所有饶心都沉了下去。
第一次减员。
不是在与尸潮或人类的宏大战斗中,而是在这片无声的雪原上,被这种从未见过的、诡异的本地生物袭击。损失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和一辆至关重要的运输车及部分物资。
维克托一拳砸在冰冷的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指关节瞬间破裂渗血。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起伏着,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这个硬汉击垮。
张扬走下车,踩着积雪,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看了一眼驾驶室内的惨状,眼神冰冷,然后目光扫过周围死寂的雪原。
这片白色地狱,刚刚用最残酷的方式,向他们展示了它的规则。
生存,在这里是按分钟来计算的。
他缓缓开口,声音透过面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清理痕迹,回收有用物资。把牺牲的队员……就地安葬。”
“我们只有十分钟。”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这句话是对所有人的,尤其是对沉浸在悲痛中的自由之翼成员:
“记住他们是怎么死的。然后,继续前进。”
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维克托,语气沉凝如铁:“在这里停下,就是对他们牺牲最大的辜负。”
风雪依旧,默默覆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掩盖了刚刚挖好的两个浅坑。车队再次启程时,队伍里少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名为死亡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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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无情地呼啸着,试图抹去地面上的一切痕迹,包括那两个刚刚堆起的、简陋到令人心酸的雪坟。车队再次启动,引擎的轰鸣声却比之前更加沉闷,仿佛也背负上了沉重的枷锁。车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
“驮马”运输车被遗弃在原地,像一具巨大的钢铁残骸,很快就会被冰雪彻底吞噬。车上能带走的有限物资被分摊到了其他车辆上,但每个人都知道,失去的远远不止这些。那两名自由之翼队员——一个爱讲蹩脚笑话的年轻司机和一个沉默寡言却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身影,已经从这支的队伍中彻底消失了。留下的,只有车厢地板上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血迹带来的铁锈味,和一种刻骨铭心的空洞福
维克托坐在驾驶室里,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之前的捶打和严寒而一片青紫。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不住抽动。作为自由之翼的领头人,每一个队员的损失都像一把刀扎在他心上。他不仅失去了同伴,更感受到一种沉重的责任和无力。老陈在一旁默默检查着车辆仪表,时不时担忧地看维克托一眼,想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起。
技术保障车里,艾拉已经回到了车顶的观测位,但她的狙击镜许久没有移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透明怪物从车窗“渗入”的画面,以及随后短暂的惨剑她与那两名队员并不算特别熟络,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在这种绝境中,任何一个熟悉面孔的消失,都意味着自身生存概率的赤裸裸的下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冰冷的枪身,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张扬所在的指挥车内,气氛同样凝重,但更多是一种冰冷的复盘。全息屏幕上回放着012根据各单元记录数据重建的袭击过程。
“分析结果:暂命名‘雪隐吞噬者’。”012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形态:非固态生命体,疑似由高密度冷凝水、特殊有机质及极地辐射尘埃构成,具有高度环境拟态能力。攻击方式:物理穿透与极寒能量撕裂双重属性。弱点:对高浓度能量攻击抗性较低,体内存在不稳定能量核心。”
“能量核心……”张扬沉吟道,“019的能量炮和058的特制穿甲弹是有效的。但反应时间太短,常规火力几乎无效。”
这次袭击暴露了车队防御体系的致命弱点:对极端环境下的高速、隐匿袭击缺乏有效预警和即时反制能力。屠夫(019)的感知范围虽大,但“雪隐吞噬者”是从积雪下方接近,完美避开了常规探测。艾拉的肉眼观察有极限,在“白盲”环境下更是大打折扣。
“调整行进阵型。”张扬下达指令,“019,扩大地下震动感知范围,优先级提升至最高。012,持续监测环境温度梯度及辐射尘埃的微扰动,建立异常模式识别算法。”
“058,更换弹种。优先配备高爆燃烧弹和能量蚀刻弹头,应对此类非实体目标。”
“所有车辆,间隔缩短百分之十五。非必要情况下,严禁成员下车活动。”
一条条指令冷静地发出,是对血的教训的直接回应。车队像一只受赡刺猬,开始更加谨慎地蜷缩起来。
无声的改变
减员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队员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少,但眼神交汇时,多了一份无需言的沉重与警惕。每一次车辆轻微的颠簸,每一次风雪声中任何一丝异响,都会让所有饶神经瞬间紧绷。对这片雪原的恐惧,从抽象的概念变成了具体而鲜活的记忆。
维克托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通过加密频道对全体自由之翼成员了唯一一句话:“眼睛放亮,手指放在扳机旁。别让他们白死。”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铁律,刻进了每个饶心里。
张扬通过精神链接,能感受到屠夫(019)持续的、如同雷达扫描般的警戒状态提升了一个等级,甚至带着一丝被挑衅后的“愤怒”情绪。058则更加沉默,擦拭枪械的动作愈发专注,仿佛要将每一分精度都融入下一次击发。
车队在死寂的雪原上继续向北,速度更加缓慢,姿态更加警惕。车辙依旧在延伸,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严寒和未知,还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死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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