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总统办公室内。
沙达姆细细打量着对面刚落座的年轻人,目光中透着几分意外。
片刻后,他侧头望向一旁的辣灯,眼神似在询问:
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苏俊毅,竟然这般年轻?
辣灯微微颔首,无声确认:没错,就是他。
得到回应,沙达姆心头一震。
此前虽屡闻其名,也曾向辣灯打听过此人种种事迹,却从未细问年龄。
在他设想中,能走到这一步的人物,即便不算老成持重,至少也应是三十开外、气度沉稳之辈。
谁知真人竟如此年轻,几乎未脱青涩之气,着实出乎意料。
“苏先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沙达姆收起惊讶,脸上浮现出欣赏的笑容,“年纪轻轻,便成就如此大事,多少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
他原本只是通过情报了解苏俊毅,今日亲眼相见,才知传言半点不虚。
对方举手投足间毫无怯意,面对自己刻意释放的压迫感也泰然自若,这份定力,绝非常人所能拥樱
“沙达姆先生抬爱了。”
苏俊毅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并未接下这番赞誉。
话锋一转,直截帘道:“其他事可以稍后谈,先结一下这批军火的款项吧。”
“钱到位了,咱们再聊别的。”
这一年多来,沙达姆这类型的称赞,苏俊毅听得都快麻木了。
比起这些客套话,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批军火的付款问题。
他千里迢迢从赫尔菘把货押到这片荒无人烟的大漠,风餐露宿啃了两沙子,可不是来听恭维的。
钱不落袋,别的免谈。
“哈哈哈,倒是我疏忽了。”
“这一单总共一百三十七亿美金,我额外添三亿,权当是向苏先生表达诚意。”
“我现在就安排人把款项打过去。”
听罢,沙达姆先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
这些年打交道的人里,像苏俊毅这般直来直去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不过他并不介意——反正这笔钱迟早要付,既然对方讲究先见真章再谈合作,那就先结账又何妨?
多给三亿,也算是递个台阶,抬一抬对方的面子。
他们国库还撑得住这点支出。
罢,他便拿起桌上的专线电话,直接拨给了负责财政事务的官员,命令立刻转账。
没过多久,苏俊毅也接到手下汇报,确认资金已到账。
“沙达姆先生果然是痛快人。”
“既然您一番心意,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挂羚话,苏俊毅嘴角微扬,语气轻松地道。
对方既然愿意多出三亿示好,他若拒绝反倒显得矫情。
“苏先生心情不错,那我也借这个机会请教一二。”
“不知您对我们国家目前的局面,有何看法?”
见苏俊毅神色舒展,沙达姆顺势抛出了藏在心里的问题。
他确有心与对方结盟,可在这之前,总得摸清对方的底色。
若理念南辕北辙,往后合作难免磕绊。
“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有些为难。”
“不过既然您想听,那我就随便聊聊,您二位也就随便听听。”
苏俊毅轻挑眉梢,笑了笑,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已有分寸。
他并非真的答不上来,而是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刺耳。
但既然对方主动问起,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其实您的提问本身,就有一个根本性的偏差。”
“你们国家走到今这一步,问题不在百姓,而在您自己——沙达姆先生。”
他着,慢条斯理地点了根华子,神情淡然,嘴角仍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话一点没冤枉人。
波拉克如今的处境,追根溯源,确实和沙达姆脱不开干系。
若非他执意要做中东的“守门人”,替海湾逊尼势力硬扛伊琅,两伊之间的战火也不会点燃。
而后来的海湾战争,更是因他膨胀至极——吞并科葳特,挑衅灯塔国,连联合国调停都不放在眼里。
活脱脱一个稍有点实力就忘了高地厚的野心家。
此言一出,一旁静默聆听的辣灯脸色瞬间变了,眼角余光忍不住扫向沙达姆。
他太了解这位主子的性格了。
得体面点是枭雄气魄,得直白些就是刚愎自用、容不得半点逆耳之言。
眼下苏俊毅这话,几乎等同于当面揭短,差一步就要指着鼻子训斥了。
照往常的脾气,怕是当场就要翻脸。
他已暗暗做好准备,一旦气氛不对,立刻抽身走人——毕竟这两位,无论哪个他都惹不起。
然而,让他瞠目结舌的是——
沙达姆竟没有动怒。
非但没有发作,反而一手抚着下巴,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这一幕让辣灯彻底愣住。
这还是那个敢跟灯塔国叫板、打就打的沙达姆吗?
被缺面点破过失,竟然还能如此平静?
难道……苏俊毅的分量已经重到连沙达姆都不敢轻易反驳的地步?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今的局势透着一股不出的诡异。
片刻后,沙达姆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苏先生得没错。
国家变成今这样,确实,是我之过。”
“我当初执掌大权时,一心只想让波拉克成为中东的领袖……”
“想在中东站稳脚跟,成为主导力量,光有野心不够,还得有实际的影响力。”
“所以当年伊琅爆发什叶派动荡时,我才会果断出兵,试图遏制他们的扩张。”
“可八年下来,士兵死伤惨重,除了落个‘守护者’的空名头,什么实质好处都没捞着!”
“反倒让国家背上了沉重的财政包袱。”
沙达姆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道出了那段往事。
他没有回避责任,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决策失误。
尽管苏俊毅的话得直白甚至刺耳,
几乎等于是把他钉在了“民族罪人”的耻辱柱上,
但他并未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如果当初他没执着于那点虚妄的声望,波拉克如今或许早已走上另一条路。
更何况,这番话本就是他自己主动求来的,自然也做好了面对真相的心理准备。
“当时我想靠石油收入还债,想着联合几个产油国一起抬高油价。”
“可科葳特不但不配合,反而疯狂增产,把价格压到谷底!”
“这件事彻底激怒了我,也让我下定决心动手拿下科葳特。”
“那时我觉得,就算打不过灯塔国,至少也能僵持住,不至于一败涂地。”
“但后来的结果……你们也都清楚。”
每一句,沙达姆就重重叹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悔恨与不甘。
他曾为海湾那些逊尼派政权拼死抵御伊琅的什叶势力,
耗尽国力,牺牲无数性命,背上巨额债务。
可最后呢?那些人竟引狼入室,转头和灯塔国联手对付他!
仿佛他之前所有的付出,全都喂了狗。
自从去年战事结束,他就一直在反思这些年执政的得失。
越想越觉得心寒,越想越感到迷茫。
正因如此,今才特意找上苏俊毅,
希望这个局外人能点破他一直看不清的盲区。
见沙达姆如此坦诚,苏俊毅微微挑眉,心里对他多了几分认可。
若是刚才对方立刻翻脸否认,
他会毫不犹豫起身离开——那种连错误都不敢直视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盟友。
可没想到,沙达姆竟然选择认错,态度坦荡,甚至流露出改过之意。
这让苏俊毅来了兴趣。
看来这个人,并非冥顽不灵之辈,或许真能听进去逆耳忠言。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
“沙达姆先生,你想争中东的话语权,并非不可理解。”
“但你忽略了一个根本问题:你们国内,什叶派占八成,逊尼派只有一部分。”
“你却偏偏站在少数人一边,去对抗大多数国民的立场,这样的路怎么可能走得通?”
“别忘了,过去波拉克、伊琅、叙利娅,可都是什叶派掌权的兄弟国家。”
“与其费尽心思讨好海湾那帮逊尼贵族,不如先修复和这两个近邻的关系来得实在。”
弹怜烟灰,苏俊毅瞥了沙达姆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以宗教立国的领导人,脑子总像缺根弦。
玉思兰教作为世界三大信仰之一,内部派系众多,但皆尊奉《古兰经》为最高经典。
其中影响最大的两大支派,便是逊尼与什叶。
全球十几亿信徒中,约85%属逊尼,15%属什叶。
但这只是全球比例。
到了中东地区,两派人数几乎相当。
海湾诸国清一色是逊尼派,凡事讲求严格遵循《古兰经》,
一句话总结:遇事不决,翻经书解决。
而以伊琅为首的什叶派,则在教义中融入了不少古老的波斯传统与现实考量。
他们虽也尊重经典,但更强调灵活应变、顺应时代。
因此被保守的逊尼派视为偏离正道,斥为异端。
两派纷争延续千年,归根结底,源于权力继承之争。
得通俗点就是:
什叶派尊崇的阿里,集先知穆罕穆德的弟子、女婿、堂弟三重身份于一身。
按血缘与亲密关系,理应继任哈里发(相当于领袖之位)。
结果一群老资格的元老跳出来,主张通过选举的方式,由议会推选下一任哈里发。
于是阿里理所当然地落选了。
原本得好好的,权力交接靠投票决定,阿里也早就做好准备要参选下一届的领袖。
可现任哈里发临终前却突然变卦,直接指定自己的儿子接班。
更狠的是,还派人暗杀了阿里。
这一支势力后来就演变成了逊尼派。
而这,也正是逊尼派与什叶派之间纷争不断、延续至今的根本原因。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那些狂热投身宗教斗争的人,脑子多半有点问题。
这番话完,辣灯顿时心头一震,瞳孔猛地收缩,包在头巾下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因为他听懂了苏俊毅话里的深意——
拿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历史做文章,明摆着是想让沙达姆倒向什叶派阵营!
他完全没料到,苏俊毅竟敢公然讲出这种话!
要知道,国际上普遍承认的主流教派是逊尼派,而非什叶派。
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逊尼派信徒,此刻骤然听到这样的言论,
简直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发麻!
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自从莎特王室允许灯塔国在境内建立军事基地,并长期驻军,
甚至将他驱逐出境之后,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执着于教派正统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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