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昙握住铜镜碎片的瞬间,那面古老的残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是一种刺目的、近乎苍白的强光,像极地冰川反射正午太阳时的眩目。
光芒吞没了她们,意识被强行拽入某个更深层空间的剥离感,文心竹只觉得眼前一白,再能视物时,已经不在亚马逊河岸的雨林夜色郑
她站在一片纯白色的空间里,无边无际的白,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她低头看自己,身体是半透明的,手腕上的规烙印还在,但不再发烫,只是安静地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像凝固的血痂。
这是哪里?念头刚起,纯白空间就开始变化。
白色褪去,像被水洗掉的颜料,露出底下真实的景象——她看到自己。
不是现在的自己,是更年轻一些、眼神更锐利、嘴角还带着玩世不恭弧度的自己。那个她站在一座巨大的服务器阵列前,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击,屏幕上的数据流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她在笑,笑容疯狂而明亮,像是在玩一场刺激到极点的游戏。
然后画面切换,那个她蜷缩在精神病院的活动室角落,身上穿着束缚衣,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窗外阳光很好,但她缩在阴影里,像一只被剪掉翅膀的鸟。护士走过来,温柔地喂她吃药,她机械地张嘴、吞咽,喉结滚动时,眼角有泪水滑落,但她自己好像没感觉到。
再切换,她在废墟中奔跑,身后是燃烧的建筑和爆炸的火光。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脸上溅着不知是谁的血,眼睛里全是疯狂和绝望。她一边跑一边尖叫,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毁了!全都毁了!反正都要完蛋!
画面最后定格,她跪在一片焦土上,怀里抱着一个人,是陆北辰。他胸口有个窟窿,血已经流干了,眼睛还睁着,但瞳孔已经散开。她抱着他,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低头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镜头的方向——或者,看向此刻正在观看这一切的文心竹。
她的嘴唇动了动,了几个字,口型清晰可辨:值得吗?
纯白空间重新覆盖上来,文心竹踉跄后退,尽管脚下没有实地,她还是感到了那种失重般的眩晕。那不是幻境,她知道,铜镜碎片展示的,是某种基于现有因果链条推演出的、极高概率发生的真实未来。
是她继续走下去,可能迎来的结局,孤独,疯狂,毁灭,失去所爱。
值得吗?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纯白空间再次变化。
这次是顾云深,他坐在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窗外是上海陆家嘴的璀璨夜景。但他没有看夜景,他在看桌上的一份文件,文件标题是《关于终止与红尘仙域一切合作的决议》,他拿起笔,在签名栏停顿了三秒,然后签下了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空间里清晰得刺耳。
画面切换,他在顾家祠堂里跪着,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三叔公站在他身后,声音苍老而沉重:云深,为了家族百年基业,有些事必须做,那个鹤仙……留不得。
顾云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很久之后,他缓缓磕了一个头。
额头触碰青石板的声音,沉闷得像丧钟。
再切换,他站在一片荒原上,手里握着一把剑,剑尖滴着血。他面前躺着一个人,是火爆昙,她胸口插着半截断剑,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浸透了身下的土地,她看着他,眼睛里有惊讶,有悲伤,最后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顾云深的手在抖,他松开剑柄,剑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跪下来,伸手想去碰她的脸,但手指在距离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他不敢碰。
他抬起头,看向空,空是灰黄色的,像一块脏污的抹布,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但文心竹看懂了那个口型:对不起……
纯白空间第三次覆盖,这次是陆北辰。
他在实验室里,面前是一个复杂的全息投影模型,模型显示着某种能量流动的网络结构——正是命运修正力的节点网络。他推了推眼镜,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将一份数据包上传到某个公共服务器。
数据包里,是红尘仙域的核心算法、文心竹的思维模式分析、还有火爆昙功德金火的能量特征。
上传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他点击发送。
画面切换,他站在国际法庭的证人席上,面对着法官和陪审团,检察官在提问:陆北辰先生,你是否承认,你与文心竹女士合谋,利用超凡力量非法干预市场秩序,并对蚀心基金会进行商业诽谤?
陆北辰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点头:我承认。
法庭哗然……再切换……
他坐在一间纯白色的审讯室里,双手被铐在桌上,对面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记录。其中一个抬起头,问他:那么,关于文心竹的精神状态评估报告,是你伪造的吗?
陆北辰看着自己的手铐,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我伪造了数据,夸大了她的情绪不稳定程度,目的是为后续的强制治疗提供依据。
为什么?
因为……陆北辰抬起头,看向审讯室的单向玻璃,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口枯井,她太危险了,对这个世界,对她自己,都太危险了,我必须……控制住她。
记录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纯白空间最后一次覆盖,这次是火爆昙自己。
她坐在仙界云海之巅,身边没有古琴,没有断弦,只有无边无际的云和风。她穿着素白的仙裙,长发披散,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更多的云。
日升月落,云卷云舒,她一动不动,像一尊玉雕。
画面切换,她在人间,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周围是热闹的人群,情侣牵着手,孩子笑着跑过,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但她像一道透明的影子,从人群中穿过,没有人看她一眼,没有人对她微笑,没有人记得她是谁。
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红灯变绿,人群涌动。
她站在那里,没有往前走,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没有顾云深,没有文心竹,没有陆北辰,没有红尘仙域,没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空空如也,纯白空间终于彻底消散。
文心竹重新感觉到雨林夜风的潮湿,听到虫鸣和远处雅瓦里族的歌谣,她还在河边,火爆昙还坐在她面前,手里握着那面铜镜碎片。但镜子的光芒已经彻底熄灭,变成一块普通的、黯淡的古老铜片。
火爆昙睁开眼睛,她的瞳孔里还残留着那些画面的倒影,深得像两口井。但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可怕,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谴烙印——黑色灼痕又蔓延了一圈,但她的手指没有抖。
文心竹想话,但嗓子发不出声音,她只能伸出手,握住火爆昙的手腕,触感冰凉。
火爆昙抬头看她,笑容很淡,但很真实,你也看到了?她轻声问。
文心竹点头,那些未来……火爆昙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很可怕,对吗?
文心竹再次点头,她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抱着陆北辰尸体、眼神空洞的自己,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但那是未来……火爆昙,只是可能发生的未来。
她握紧铜镜碎片,碎片边缘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福
如果我们现在放弃,如果我们因为害怕那些可能性就止步不前,那么这些未来……就会变成必然。
她站起身,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站得很稳,她看向远处的雨林,看向更远处的、看不见的城市和人间。
顾云深不会签那份文件,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进夜色里,陆北辰不会出卖我们,你……不会疯。
她转身,看向文心竹:我也不会孤身一人。
因为我们已经选择了彼此,而选择,会改变未来。
铜镜碎片在她掌心微微发热,像是回应。镜背深处,那道与她功德金火同源的金色纹路,亮了一下。
大祭司走过来,看着她们,眼神复杂,他看到了刚才的光芒,也猜到了她们看到了什么。老人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用雅瓦里族的古语了一句祝福。
文心竹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那种真挚。
她扶住火爆昙,两人转身,走向雨林深处,雅瓦里族的歌谣在身后渐渐远去,最终被雨林的虫鸣和风声吞没。
她们没有回头,因为前方还有路要走。
因为她们已经看到了最坏的结局,却依然选择走下去。
这就够了……
三后,巴西圣保罗机场。文心竹和火爆昙坐在候机厅里,等待飞往挪威奥斯陆的航班,亚马逊雨林的经历让两人都憔悴了许多,尤其是火爆昙,胸前的烙印虽然被铜镜碎片暂时压制,但生命力透支的后果开始显现——她变得畏寒,脸色苍白,连走路都需要文心竹搀扶。
但她的眼神很亮,比任何时候都亮。
铜镜碎片装在一个特制的铅盒里,外面包裹着符箓,存放在背包最内层。虽然屏蔽了大部分能量波动,但文心竹还是能感觉到,那块碎片正在与火爆昙体内残存的功德金火产生某种共鸣。
像沉睡的古老兵器,在等待被唤醒……
候机厅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葡萄牙语主播用快速的语调报道着全球动态:顾氏集团与欧洲奢侈品牌的合作正式签约,股价回升;美国某联邦法院驳回了对陆北辰公司的部分诉讼请求,案件进入漫长拉锯;而蚀心基金会……
文心竹盯着屏幕,蚀心基金会宣布,将在北极圈内建造一座“全球心灵健康研究中心”,选址就在挪威斯瓦尔巴群岛,基金会发言人声称,那里的纯净环境和极地磁场有利于深度冥想和情感疗愈。
北极圈?
文心竹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第二块遮伞碎片,就在北极圈内,一座被冰川覆盖的远古观测站遗址。
巧合?
她不信……命运修正力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的行动意图,开始在下一站提前布局。
广播响起,开始登机,文心竹扶着火爆昙起身。她们随着人流走向登机口,脚步不快,但很坚定。
飞机冲上云霄时,文心竹看向窗外。下方,南美洲的绿色大陆渐渐缩,最终被云层覆盖。
前方,是更寒冷的北方,是更艰难的征途。
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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