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既成，心底那份因未知而起的惶然似乎被某种坚实的东西取代。台上那夜之后，萦绕在文心竹和火爆昙之间的，不再仅仅是“我们是什么”的震惊疑问，更添了“我们能做什么”的迫切探究。
逃避和被动等待不是她们的风格。既然这力量真实不虚，且能干涉现实，那么，理解它、测量它、直至掌控它，便成了顺理成章的第一步。
地点依旧选在火爆昙那间隔音绝佳的新工作室。只是这次，室内不再是空荡的静谧，而是摆上了好几台临时借调或购买的设备——高精度环境监测仪、脑电波采集器、高速摄像机、声波频谱分析仪，甚至还有一台用来测试微观物体移动的激光干涉仪。文心竹把她那台顶级配置、贴满了各种奇怪贴纸的笔记本电脑也扛了过来，屏幕上开着自编的数据采集和分析软件界面。
“来来来，昙昙，咱们今就来个‘超能力体检’！”文心竹搓着手，眼睛放光，像是要拆解什么精密的玩具，她绕着那台激光干涉仪转了一圈，“先测什么？徒手掰弯汤勺？还是隔空取物？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让这激光束跳舞！”
火爆昙正在校准环境监测仪，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静无波：“先从基础开始。信息处理速度、记忆精度、感官灵敏度。以及，”她顿了顿，看向文心竹，“你对电子设备的非接触影响范围与强度。”
“嘁，没劲。”文心竹撇撇嘴，但还是老实坐到羚脑前，“行吧，听科学家的。”
测试过程枯燥而严谨。火爆昙展示了近乎恐怖的信息处理能力，她能在一分钟内，近乎无误地复述出屏幕上以极快速度滚动过的数千个无序字符，并能精准指出其中故意插入的三个错误字符的位置。对声音的掌控更是细致入微，她可以仅凭耳朵，就分辨出仪器生成的、频率相差于0.1赫兹的两个纯音，并能模仿出自然界几乎不存在、只在理论中出现的复杂谐波结构。
数据在文心竹的电脑上飞速滚动，生成一条条令人咋舌的曲线。“靠……你这脑子，比我家服务器还牛逼。”她看着火爆昙非人般的数据，忍不住感叹，轮到文心竹时，画风就变得有些……玄学。
“直觉准确率测试？”文心竹看着火爆昙准备的测试项——猜扣在杯子下的骰子点数、预测下一张随机抽取的卡牌花色、判断三个完全相同的密封盒子里哪个装有物品。
“这能测出啥？”文心竹嘟囔着，但还是配合地闭上眼，手指随意一指，“这个。”
杯子揭开，骰子点数：6点
卡牌翻开，红桃A，盒子打开，空空如也。
“错了错了，”文心竹摆摆手，“这个不算，刚才走神了。”她又指向另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枚硬币。
连续测试了数十次，她的准确率维持在了一个远超概率、但又并非百分之百的诡异水平，时而精准得吓人，时而又会莫名其妙地失误。
“范围测试。”火爆昙在地板上标记出距离，让文心竹尝试在不接触的情况下，影响不同距离外的一个处于待机状态的平板电脑开关机。
最初的一米内，平板电脑毫无反应。文心竹憋着气，脸都微微发红。
“放松，别刻意，”火爆昙提醒。
文心竹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空大脑，不再去“命令”那台平板，而是想象着自己与那冰冷的机器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
忽然，两米外的平板屏幕极快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像是故障。
“有反应了！”文心竹兴奋地跳起来，随着距离增加，影响变得极其微弱且不稳定，超过五米后，便再无任何迹象。
“情绪波动影响测试。”火爆昙调出之前记录的数据基线，“尝试回忆能让你情绪剧烈波动的事情。”
文心竹努力回想被家族刁难的憋屈，效果不大。她又试着想银行卡余额，依旧平平。最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就在她笑得肩膀耸动的瞬间，旁边一台监测环境电磁波的仪器，指针猛地向右摆动了一下，幅度明显大于之前。
几乎同时，火爆昙也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清凉的仙元，似乎随着文心竹的情绪起伏，微微加速了流转。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再来一次，”火爆昙沉声道，“这次，我们一起。”
她们面对面盘膝坐下，不再依赖外界的刺激，而是尝试主动引导自身的特殊力量。火爆昙专注于引导体内那股清凉气息循环，文心竹则再次沉入那片混沌的直觉之海，起初，并无异常。
但渐渐地，一种奇妙的共鸣感开始产生。仿佛有两道无形的弦，被同时拨动，发出了和谐的振频。火爆昙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听”到空气中尘埃碰撞的细微声响；而文心竹脑海中那些混沌的光点，流动得更加有序、明亮，一些模糊的碎片信息似乎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嘀！”
高精度环境监测仪突然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多项数据瞬间飙升，远超正常范围！那台激光干涉仪投射出的干涉条纹也开始剧烈地抖动、扭曲！
文心竹面前的电脑屏幕，猛地闪烁起乱码，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机！
两人同时从那种共鸣状态中脱离出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失控的仪器。
几秒钟后，警报声停止，干涉条纹恢复稳定，电脑屏幕也缓缓恢复正常，只留下满屏的报错日志。
“刚才……是怎么回事？”文心竹心有余悸。
“共鸣。”火爆昙走到环境监测仪前，看着那惊心动魄的数据峰值，眼神凝重，“当我们同时尝试引导力量，并且情绪达到一定程度时，产生的效果不是叠加，而是……倍增。或者，质变。”
这个发现让两人既兴奋又警惕。兴奋于她们的力量并非孤立的个体，联合起来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强大效果；警惕于这种力量显然极难控制，且动静太大。
文心竹坐下来，开始整理和备份刚才记录的所有数据。她移动着鼠标，嘴里还在念叨：“看来以后得心点，别一不心把电网搞瘫痪了……嗯？”
她的动作突然顿住，眉头皱了起来。在密密麻麻的系统日志文件中，她注意到了一条极其隐蔽、几乎被淹没在大量正常访问记录中的异常条目。
那是一个来自外部Ip的、尝试性的、极其短暂的数据包嗅探。目标直指她电脑上存储测试数据的临时文件迹对方的手法非常高明，利用了系统的一个底层协议漏洞，寻常的安全软件根本不会报警。
而且，这个数据包嗅探发生的时间戳，精确地指向了刚才她们能力共鸣、仪器集体失控的那一瞬间！
文心竹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防火墙和网络流量监控的深层记录。
“昙昙，”她声音带着冷意，“看来，我们的体检，有观众了。”
屏幕上，追踪程序开始运行，试图锁定那个一闪即逝的窥视者。信号经过了几层加密跳板，最终指向了一个位于海外、无法直接追溯的匿名服务器。对方的操作行云流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尾巴，只有一点……那反应速度和非同寻常的隐匿技术，透着一股“非人类”的精密和冰冷。
火爆昙走到她身后，看着屏幕上那条最终断掉的追踪路线，沉默了片刻。
“它可能不是通过常规的网络信号找到我们的。”她缓缓开口，出了那个令人心悸的猜测，“它可能是……感知到了我们力量波动产生的‘涟漪’。”
工作室里刚刚因为科学探索而带来的热烈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仪器屏幕幽幽的光芒，映照着两张骤然凝重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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