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煞执事携雷霆万钧之势扑来,尚未及身,一股无形无质、直透神魂的暴虐意念已然先行轰至!正是其成名绝技——怒煞魔音!
这魔音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以特殊煞气与神魂之力融合、直接震荡敌手心神的诡异攻击。寻常修士,哪怕是金丹初期,猝不及防下,也会被引动心中无名怒火,气血逆冲,灵力紊乱,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五六成,甚至可能被怒火吞噬理智,陷入疯狂!
“怒!”一声仿佛源自九幽深渊的低沉咆哮,直接在林寒识海炸响!
霎时间,林寒只觉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暴怒、毁灭欲望自心底狂涌而起,眼前甚至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宗门内曾经嘲讽他的王龙、赵虎,看到了暗日教屠杀无辜的惨状,看到了父母可能陨落的模糊景象……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冲击着他的道心,丹田内刚刚稳固的混沌金丹都微微一颤,五道剑影隐隐有失衡的迹象!
“雕虫技!”林寒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源自混沌本源的沉静与淡漠。识海中央,那一点“混沌初鸣”的灵光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而高渺的光芒,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所有翻腾的心绪波澜。混沌大道,包容万象,演化万物,亦能平息万念。区区引动怒意的魔音,在触及这混沌初光的刹那,便如同冰雪遇骄阳,无声消融。
与此同时,林寒手中无咎剑剑势已起!剑光不再是单纯的灰蒙蒙混沌色,而是随着他心念流转,剑尖之上,五行光华轮转闪现——金之锋锐破空,火之炽烈焚邪,水之绵长卸力,木之生生不息,土之厚重承载!五行轮转,最终复归混沌,化为一剑!
“混沌·五行破煞!”
一剑刺出,平平无奇,却仿佛蕴含着开辟地之初、五行分化之时的道韵,精准无比地点向怒煞执事那缠绕着浓重煞气、直拍而来的巨掌掌心!
剑掌相交!
没有预料中的惊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空间都被压缩的闷响!
怒煞执事掌心凝聚的、足以轰碎一座山的磅礴怒煞掌力,在触及那看似不起眼的混沌五行剑尖时,竟如同撞上了一面能吸收一切能量的无形之墙!锋锐的金行剑气率先撕裂了表层煞气防护,炽烈的火行剑气紧随其后,焚烧净化其中的怨念与邪秽,水行剑气化解冲击,木行剑气渗透侵蚀,土行剑气稳固镇压!最后,混沌真元统合一切,如同最精密的磨盘,将那股怒煞掌力层层分解、湮灭、归墟!
“什么?!”怒煞执事面具下的双眼猛地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足以摧山断岳的一掌,仿佛打入了无底深渊,力量飞速流逝,不仅未能撼动对方分毫,反而有一股诡异莫测、仿佛能瓦解万物根基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逆袭而上!
他闷哼一声,身形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借力向后急退数丈,看向林寒的眼神充满了忌惮与惊疑。“五行轮转?混沌之力?你……你到底是何人?!”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灵力属性,更未见过能将五行之力运用得如此圆融自如、又最终归于混沌的剑法!
林寒没有回答,剑光一转,身形如影随形,再次逼上!他刚刚突破金丹,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磨砺新领悟的力量,熟悉混沌金丹的运用。这怒煞执事,实力强横,经验老辣,正是绝佳的磨刀石!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怒煞执事收起轻视,全力施为。他双掌翻飞,怒煞魔气汹涌澎湃,时而化作狰狞鬼爪撕扯,时而凝成沉重山印镇压,更不时发出无形的怒煞魔音干扰。他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暴虐气势,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引动周围死气共鸣,威力倍增。
林寒则身法灵动,剑走轻灵。无咎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混沌真元随心变幻,时而化作至柔之水,卸开刚猛掌力;时而化为至锐之金,刺破煞气防御;时而五行轮转,衍化出种种精妙变化,攻防一体。他并不与对方硬拼力量,而是以巧破力,以变制刚,不断寻找对方招式衔接间的破绽,并以混沌归墟之力悄无声息地侵蚀、削弱对方的护体煞气。
剑光与掌影交错,混沌与煞气碰撞,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能量涟漪,将周围的沙地犁出一道道深沟,那些靠近的死灵怨魂更是被余波震得魂飞魄散。
“这子剑法古怪,灵力诡异,久战不利!”怒煞执事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怒煞魔音对林寒几乎无效,力量上虽然稍占上风,但对方的剑法太过敏捷刁钻,混沌之力又对自己的煞气有极强的克制净化效果,自己竟渐渐被压制在下风!更让他不安的是,对方似乎还在通过战斗,飞快地适应和提升着!
“不能拖了!”怒煞执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暴喝一声,周身煞气如同火山般爆发,暂时逼退林寒。他双手于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复杂诡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万鬼齐哭!
“以吾之怒,引万灵之怨!聚阴煞,凝法相!怒煞真魔,现!”
随着他咒语完成,整个葬骨沙丘似乎都震动了一下!营地中央那面巨大的聚阴幡疯狂舞动,营地内、沙丘深处,无数惨白色的死气、怨念如同受到召唤,疯狂朝着怒煞执事汇聚而来!甚至连那些正在与炎沙战士和其他金丹修士交手的死灵、行尸,都有一部分哀嚎着化为一缕缕灰白气流,融入他的身躯!
他的体型开始膨胀,肌肉贲张,将暗红重甲撑得咯吱作响,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暗红色的诡异魔纹。一股远超金丹中期、甚至触摸到金丹后期门槛的恐怖气息,混合着滔的怨念与暴怒,轰然爆发!在他身后,隐隐凝聚出一尊高达三丈、三头六臂、面目模糊却散发着无尽怒意的煞魔法相虚影!
“逼我动用‘聚煞化魔’秘法,子,你可以瞑目了!”怒煞执事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宏大,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他一步踏出,地面龟裂,六条由浓郁煞气凝聚的虚幻手臂,连同他本体双臂,如同八条狂暴的魔龙,从不同方向朝着林寒轰杀而至!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地之威,更附带强烈的神魂冲击与怨念侵蚀!
这是他的底牌,燃烧部分本源与精血,强行汇聚周围死灵怨念,短时间内极大提升战力。但副作用也极大,事后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被怨念反噬,神智受损。此刻被林寒逼到绝境,他也顾不得了。
面对这骤然提升的恐怖攻势,林寒压力陡增。那八条手臂的攻击不仅力量强横,更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附带的怨念冲击也让他的混沌初光微微摇曳。
“汇聚外力,强行提升,终是邪道。”林寒眼中混沌之色流转,不惊反静。他并未选择硬撼,而是将无咎剑竖于身前,左手并指如剑,轻轻拂过剑身。
“混沌初鸣,万法归源。”
他低声吟诵,体内那点混沌初鸣的灵光,与丹田的混沌金丹产生共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高渺、仿佛超脱于五行之外、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气息,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无咎剑剑身之上,灰蒙蒙的混沌真元不再变幻五行,而是返璞归真,化为一种纯净的、仿佛能包容一洽又能瓦解一切的“原初混沌”之色。剑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这片空间正在回归最原始的“无”的状态。
林寒双手握剑,缓缓举过头顶,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玄奥难言的道韵。他不再去分辨袭来的八条手臂哪条是虚哪条是实,哪条力量强哪条力量弱。
他只是朝着前方,朝着那尊煞魔法相,朝着气势攀升到顶点的怒煞执事,简简单单地,一剑斩下。
这一剑,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呼啸的剑气。
只有一道笔直的、细若发丝、仿佛由最纯粹“无”构成的灰线,自剑尖延伸而出,向前蔓延。
灰线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抹除”了一线,留下一道短暂存在、随即又被周围空间填补的细微“真空”痕迹。时间在那条线的轨迹上,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断层”。
袭来的八条煞气手臂,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无论是力量凝聚的还是怨念所化的,在触及这道灰线的刹那——
无声无息,寸寸湮灭!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净化,而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直接“消失”了!
那道灰线去势不减,掠过煞魔法相。
高达三丈、狰狞可怖的法相虚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从头到脚,悄然溃散,没有留下丝毫能量残渣。
灰线的末端,轻轻扫过了怒煞执事本体膨胀的胸膛。
怒煞执事脸上狰狞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连衣物都没有破损。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沸腾的、燃烧本源汇聚而来的磅礴煞气与生命力,正在以胸口那一点为中心,飞速地、不可逆转地“消散”!不是流失,而是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存在层面直接“否决”、“归墟”!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茫然。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他的生机、甚至他的“存在副,都在迅速离他而去。
噗通!
怒煞执事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随即向前乒,再无一丝声息。他外表完好,但体内的一切生机、灵力、神魂,都已被那一道蕴含“混沌归墟”真意的一剑,彻底抹去!
金丹中期魔头,怒煞执事,陨!
林寒持剑而立,微微喘息,脸色略显苍白。刚才那一剑“混沌归墟·一线”,乃是他初步触摸混沌大道门槛后,结合自身剑意与归墟之力,领悟出的最强杀招,对心神与真元的消耗极其巨大,以他初入金丹的修为,短时间内也难以连续施展。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明悟的光芒。这一剑的施展,让他对混沌大道的“包容”与“归墟”两面,有了更深的理解。
与此同时,另外两处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那四名结成战阵的炎沙战士,虽然个个带伤,但凭借默契的配合和悍勇的战意,硬生生拖住了那名操控毒蛊的金丹初期老者。当看到怒煞执事被林寒一剑斩杀时,那老者心神剧震,被战士抓住机会,以合击之术重创,随即被乱刀分尸。
而那名操控铁甲尸的黑袍金丹,则被破坏完最后一根引魂柱后赶来的两名炎沙战士(他们破坏了各自目标后,见同伴被毒蛊老者缠住,便赶来支援)联手缠住。此人见势不妙,想要驱使铁甲尸断后,自己逃跑,却被林寒随手一道混沌指风隔空点中后心,顿时僵立当场,被炎沙战士趁机斩杀。那两具失去主人控制的铁甲尸,也很快被众人合力拆成碎片。
至此,葬骨沙丘暗日教据点,三名金丹头目尽数伏诛!
主将身亡,阵法被破,头目毙命,据点内剩余的暗日教徒顿时士气崩溃,哭爹喊娘,四散奔逃,被炎沙战士和随后从矿坑方向赶来的岩鹰等人(矿坑暴动已基本平息,岩鹰带着部分被解救的奴隶中青壮赶来支援)联手剿灭大半,少数逃入沙丘深处,也难逃死灵与环境的吞噬。
战斗结束,众人迅速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岩鹰身上带着几道伤口,但精神亢奋,向林寒汇报:“林大哥!矿坑那边成功了!我们混进去后,找到了被奴役的几个部族头领,煽动了暴动,趁着守卫大部分被调走,里应外合,干掉了剩下的监工,解救了大约两百多名奴隶!其中有不少是我炎沙遗民其他部族的同胞!他们愿意跟我们走!”
林寒点头:“做得好。清点战利品,特别是魂铁,全部带走,不能留给暗日教。另外,仔细搜索据点,尤其是那怒煞执事的居所,看看有没有书信、地图、玉简之类的东西。”
很快,收获清点出来。除了从仓库和几名金丹头目身上搜刮出的大量灵石、材料、邪道法器外,最重要的便是数百斤提炼好的“葬骨魂铁”,以及一批尚未加工的魂铁原矿。此外,在怒煞执事的石塔密室中,找到了一枚记录着近期魂铁输送记录和接收指令的血色玉简,还有一副绘制着西荒部分区域、标注了另外两处次级节点(蚀金裂谷、冥风洞窟)以及“归寂之眼”大致方向的粗糙地图。虽然地图不够精确,但已是极为宝贵的情报。
被解救的奴隶们饱受摧残,但得知是炎沙遗民同胞和“混沌之子”救了他们后,纷纷跪地感激,表示愿意追随,共同对抗暗日教。
林寒让岩鹰和战士们稍作休整,处理伤口,分发丹药。他自己则走到那面巨大的聚阴幡前。此刻阵法已破,幡旗无风自动,依旧散发着阴森气息。
“此幡汇聚了太多死气怨念,留之有害。”林寒并指如剑,混沌真元凝聚,一剑将幡杆斩断。失去支撑的幡面落下,被他以混沌真元包裹,投入旁边一处特意引来的地火裂缝之中,彻底焚毁净化。
随着聚阴幡被毁,据点内残留的邪气开始缓缓消散,虽然沙丘本身的死气依旧浓郁,但那种被刻意引导、凝聚的阴邪之感减轻了许多。
“簇不宜久留,暗日教可能很快会得到消息。”林寒对集合起来的众人道,“我们带着战利品和被解救的同胞,立刻返回炎心绿洲。岩鹰,你带路,选择安全的路线,注意避开沙丘深处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
“是!”
一行人带着丰厚的战果和众多新加入的同胞,迅速离开了已成废墟的暗日教据点,朝着炎心绿洲方向疾校来时八人,归时已近三百人,队伍虽显臃肿,但在岩鹰等熟悉地形的战士引导和林寒的混沌灵眼预警下,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危险区域和零星的暗日教巡查,有惊无险。
三日后,炎心绿洲遥遥在望。
得知林寒等人不仅成功破坏葬骨沙丘据点,斩杀三名金丹,缴获大量魂铁和重要情报,更救回两百多名同胞,整个绿洲沸腾了!岩山族长、叶清雪、副萨满等人亲自出迎,当看到队伍后方那些衣衫褴褛但眼中重燃希望的同胞时,许多炎沙族人忍不住流下热泪。
大萨满也拄着木杖,站在古祭坛上,望着归来的林寒,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与希望交织的笑容。
此战,不仅沉重打击了暗日教在西荒的势力,缴获了关键物资和情报,更极大地鼓舞了炎沙遗民的士气,壮大了己方力量。林寒“混沌之子”的声望,在炎沙遗民中达到了新的高度。
然而,无论是林寒还是大萨满都清楚,这只是一场阶段性的胜利。暗日教的根基未损,那位神秘的“幽泉长老”和恐怖的“血祭逆源大典”依旧如同悬顶之剑。缴获的地图显示,“蚀金裂谷”与“冥风洞窟”两处节点,以及最终的目标“归寂之眼”,都位于更加危险、更加深入的绝地。
更大的风暴,更艰巨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回到绿洲后,林寒将缴获的情报与地图与大萨满、叶清雪等人共享,并开始筹划下一步行动。与此同时,他也需要时间,消化此次战斗的收获,尤其是对“混沌归墟”之力的感悟,并尝试进一步提升实力。
绿洲内,恢复了一些活力的炎沙遗民们,在短暂的欢庆后,也投入了更加紧张的备战与生产之郑他们知道,和平只是假象,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战,即将到来。
而就在林寒返回绿洲的次日,距离葬骨沙丘万里之遥的死亡沙海最深处,那片被称为“归寂之眼”的绝对禁地中,一座完全由漆黑骸骨与暗红晶石垒砌而成的恐怖祭坛之上,一个笼罩在浓郁黑雾症只能看清一双闪烁着幽绿火焰眼眸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面前,一盏幽绿的魂灯,代表着“怒煞执事”的那一朵,悄然熄灭。
“废物。”沙哑干涩、仿佛两块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葬骨沙丘……被拔除了么。看来,那只老鼠,比预想的还要麻烦一些。”
他缓缓抬手,枯槁的手指在身前虚划,一幅由光影构成的西荒地图浮现,其上几个光点明灭不定。“不过……无妨。蚀金裂谷赢贪噬’坐镇,冥风洞窟赢笑面’经营,这两处的布置,绝非葬骨沙丘可比。而且……”
他的目光投向地图最中央,那片被浓重血色标记的区域——“归寂之眼”。
“祭品已经差不多足够了。‘钥匙’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那只老鼠身上的混沌与圣灵气息,正是最佳的‘引子’……或许,可以加快些进度了……”
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而期待的寒光。
“传令给‘笑面’和‘贪噬’,计划提前。一个月内,完成节点污染。同时……散布消息,就‘混沌之子’获得了朱雀圣兽的完整传承,掌握了修复封印、唤醒圣兽的关键……把水搅浑,让那些还在观望、或者别有心思的家伙,都动起来吧……”
阴影中,传来几声恭敬的回应:“谨遵幽泉长老法旨!”
暗流,开始加速涌动。一场针对林寒,针对炎心绿洲,乃至针对整个西荒格局的更大阴谋与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林寒的沙海之行,注定无法平静。而混沌之子的传,也将伴随着鲜血、火焰与雷霆,在这片古老而残酷的土地上,一步步书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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