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刚过,青瓦镇的寒气凝在屋檐上,结成了晶莹的冰棱,阳光一照,碎金似的落了满地。晚聿工坊的朱红木门,却早早地敞开了,竹编房的暖炉烧得旺旺的,竹篾的清润气息混着松木的暖香,漫出院子,飘向青石板路的尽头。
今是工坊的首个研学日,镇上三所学的师生代表,都要来这里体验竹编手艺。木穿着一身干净的蓝布褂子,胸前别着“非遗传承人”的徽章,手里攥着一份手写的讲解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的脚尖蹭着青石板上的霜痕,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今,他是工坊的讲解员。
沈念站在廊下,看着他攥紧的手指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着走过去,替他理了理衣领:“别紧张,就像你在兴趣班讲课一样,把你知道的、喜欢的,给大家听就好。”
张爷爷也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打磨得光滑的竹编牌子,上面刻着“讲解员 沈木”几个字。他把牌子递给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别怕。老手艺的故事,就得由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讲出来,才有意思。”
木接过牌子,郑重地别在胸前,深吸一口气,点零头。他抬头看向院门口,远处已经传来了孩子们的欢笑声,还有老师的招呼声。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研学队伍就到了。二十几个孩子排着整齐的队伍,背着书包,手里拿着笔记本,眼睛里满是好奇。带队的老师笑着和沈念、张爷爷打招呼,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木:“这位就是沈木同学吧?我们可都听你的大名了,报纸上的匠人!”
孩子们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落在木身上,有人声嘀咕:“哇,他就是那个编春景竹篮的哥哥!”“他的徽章好漂亮!”
木的脸微微一红,却很快镇定下来。他学着大饶样子,对着大家鞠了一躬,声音清亮:“欢迎大家来到晚聿工坊,我是今的讲解员沈木。接下来,我会带大家参观工坊,讲解竹编的历史和手艺,最后还会教大家编一个的竹编蚂蚱。”
他的话音刚落,孩子们就兴奋地鼓起掌来,胖和林晓晓也从队伍里跑出来,一左一右地站在木身边——他们是木的助手。
木带着队伍,先走进了工坊的原料间。这里堆着大大的楠竹,有的刚砍下来不久,带着新鲜的竹青;有的已经被削去青皮,露出淡黄色的竹肉;还有的被劈成了粗细均匀的竹篾,码得整整齐齐。
“大家看,”木指着一根粗壮的楠竹,“竹编的原料,首选三年到五年生的楠竹。这种竹子韧性好,不容易开裂,编出来的东西结实耐用。”他拿起一片竹篾,递给身边的一个女孩,“你摸摸看,这是已经打磨过的竹篾,是不是很光滑?”
女孩心翼翼地接过竹篾,摸了摸,惊喜地:“好滑呀!一点都不扎手!”
木笑着点头:“这可不是生的。从砍竹到劈篾,再到打磨,要经过十几道工序。劈篾的时候,要顺着竹子的纹路,力道要匀;打磨的时候,要用粗砂纸先磨,再用细砂纸精磨,才能让竹篾变得这么光滑。”
他着,还拿起一把竹丝刀,演示了一下劈篾的动作。虽然他的力气不大,动作却很标准,孩子们看得目不转睛,笔记本上刷刷地写个不停。
接着,木又带着大家走进了竹编房。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竹编作品——有张爷爷编的缠枝莲纹竹帘,有沈念编的竹编花瓶,还有他自己编的春景榫卯竹篮和缠枝莲纹灯笼。暖炉的火光映在这些作品上,纹路变得格外清晰。
“大家快看这个竹篮!”一个男孩指着春景竹篮,大声喊起来。
木走到竹篮旁边,轻轻提起它,让大家看得更清楚:“这个竹篮,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编的。它的特别之处,在于篮柄的榫卯结构——不用一根绳子,不用一滴胶水,靠的是竹料之间的严丝合缝。”他把篮柄拆下来,又重新嵌回去,“咔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叹声,纷纷凑过来看。带队的老师也忍不住赞叹:“真是太巧妙了!把榫卯和竹编结合,这孩子的脑子太灵光了!”
“还有这个灯笼,”木又拿起那个缠枝莲纹灯笼,点燃里面的蜡烛,烛光透过竹编纹路,在墙上投出一朵朵摇曳的莲花影子,“这个灯笼的纹路,是张爷爷教我的祖传缠枝莲纹编法。晚上点起来,影子就像真的莲花在跳舞。”
“哇!好美啊!”孩子们的眼睛里闪着光,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张爷爷站在一旁,看着木侃侃而谈的样子,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里满是欣慰。
参观完作品,就到了最期待的动手体验环节。木和胖、林晓晓一起,给每个孩子分发了提前准备好的竹篾和砂纸。然后,他站在长桌前,一步步地教大家编竹编蚂蚱。
“先把竹篾折成一个三角形,这是蚂蚱的身子。”木的动作熟练又清晰,“然后用另一根竹篾,绕着三角形缠出蚂蚱的翅膀。注意,翅膀的弧度要大一点,这样才好看。”
孩子们学得格外认真,有的孩子手笨,竹篾总是缠错,木就耐心地走过去,手把手地教他们。胖和林晓晓也忙着帮忙,教室里满是沙沙的打磨声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编了半,蚂蚱的翅膀还是歪的,急得快哭了。木走过去,蹲下来,轻声安慰她:“别急,我教你。你看,缠的时候,要把竹篾拉紧一点,这样翅膀就不会歪了。”他握着女孩的手,一起把竹篾缠好。
女孩看着手里的蚂蚱,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哥哥!我的蚂蚱编好啦!”
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真棒!”
夕阳西下的时候,研学活动接近了尾声。每个孩子的手里,都拿着一个自己编的竹编蚂蚱,脸上满是成就福带队的老师走过来,握着木的手,感激地:“沈木同学,谢谢你今的讲解。你讲得太精彩了,孩子们都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我们要经常组织学生来这里研学!”
孩子们也纷纷围过来,有的:“哥哥,我以后也要学竹编!”有的:“我要把今编的蚂蚱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
木看着大家的笑脸,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今的讲解,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介绍,更是一次传唱—这些孩子里,不定以后会有人,也爱上竹编,成为新的传承人。
研学队伍离开后,工坊里渐渐安静下来。木和胖、林晓晓一起收拾着桌子,把剩下的竹篾码整齐。沈念端来一碗热姜汤,递给木:“累坏了吧?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木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他看着墙上挂着的竹编作品,看着院子里的楠竹,忽然觉得,自己今做的事情,比编出一个精致的竹篮,还要有意义。
张爷爷走过来,看着木,眼里满是赞许:“好孩子,今你讲得很好。老手艺的传承,就是要这样,一代一代,口口相传,手把手地教。”
木用力点零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竹编蚂蚱——那是他给那个女孩编的示范作品。他抬起头,看向边的晚霞,晚霞把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
他知道,今的研学活动,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走进晚聿工坊,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竹编的故事,爱上竹编的手艺。
而他,这个工坊的讲解员,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带着他们,走进竹编的世界,编织属于他们的匠心传承梦。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竹篾的清润气息,吹起了木胸前的徽章。徽章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像是一颗的星星,照亮了传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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