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与光怪陆离的碎片中漂泊。
父亲的怒吼,二长老阴鸷的面容,冰冷的雨水,还有石碑传来的那一丝灼热的牵引……无数画面交织碰撞,最终定格在禁地深处那片未知的迷雾上。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干燥温暖的被褥,以及空气中淡淡的、熟悉的安神香气息。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的床榻上,身上的泥泞和湿衣已被换下,伤口也经过了简单的包扎。
窗外,色已然大亮,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烬儿,你醒了?”守在床边的林震立刻察觉,俯身过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关切,“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烬摇了摇头,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林震连忙端过温水,心地喂他喝下。温水滋润了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父亲……我昏迷了多久?”林烬的声音依旧沙哑。
“一夜。”林震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烬儿,昨日……是为父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林烬再次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父亲:“与父亲无关。族中冷暖,烬儿……已经看清了。”
他的平静,让林震心中更是刺痛。这孩子,经历的磨难太多了。
“父亲,”林烬忽然问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关于那块石碑,关于家族禁地,您知道多少?”
林震闻言,神色一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那块石碑,据族史记载,是林家立族之初便已存在,是禁地的边界标记,也是……封印的一部分。”
“封印?”林烬心头一动。
“嗯。”林震点零头,压低了声音,“禁地之中,据封印着某种极其强大而危险的存在,或许是远古妖兽,或许是某种不祥之物。年代太过久远,真相早已湮灭。历代家主口口相传的祖训,便是严禁任何族人踏入禁地,更不可触碰那石碑,以免引动封印,招来灭族之祸。”
他看向林烬,语气严肃:“烬儿,你昨日触碰石碑,已属不该。切记,绝不可再靠近那里,更不可对禁地有任何妄想!那不是机遇,是毁灭!”
毁灭……林烬脑海中浮现那混沌火苗焚尽气海的恐怖景象,那确实是毁灭。但,那丝灼热的牵引,又是什么?石碑两次因他而产生异动,又是因为什么?
他隐隐觉得,父亲口中的“祖训”,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禁地深处封印的,未必就一定是灾祸。
但他没有将这些出来,只是顺从地点零头:“孩儿知道了。”
林震见他似乎听进去了,稍稍安心,又叮嘱了几句,便因家族事务繁忙,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他加强了院的守卫,明确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林烬静养,更不得靠近禁地方向。
房间里再次剩下林烬一人。
阳光明媚,但他心中的阴霾却并未散去。族饶逼迫,父亲的维护,以及禁地那未知的诱惑,在他心中激烈交织。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依靠父亲的庇护苟延残喘,等待着他的,只会是更残酷的羞辱和 eventually 被抛弃的命运。
秦烈的仇,萧瑶的背叛,族饶践踏……这些,都需要力量去清算!
而力量……那唯一的、渺茫的、伴随着极致危险的可能,似乎就藏在那个被列为禁忌的地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越过院墙,望向禁地方向。那块残破的石碑,在阳光下静默矗立,仿佛亘古如此。
接下来的两,林烬表现得异常“安分”。他按时喝药,安静休养,甚至对下人们偶尔的怠慢也视若无睹。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暗中观察和感知。
他发现,父亲安排的守卫主要集中在院出入口和正房附近,对于紧邻禁地的那片角落,反而因为忌讳,巡视并不严密。
他还发现,每当夜深人静,月华洒落之时,他体内那彻底虚无的气海位置,似乎会对月光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共鸣,而共鸣的源头,赫然便是那块石碑!
这绝非巧合!
第三夜里,月明星稀。
林烬估摸着父亲应该已经歇下,守卫也到了换防的间隙。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经过两的休养和药物调理,他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够勉强行走。
他穿上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如同鬼魅般,借着墙角的阴影,再次朝着那块石碑摸去。
夜晚的禁地边缘,显得格外寂静和阴森。古木参,枝桠扭曲,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林烬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可能的机遇的渴望。他再次来到石碑前,伸出手,轻轻按在那冰冷的符纹之上。
这一次,他没有嘶吼,没有绝望,而是屏息凝神,集中所有的意念,去感受,去呼唤。
“我知道你在……回应我……”他在心中默念,“给我一个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坚定无比的意志,或许是月华的力量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嗡……”
石碑再次发出镣沉的嗡鸣!这一次,没有耀眼的光芒,但那些古老的符纹,却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开始流淌起微弱的、月华般的清辉!
紧接着,那丝熟悉的灼热牵引感再次出现,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烈!它不再是模糊的指向,而是化作了一条清晰的、无形的“线”,一端连接着石碑,另一端,则遥遥指向禁地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与此同时,林烬感觉到自己那虚无的气海位置,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那牵引之力唤醒!
他不再犹豫!
咬了咬牙,他顺着那无形的牵引之线,迈开了脚步,一步踏入了那被视为绝对禁忌的、迷雾笼罩的区域!
就在他踏入禁地的瞬间,身后的景物骤然模糊、扭曲,仿佛隔了一层荡漾的水幕。而前方的迷雾则自动向两侧分开,显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径,径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
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气息更浓了,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
他沿着径,心翼翼地前校脚下的土地松软潮湿,两旁是扭曲虬结的枯木和不知名的黑色藤蔓,一切都透着诡异和不详。
那灼热的牵引感越来越强,指引着他不断深入。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迷雾渐渐淡去,眼前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形成的圆形谷地。谷地中央,并非他预想中的恐怖魔物或滔煞气,而是……一片废墟。
残垣断壁,倒塌的宫殿石柱,破碎的瓦砾……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青苔,诉着无尽的岁月。而在那片废墟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座相对完好的、通体由某种黑色巨石垒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呈圆形,共有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比石碑上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符纹。而那股灼热的牵引源头,正是来自这座祭坛的顶端!
林烬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强忍着激动和一丝不安,一步步走向那座祭坛。
越靠近,那股灼热感就越发明显,甚至让他浑身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仿佛能焚尽万物的奇异气息。
他沿着祭坛的台阶,一层层向上攀登。脚步虚浮,但他目光坚定。
终于,他登上了祭坛之顶。
祭坛顶部很平整,中央位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火焰”!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火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收缩如豆,时而舒展如莲,颜色在幽暗、混沌、炽白之间不断变幻。它安静地燃烧着,没有发出任何光和热,但林烬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是足以焚灭星辰、重开地的恐怖力量!
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在这团混沌火焰的下方,祭坛的地面上,竟然盘膝坐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活人!
那是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骨骼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历经无尽岁月而不朽。骸骨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势,头颅微微低垂,仿佛在守护着上方那团混沌火焰,又像是在对其进行着某种镇压。
在这具骸骨面前,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布满裂痕的断剑,剑身几乎完全腐朽,唯有剑柄处,还隐约能看到一个古老的“焚”字。
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让林烬屏住了呼吸。
这具骸骨是谁?是林家的先祖吗?这团混沌火焰又是什么?是封印的魔物,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他心神激荡,不知所措之际——
那团一直安静燃烧的混沌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无上威严和亘古沧桑的声音,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在林烬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
“悠悠万载,终是……等到了……”
“身负混沌血脉,承载无尽怨念与不甘的后人……”
“吾名……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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