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神影将双手插入胸膛的刹那,那爬满周身的五彩裂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那不是神圣的金红,而是混乱、暴戾、毁灭的斑斓杂色,如同将世间所有最污秽、最暴烈的颜料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又用最疯狂的笔触泼洒在夜幕之上。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越了之前任何时刻的恐怖威压,以神影为中心,轰然炸开!
这威压不再具影神性”,而是纯粹的、极致的、不顾一切的毁灭意志!是神力、地脉、国运、怨魂、幽冥诅咒……种种力量彻底失控、即将发生最彻底湮灭反应的前兆!
空间开始大块大块地剥落、湮灭,露出后方幽暗深邃的虚空。富士山的山体,在神影脚下,如同松软的沙堡,成片成片地坍塌、汽化,化作最基本的粒子流。炽热的岩浆尚未喷涌到山顶,就被这逸散的毁灭波动直接蒸发,形成一团团致命的、混杂着剧毒和辐射的彩色蘑菇云。
,塌了。
地,陷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尊伪神最后的疯狂中,走向终末。
“祂要自爆!拉着我们一起死!” 月姬的机灵瞳中,倒映出无穷无尽、交织成死亡蛛网的毁灭轨迹,她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颤抖。这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那种彻底、绝对、连轮回都无法进入的湮灭结局的本能战栗。
“走!立刻走!” 凌清雪厉喝,冰凰剑再次绽放蓝光,试图强行撕开空间,但周围的虚空早已被那毁灭性的威压和紊乱的能量彻底搅乱、封死。传送?遁术?在这片法则即将彻底崩溃的区域,如同方夜谭。
艾莉西亚将圣光催发到极致,化作最厚重的光罩将众人护住,但光罩在毁灭波动的冲击下,如同暴雨中的肥皂泡,剧烈晃动、迅速变薄。
苏婉清将最后的青木生机毫无保留地注入众人体内,修复着不断出现的新伤,但她自己的脸色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林辰死死盯着那尊即将爆开的神影,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逃?无处可逃。挡?拿什么挡?方才那一记“混沌剑罡”已是五人极限的共鸣,此刻人人重伤透支,神影自爆的威能却远超之前任何攻击……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不!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升起的刹那——
“嗡、嗡、嗡……”
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充满亲切与渴望的震动,自林辰体内三个不同的位置,同时传来。
丹田处,原本因消耗过度而黯淡的两块碎片(山河鼎、造化炉),此刻如同从最深沉的睡梦中被惊醒的幼兽,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共鸣。这共鸣并非源于林辰的催动,而是自发的,仿佛感应到了某种致命的威胁,也感应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
而胸口处,那块“寄居”的、最大的、一直未能完全掌控的核心碎片,震动的尤为剧烈!它不再仅仅是散发混沌之气,而是主动地,从林辰心脏的每一次搏动中,从那奔流的、带着混沌气息的血液中,汲取着某种力量,并散发出一种混合了愤怒、不屈、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挑衅聊、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威严”!
三块碎片,在这一刻,在这生与死的绝对界限上,在外部毁灭意志的极致压迫下,在林辰自身不屈道心的强烈共鸣中,产生了某种超越之前任何一次的、深层次的、触及本源的联系!
它们不再是“各自为政”,也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共鸣”。
它们仿佛回忆起了,在无尽岁月之前,它们本是一体。
回忆起了,它们共同构成的,那个名为“混沌炉”的、可炼化地的无上存在的一丝威仪!
“这是……” 林辰浑身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苍茫的信息洪流,夹杂着破碎的画面、古老的意念、以及某种至高的法则碎片,顺着三块碎片的共鸣,蛮横地冲入他早已不堪重负的识海!
他看到了一口残缺的、却依旧大不可量的青铜炉鼎,在无尽混沌中沉浮,炉壁上镌刻着开辟地、万物生灭的道纹。
他看到了炉鼎在难以想象的恐怖劫难中崩碎,九块碎片化作流光,散落诸万界。
他更感受到了,此刻这三块碎片,尤其是那块核心碎片中,所蕴含的、属于混沌炉的、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本源意志——镇压、炼化、统御万法!
“混沌炉……碎片……原来如此……” 林辰的眼中,混沌之色以前所未有的浓度涌现,左眼如归墟,右眼如混沌海。一种明悟,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神魂撕裂感,涌上心头。
这三块碎片,不仅是他力量的源泉,更是某种身份的凭证,是某种责任的枷锁,也是……面对眼前这种“混乱神力”、“污秽信仰”、“强行拼凑的伪神”时,然的、位格上的绝对压制者!
混沌,乃万法之源,亦为万法之终!可衍化造化,亦可归于虚无!
“你们……相信我么?” 林辰猛地转头,看向身边四个同样在毁灭风暴中苦苦支撑、面色惨白却眼神坚定的女子。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信!” 四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异口同声。哪怕此刻林辰要冲向那自爆的神影,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
“好!” 林辰不再多言,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疯狂,“把你们最后的力量,全部给我!不要抵抗!以我为桥,沟通碎片!”
话音未落,他猛地张开双臂,不再试图防御,反而彻底放开了自身的所有防护,将胸口那处恐怖的伤口,那“寄居”着核心碎片的位置,完全暴露在狂暴的毁灭波动之下!
“辰哥!”
“林辰!”
四女惊呼,但看到林辰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她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冰凰涅盘,本源为引——去!” 凌清雪咬牙,将冰凰仙体最后一丝本源之力,化作一道冰蓝流光,打入林辰胸口伤口。
“圣光,献予吾主——净化!” 艾莉西亚双手合十,胸口十字架咔擦一声出现裂痕,最纯净的一缕本命圣光,融入流光。
“机,逆转,护道——定!” 月姬喷出一口精血,洒在机盘上,以自身寿元为代价,强行稳定林辰濒临崩溃的神魂轨迹,并将一缕机之力注入。
“青木,生生不息——连!” 苏婉清燃烧最后的青木生机,化作最坚韧的生命纽带,将四女与林辰,将她们注入的力量,完美地串联、融合在一起。
“轰——!!!”
四股属性迥异、却都蕴含着她们生命本源与全部信念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涌入林辰体内,瞬间点燃了他早已干涸的经脉与丹田!
“呃啊啊啊——!!!”
林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身体因承受如此庞大而混杂的力量而剧烈膨胀、龟裂,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伤口中迸射!但他死死咬牙,凭借着《混沌丹经》的玄奥与混沌仙体的本能,强行引导、统合着这四股力量,将其化作最狂暴的推动力,狠狠地撞向体内那三块正在剧烈共鸣的碎片!
“以我之躯,为汝之炉!”
“以我之魂,为汝之火!”
“以我之道,唤汝真名——”
“混沌——归一!”
最后的音节,如同开辟地的第一道惊雷,从林辰灵魂最深处炸响!
“嗡——!!!!!”
这一次的共鸣,不再是之前的“嗡鸣”,而是震彻诸、撼动大道的洪钟大吕之声!
林辰的胸口,第三块核心碎片所在的位置,猛然爆发出吞噬地的灰蒙蒙混沌神光!这神光瞬间将他整个身躯吞没,并在其身后,隐隐凝聚出一道残缺、模糊、却散发着镇压万古、炼化乾坤恐怖气息的巨大炉鼎虚影!
炉鼎虚影出现的刹那,地失色!万物失声!连那即将自爆的神影所散发出的毁灭波动,都为之一滞!仿佛低维生物遇见了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高维存在,本能的恐惧扼住了一牵
紧接着,林辰丹田处的山河鼎碎片与造化炉碎片,也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化作一黄一青两道流光,主动投入了那混沌神光之中,与核心碎片的灰光彻底交融!
三光归一!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测度、仿佛源自宇宙开辟之初的至高气息,自林辰身上轰然爆发!他手中那柄冰凰剑,在这气息的灌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瞬间布满裂痕,但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令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的混沌剑芒!
这剑芒,不再是无色,也不再是灰色,而是一种不断变幻、仿佛蕴含了世间一切色彩、却又超脱其上、最终归于“无”的、难以名状的“道”之色!
林辰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刻无限拔高,仿佛与那模糊的混沌炉虚影产生了短暂的重合。他“看”向那尊即将自爆的神影,目光中不再有愤怒、恐惧、乃至战意,只剩下一种俯瞰蝼蚁、漠视生死、裁决存在的至高冷漠。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柄承载着“道之色”剑芒、行将破碎的冰凰剑。
动作简单,缓慢,却仿佛牵引了整片地的重量,撬动了某种本源的法则。
那尊双手插入胸膛、身躯布满裂痕、即将彻底爆开的神影,仿佛感应到了这致命的、位格碾压的锁定。祂那混乱的金红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难以置信的、以及最深沉的恐惧!
“不——!!!”
一个尖锐、扭曲、充满了无尽不甘与绝望的意念尖啸,从神影体内,也从下方某处隐秘的祭坛中(大祭司所在)同时爆发!
但,迟了。
“斩。”
林辰口中,吐出一个淡漠到极致、却仿佛言出法随的字。
冰凰剑,落下。
没有惊动地的气势,没有毁灭地的光影。
只有那道“道之色”的剑芒,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又如同一道抹除存在的橡皮擦,沿着月姬之前“看到”的、此刻在混沌视角下无比清晰的、那尊神影体内所有力量交汇、冲突、最混乱也最脆弱的“法则脉络”,轻轻一划。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什么东西被从根源上切断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那尊百丈神影,那混杂了神力、地脉、国运、怨魂、诅咒的庞然大物,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漩涡,其内部那疯狂冲突、对冲、即将湮灭的所有能量、所有法则联系、所有维持其“存在”的“线”,在这一剑之下,被同时、彻底地斩断了。
不是击溃,不是打散。
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其“存在”的合理性与可能性。
神影的动作僵住,周身狂暴的光芒瞬间熄灭,爬满躯体的五彩裂痕不再爆发,而是迅速黯淡、消融。祂那巨大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又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从被剑芒划过的“脉络”开始,无声无息地、飞速地消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毫无属性的灵气光点,然后被周围狂暴的火山能量和混乱空间瞬间吞噬、同化。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没有最后的挣扎。
仿佛祂从未存在过。
一剑,斩神!
“噗——!”
就在神影彻底消散的同一时间,富士山深处某座隐藏的、此刻已被岩浆淹没大半的古老神社内,主持仪式、与神影性命相连的大祭司,猛地睁大双眼,脸上还残留着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瞬间变得干枯、灰败,然后“嘭”的一声,炸成一团混杂着腥臭血液和黑色灰烬的污秽,死得不能再死。神社内其余幸存的神官,也同时遭受恐怖反噬,非死即残,东瀛神道教在此一役,精锐尽丧!
“咔嚓!”
林辰手中的冰凰剑,在斩出那惊世一剑后,终于不堪重负,剑身上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体,随即在一阵低沉的哀鸣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冰蓝色的光点,消散在空郑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被林辰死死握在手郑
“噗——!”
林辰狂喷出一口暗金色、几乎凝成固态、内部有细微混沌气流窜动的心头精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仰面向后倒去。周身气息暴跌至谷底,比刚出秘境时还要虚弱百倍!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泉涌。体内经脉寸断,丹田黯淡,神魂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强行引动三块碎片本源共鸣,挥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剑,代价是几乎燃尽了他的一牵
“辰哥!”
“林辰!”
四女惊呼,顾不上自身的虚弱与伤势,拼命扑上来,接住林辰倒下的身躯。
凌清雪迅速取出最后的保命丹药塞入林辰口中,并以冰寒真元暂时封住他崩裂的伤口。艾莉西亚将所剩无几的圣光全部用于净化他体内暴走的能量和死气。月姬不顾机反噬,强行稳定他飘摇的神魂。苏婉清则将自己的青木生机,不计代价、甚至透支本源地渡入林辰体内,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五人瘫倒在依旧在剧烈震颤、不断崩塌的富士山巅,被浓烟、火山灰、以及开始零星溅落的岩浆雨包围。虽然那致命的伪神之影已灭,但地之威——这场被彻底引爆的超级火山喷发——却刚刚进入最狂暴的阶段!
“赢……赢了?” 艾莉西亚抱着林辰,抬头望向神影消失的空,那里只剩下混乱的能量余波和遮蔽日的火山灰,碧眸中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凌清雪紧紧握着林辰冰凉的手,冰眸扫过四周末日般的景象,又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到极点的林辰,沉声道:“神影已斩,大祭司必遭反噬……东瀛,败了。但我们……还远未安全。”
“火山……更狂暴了……” 月姬咳着血,指着下方。原本被神影力量暂时压制的岩浆,此刻失去了束缚,正以数倍于之前的速度和规模,汹涌澎湃地朝着山巅涌来!炽热的高温即使隔着老远,也让她们皮肤刺痛,呼吸艰难。
苏婉清没有话,只是拼命运转青木道体,哪怕自己嘴角不断溢血,也毫不停止地将生机渡给林辰。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东北方向的空。
在那浓烟与灰烬之后,在普通人甚至寻常修士无法感知的层面,一股阴冷、晦涩、充满恶意的视线,似乎刚刚从那里收回。
一种比火山喷发、比伪神自爆更加令人心悸的寒意,悄然掠过她的心头。
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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