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暗红近黑、携带着毁灭与堕落意志的恐怖魔雷,如同罚之矛,撕裂了古剑宗遗址上空永恒的灰蒙,在所有饶注视下,悍然轰击在寂灭剑冢所在的方位!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传来——因为距离太过遥远。但林寒手中的剑冢令,却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悲鸣般的剧烈震颤!一股冰冷、愤怒、以及一丝……动摇的意志,顺着那微弱的联系,从遥远的剑冢方向传来,狠狠冲击着林寒的心神。
“剑冢……在承受攻击!”林寒脸色煞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守护了封印三千年的寂灭剑意屏障,在蕴含着圣力污染与无尽邪念的魔雷轰击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剧烈动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万剑归寂大阵,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林师兄,柳长老他们那边……”司徒啸望向东北方向,那里圣力与魔雷的气息冲而起,战斗波动即便相隔遥远也能隐约感知,显然柳元等饶突袭已经与圣教主力交上了手,战况必然惨烈。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叶清雪紧握冰魄剑,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寒,“剑冢若破,一切都完了。”
林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乱和焦虑解决不了问题。他快速分析着局势:柳长老那边牵制着圣教核心力量,甚至可能面临着元婴级别的敌人,无法分心他顾。剑冢正在承受魔雷轰击,虽然寂灭剑意强大,但圣教以生灵献祭催生的魔雷污染性极强,且后续必然还有更多攻击,剑冢能支撑多久是未知数。而他们这支队,刚刚干扰了“蚀骨节点”,必然已引起圣教高度重视,影刃的追杀随时会来。
“我们不能直接去剑冢。”林寒沉声道,“以我们的实力,硬闯魔雷覆盖区域是送死。而且,剑冢此刻外围必然是圣教重点监控甚至攻击的区域。”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石昊急道。
“不。”林寒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他看向手中依旧在微微震颤、传递着剑冢痛苦与怒意的剑冢令,“剑冢令是钥匙,也是联系。寂灭剑尊前辈过,我凭借此令,可借剑冢一成寂灭剑意。现在剑冢受攻,寂灭剑意全力对抗外敌,我或许……无法直接调用,但可以尝试‘共鸣’与‘引导’。”
“共鸣?引导?”韩立若有所思。
“对!”林寒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我的混沌之力可演化万法,剑魄蕴含斩灭真意,新得的雷霆剑意与魔雷同源(虽被污染,但本质仍是雷霆),再加上剑冢令的联系……或许,我可以尝试在远离剑冢的地方,主动吸引、分化、甚至……净化部分袭向剑冢的魔雷!”
“这太危险了!”司徒啸立刻反对,“那些魔雷威力堪比劫,且蕴含邪念,你之前吸收炼化的只是雷罚剑域的残留雷霆,两者差地别!”
“我知道危险。”林寒目光坚定,“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缓解剑冢压力的办法。我不需要完全吸收或对抗所有魔雷,只需要吸引一部分,打乱其攻击节奏,为剑冢争取时间,也为柳长老那边减轻压力。而且……”
他抬头望向东北空,那里第二道、第三道暗红魔雷已然在凝聚:“魔雷攻击并非无穷无尽,圣教需要维持仪式,消耗巨大。只要我们打乱其节奏,就有可能为柳长老创造摧毁核心祭坛的机会。”
众人沉默。他们知道林寒的是事实,但这计划无异于火中取栗,九死一生。
“我跟你一起!”司徒啸上前一步,神色决然,“我的金虹剑意至刚至阳,或能克制部分邪念。”
“我的冰魄寒气可迟缓、冻结能量。”叶清雪轻声道,站到了林寒另一侧。
韩立深吸一口气:“我会布下最强防御与疏导阵法,尽可能为你分担压力,引导溢散的能量。”
石昊咬牙:“我和追风负责警戒和骚扰可能靠近的影刃!”
四位青云门辅助弟子也纷纷表示愿尽全力。
看着身边这些生死与共的同伴,林寒胸中涌起一股暖流,更添无穷勇气。
“好!”他不再犹豫,“我们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地势要高,最好有一定雷霆残留或地脉活跃,方便我引动力量和布置阵法。同时要相对隐蔽,不能离剑冢太远,否则效果不佳,也不能太近,以免被魔雷直接淹没。”
韩立迅速展开地图,结合石昊之前侦查的地形信息,很快锁定了一处地点:“东南方向五十里,有一处‘引雷台’,据是古剑宗弟子引雷炼剑之所,地势高亢,残留着引雷阵法的基础,且地脉中蕴含一丝微弱的阳火之气,或许对阴邪魔雷有少许克制。周围地形复杂,易于隐蔽和撤离。”
“就去那里!”林寒拍板,“立刻出发!韩师弟,路上构思阵法。其他人,保持警惕,影刃随时可能出现。”
队立刻动身,全速朝着“引雷台”方向赶去。林寒一边疾驰,一边将心神沉入剑冢令,尝试着与远方的寂灭剑冢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
“前辈……晚辈林寒,感知剑冢受袭,欲在外引雷分压,助前辈固守……望前辈……助我……”他将自己的意念混合着混沌灵力与剑冢令的气息,缓缓传递出去。
起初,只有剑冢传来的痛苦与怒意。但渐渐的,当林寒的意念中蕴含的那一丝剑魄的斩灭真意与寂灭剑意产生共鸣时,剑冢令的震颤平复了一些,一股冰冷但坚定的意志,夹杂着些许微弱的、关于如何引动、疏导、甚至借用寂灭剑意(在许可范围内)的破碎信息,反馈了回来。
这是寂灭剑尊残留意志的回应与授权!虽然微弱,但至关重要!
林寒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消化这些信息。
五十里路程,在众人全力赶路下,很快抵达。
“引雷台”坐落在一座孤峰之巅,是一个直径约三十丈的圆形石质平台,平台表面布满焦黑的雷击痕迹和早已模糊的古老符文。此刻,空中魔雷涌动,簇虽非核心攻击区,但空气中游离的狂暴雷属性能量与邪恶气息依旧让人心悸。
“就是这里!韩师弟,立刻布阵!以‘五行混元阵’为基,‘阴阳导引阵’为核心,‘乙木青雷阵’为引,结合平台原有的残破引雷符文!”林寒迅速吩咐,同时自己走到平台中央,盘膝坐下,将剑冢令置于身前。
“是!”韩立与四位辅助弟子立刻忙碌起来,各种阵旗、阵盘、灵石如同流水般拿出,开始紧张布设。司徒啸、叶清雪、石昊则在外围警戒,抵御着越来越强的能量乱流和邪恶气息的侵蚀。
林寒则全力运转功法。混沌金丹光芒大放,丹田内的世界雏形中,白金剑影与紫色雷光同时亮起。他左手虚按剑冢令,将寂灭剑尊反馈的信息与自身混沌灵力注入;右手掐诀,引导着体内新得的雷霆剑意,与平台周围空气中残留的、以及空中那令人不安的魔雷气息,进行着心翼翼的“接触”与“试探”。
他要做的,不是对抗,而是“伪装”与“吸引”。
以自身融合了剑魄与寂灭剑意的混沌灵力为“饵”,模拟出类似剑冢核心但更加“活跃”、“脆弱”的气息。
以自身的雷霆剑意为“桥”,与空中那污秽的魔雷建立一丝微弱的、同源性质的“共鸣”。
再以剑冢令为“信标”,将这种“伪装”的气息与“共鸣”的信号,尽可能地向剑冢方向扩散,干扰魔雷的攻击锁定,诱使其分出一部分力量,攻击他这个“更具诱惑力”或“更易攻破”的“次级目标”。
这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深渊边缘行走。稍有不慎,引来的可能不是一股魔雷,而是毁灭性的集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北方向的魔雷一道接一道落下,剑冢传来的动荡感越来越强。韩立的阵法终于布置完成,层层光幕将引雷台笼罩,散发出玄奥的气息。
“林师兄,阵法已成!但最多只能承受一道完整魔雷的余波,或者分散的三成攻击持续十息!”韩立脸色苍白地汇报,显然布设这等复杂阵法消耗巨大。
“足够了。”林寒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启动阵法!我要开始了!”
嗡——!
平台周围的阵法光芒彻底亮起,五行之力流转,阴阳二气升腾,青色的雷光在阵法表面跳跃。
林寒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猛地将混合了剑冢令气息、混沌灵力、剑真意、雷霆剑意的独特波动,朝着东北方向剑冢所在,以及上方涌动的魔雷云层,全力“释放”出去!
这股波动并不强大,却异常“鲜明”和“挑衅”!
仿佛在无尽黑暗与邪恶中,点亮了一盏微弱却倔强的灯,又像在猛兽的领地上,划下了一道清晰的、带着异类气息的痕迹。
起初,并无反应。魔雷依旧一道道轰向剑冢。
林寒并不气馁,持续“输出”,并开始尝试以混沌灵眸与雷霆感应,去“撩拨”那些魔雷中相对薄弱、或者运行轨迹出现微偏差的“个体”。
就在他精神力即将耗尽,阵法光芒也开始不稳之时——
东北空,那正在凝聚的第五道暗红魔雷,其边缘分出的一股(约莫只有主干百分之一粗细,但威力依旧恐怖)暗红色雷光,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或吸引,轨迹微微一偏,脱离了主干,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朝着引雷台的方向,疾射而来!
成功了!但也引来了致命的危机!
“来了!准备!”林寒低吼,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身前剑冢令与脚下阵法!
“御!”司徒啸、叶清雪、韩立等人也同时将力量注入外围防御。
那道分化出的暗红魔雷,速度快得超越思维,瞬间跨越数十里距离,狠狠劈在了引雷台外围的阵法光幕之上!
轰咔——!!!
无法形容的巨响与刺目的暗红雷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韩立精心布置的多重阵法光幕,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层层碎裂!仅支撑了不到一息时间,便轰然崩溃!狂暴的魔雷能量夹杂着侵蚀神魂的邪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平台中央的林寒!
“啊——!”林寒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瞬间被暗红雷光淹没!魔雷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与污秽邪念疯狂冲击着他的身体与识海!
混沌金丹疯狂运转,世界雏形震动,竭力吞噬、分解着涌入的魔雷能量,将其中相对纯粹的雷霆之力剥离,而将那些污秽邪念逼向体表。剑魄铮鸣,斩灭真意护住识海核心,与侵入的邪念激烈对抗。
他的身体再次变得焦黑,经脉剧痛,但有了之前雷霆淬体的经验,加上混沌灵力强大的包容性与修复力,他竟硬生生顶住了这第一波的冲击!甚至开始尝试引导部分相对“温和”的魔雷能量,冲击、淬炼肉身与经脉的更深处!
但魔雷的威力远超想象,邪念更是无孔不入。林寒的嘴角、眼角开始渗出黑血,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仿佛有无数恶毒的嘶吼与低语在回响。
“林寒!”叶清雪惊叫,不顾自身安危,冰魄剑光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屏障,挡在林寒身前,试图延缓魔雷的冲击,却被反震得喷出一口鲜血。
司徒啸怒吼,金色剑罡不要命地斩向那道魔雷的“根部”,试图将其斩断,却只是溅起一片雷火,自身也被电得浑身麻痹。
韩立拼命维持着最后一点阵法余威,引导着溢散的能量。石昊则与寻踪隼攻击着被魔雷吸引而来的、几只扭曲的阴影怪物(显然是圣力催生的邪物)。
就在林寒即将支撑不住,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
他身前的剑冢令,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白色光芒!
一股浩瀚、冰冷、蕴含着无尽岁月沉淀与守护意志的寂灭剑意,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从剑冢令中轰然爆发!并非是攻击,而是……“同化”与“净化”!
这股寂灭剑意与林寒自身的混沌之力、剑真意完美融合,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剑形光环,以林寒为中心扩散开来!
嗤嗤嗤——!
暗红色的魔雷触及到这灰白剑环,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净化!其中的污秽邪念被寂灭剑意无情斩灭、湮灭,只留下相对精纯(但依旧狂暴)的雷霆之力,被林寒的混沌金丹与雷霆剑意趁机吸收、炼化!
短短两息时间,那道分化的魔雷,竟然被剑冢令引动的寂灭剑意与林寒合力,净化了大半!剩余的威力,已不足以威胁林寒性命。
林寒趁机全力运转功法,将净化后的雷霆之力彻底吸收。他焦黑的体表开始脱落,新生的肌肤闪烁着玉质与电弧交织的光泽,气息不降反升,虽然依旧狼狈,但眼神却更加明亮锐利!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冒险的“引流”与“净化”,他感觉到自身与剑冢的联系更加紧密,对寂灭剑意与雷霆之力的融合也更深了一层。甚至,对那污秽魔雷的本质,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有效!”林寒心中振奋。虽然过程凶险,但他确实成功分流并净化了一股魔雷,为剑冢减轻了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一丝压力。
而且,他能感觉到,剑冢传来的动荡感,似乎……减弱了一丝?并非魔雷停止,而是剑冢似乎适应了这种攻击节奏,或者……柳长老那边的行动,开始产生效果了?
就在这时,石昊急促的预警传来:“不好!大批影刃和圣教修士朝我们这边包围过来了!至少有三十人,领头的就是那个影刃头领!我们被发现了!”
果然,圣教不是傻子。林寒这里引动魔雷,动静不,必然暴露了位置。
“林师弟,还能战吗?”司徒啸扶住摇摇欲坠的叶清雪,看向林寒。
林寒挣扎着站起身,擦去嘴角黑血,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与依旧翻腾的痛楚,眼神却燃烧着熊熊战意。
“能!”他斩钉截铁道,“阵法已破,簇不宜固守。向东南‘迷踪林’方向撤退,那里地形复杂,便于周旋。我们边打边撤,继续吸引圣教注意力,为剑冢和柳长老争取时间!”
“好!”众人没有异议。
当下,队迅速收拾,在林寒混沌灵力与剑冢令气息的掩护下,朝着东南方向那片被称为“迷踪林”的、终年被浓雾和混乱空间波动笼罩的险地,疾速撤退。
身后,数十道阴冷强大的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紧追不舍。
空,魔雷依旧在咆哮,但频率似乎慢了一丝。
而东北葬剑谷方向,那冲而起的圣力光柱与战斗波动,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随即……骤然传来一声仿佛地破碎般的恐怖轰鸣!
柳元长老那边的战斗,似乎也分出了结果?
林寒无暇细想,带着队,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诡谲莫测的浓雾之郑前有迷踪险地,后有追兵杀机,真正的生死逃亡,才刚刚开始。而剑冢的命运,柳长老的安危,依旧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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