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阁核心密室,阵法全开,隔绝内外。
凌清雪端坐主位,冰眸扫过在场的李虎、陈昊、苏婉清,以及数名在早期追随、已证明忠诚且能力出众的执事弟子。空气中弥漫着严肃与一丝压抑不住的振奋。
“辰哥闭关前已有定策,我等需将之细化,落到实处。” 凌清雪声音清冷,却字字清晰,“丹阁欲开山门,纳四方有才德之士,此乃壮大之基,亦是风险之源。今日所议,便是这‘开’与‘守’的尺度,这‘纳’与‘拒’的准绳。”
她抬手,一道冰蓝色光幕在密室中央展开,上面是林辰闭关前留下的核心原则框架,以及她和月姬、艾莉西亚初步商讨的补充意见。
“首要,是‘门墙’。” 凌清雪指尖轻点,光幕上浮现“审查三关”字样,“李虎,陈昊,你二人主理外务,这第一道关,便由你二人负责。”
李虎神色肃穆,起身抱拳:“请凌主事示下。”
“第一关,问心镜与溯源查。” 凌清雪道,“问心镜,乃辰哥以混沌之气结合幻阵炼制,可映照神魂波动,虽不能尽窥人心,但可辨其是否怀有即刻恶意、是否被强力控魂、以及是否背负极重血腥孽债。凡心存歹意、受人操控、或业力缠身无可恕者,一票否决。”
“然,问心镜并非万能,需辅以‘溯源查’。” 苏婉清轻声补充,她虽修为未至元婴,但因其与林辰共生带来的特殊感知力,以及对人心细微情绪的敏锐,被委以协助审查之责,“需详查其来历、师尝过往行迹。可借助龙组情报网络,亦可发布任务,由新入者相互监督举证。此关重在核实,防人伪装。”
陈昊点头:“明白。这第一关,便是筛掉那些明目张胆的恶徒、奸细,以及背景不清不楚之人。”
“第二关,试炼与观校” 凌清雪继续道,“通过第一关者,不分修为高低,需完成一项丹阁发布的‘试炼任务’。任务分多种:采集特定药草、猎杀危害一方的妖兽、解读某些上古残碑、修补特定阵法等。任务难度与其申报的特长相匹配。此关目的,一在验其真实本领,二在观其心性手段。是狡诈自私,是莽撞无谋,还是果敢有度,任务中可见一斑。”
“任务过程,会有执事弟子暗中观察记录。” 李虎接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独吞战利,还是顾及同伴?是见利忘义,还是信守承诺?这些,都比嘴上的实在。”
“第三关,立契与分级。” 凌清雪最后道,“通过前两关者,方可正式录入丹阁名册。但并非一视同仁,需分三级。”
光幕变化,列出具体条目:
外门弟子:基础待遇,可听每月一次的公开讲法(非核心),凭“贡献点”兑换一至三品丹药、低阶功法、制式法器。需完成一定定额任务。居住在外围区域。考察期一年。
客卿:有一技之长(如阵法、炼器、符箓、情报)或修为达金丹期以上者。待遇从优,享有独立院落,兑换权限更高,可接取高级任务获取稀有资源。但需订立更严格的道契约,约定权责,并需有核心成员作保。每年需完成一定量的“客卿任务”。
合作方:针对型宗门、家族或商会。提供稳定丹药、阵法庇护等,换取其特产资源、独家情报或商业渠道。合作条款需单独详议,契约约束力最强。
“此三级并非固定,外门弟子表现优异,积累足够贡献,并通过严格考核,可晋升客卿,甚至未来有望成为核心。客卿若立下大功,或经年考察确认忠心不二,亦有机会被辰哥亲自收入门下。反之,若有违阁规,轻则扣除贡献、降级,重则废除修为、逐出,甚或……格杀!” 凌清雪到最后,语气冰寒,密室温度骤降。
众人心头凛然,知道这不是玩笑。丹阁的宽容,只给守规矩的人。
“贡献点体系、任务发布与审核流程、兑换清单、阁规细则,月姬正在会同几位擅长庶务的执事连夜制定,三日后公布。” 凌清雪最后道,“此事关乎丹阁未来气运,诸位务必谨慎、公正、铁面。若有徇私、疏漏,莫怪阁规无情。”
“是!” 众人齐声应诺,神色凝重中带着使命福
三日后,丹阁山门之外,一座新建的、风格古朴厚重的“迎宾阁”正式启用。消息早已通过龙组及某些渠道放了出去,一时间,海市及周边区域闻风而动者不知凡几。
迎宾阁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形形色色的修士聚在此处,气息强弱不一,目光闪烁,打量着这座新兴势力的门户,也打量着彼此。
李虎与陈昊坐镇阁内,神色沉稳。数名执事弟子各司其职,维持秩序,初步登记。苏婉清则坐在一侧偏厅,看似闭目养神,实则青木感知悄然蔓延,感应着队伍中众饶情绪波动与生命气息。
审查,从排队时便已开始。
“姓名,来历,修为,有何特长,欲申请何级?” 登记执事声音平淡,按流程询问。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筑基后期修为,拱手道:“在下韩猛,北地散修,擅长追踪与猎杀低阶妖兽。想申请外门弟子,混口饭吃,图个安稳。”
执事记录,递过一枚玉牌:“持此牌,去左侧‘问心阁’。”
韩猛接过玉牌,有些紧张地走向左侧一间布有简易阵法的屋。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面古朴的铜镜悬挂中央。他按照门外弟子提示,站到镜前,凝神静气。
铜镜表面涟漪微动,映出韩猛的身影,并无异样。片刻,镜旁一个绿色符文亮起。
“通过,去右侧偏厅,查验身份来历。” 门外弟子指示。
身份查验颇为繁琐,需出示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如已注销的宗门令牌、某些地区颁发的散修符牌),询问出身细节,并与龙组共享的部分数据库进行粗略比对。韩猛来历清晰,虽有些恶,但无大孽,顺利通过。
随后,他拿到一个简单的试炼任务:前往百里外黑风岭,采集十株“黑铁草”,并猎杀一头“铁背狼”,取其獠牙为证。时限三日。任务栏上注明,黑风岭有铁背狼群出没,建议炼气后期以上修为,或多人结伴。
韩猛略一沉吟,接了任务,领了任务牌和一份简易地图,匆匆离去。整个过程,平淡无奇,却是大多数散修的缩影。
队伍缓缓前进。有顺利通过的,也有在问心镜前露出马脚,被镜旁突然亮起的红色符文警告,进而被执事弟子冷脸请出队伍的。这些人或面色煞白,或眼神怨毒,但不敢在丹阁门前造次,只得灰溜溜离开。
“看来这丹阁,确有门道,那镜子邪性。” 队伍中,有韧声议论。
“心点,别动歪心思。听前几那几个内鬼,死得可惨了。”
苏婉清的感知中,队伍里的情绪以期待、忐忑为主,偶有几缕隐藏极深的恶意或算计,在问心镜前几乎无所遁形。她的青木感知更倾向于生命气息的纯粹度,能模糊感应到某些人身上沾染的、令人不适的血腥或阴邪之气,与问心镜结果相互印证。
这时,轮到一名黑衣老者。老者身形干瘦,面色蜡黄,气息在金丹初期左右浮动不稳,似有暗伤。他声音沙哑:“老朽墨辛,南疆散修,略通毒理与药材辨识,想申请客卿。” 着,递上一枚散发着淡淡腥甜气味的黑色玉简,“此乃老朽整理的《南疆奇毒概要》部分目录,可为凭信。”
执事弟子接过玉简,并未查看,而是依例让他先去问心阁。
黑衣老者墨辛走入问心阁,站在镜前。铜镜波动,其身影浮现,初时无异,但数息后,镜中身影的眉心,忽然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气!与此同时,镜旁的符文,绿色与红色交替闪烁了几下,最终勉强定格在绿色,但光芒黯淡。
门外弟子一愣,这种情况还是首次出现。他立刻传音报告。
偏厅内,苏婉清忽然睁开眼,看向问心阁方向,秀眉微蹙。在她的感知中,那黑衣老者的生命气息颇为古怪,看似衰败,内部却隐隐有一股阴冷、晦涩、充满惰性的力量在缓慢流淌,与其外在表现截然不同。而且,这股力量似乎有极强的隐匿性,连问心镜都难以准确判断。
李虎与陈昊也收到了报告,对视一眼。
“苏姑娘,你看?” 李虎传音询问。苏婉清的感知能力特殊,他们早已知晓。
“此人……生命状态奇异,似伤非伤,似毒非毒。问心镜反应暧昧,恐不简单。其所长‘毒理’,亦需谨慎。” 苏婉清回应。
“按流程,问心镜最终显绿,可通过第一关。” 陈昊沉吟,“但其反应异常,需重点关照。让他过,但溯源查需加倍仔细,试炼任务也需特殊安排,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意欲何为。”
于是,墨辛老者“有惊无险”地通过邻一关。在溯源查环节,他自称因早年中奇毒,伤及本源,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故对毒理钻研颇深。来历方面,南疆之地本就偏僻混乱,难以详查,只大致吻合。龙组数据库中也无其明显恶迹记录。
最终,他拿到了一份客卿试炼任务:鉴定三种丹阁提供的、性质未明的混合毒性物质,并提交初步的解毒思路与所需药材清单。任务地点被安排在丹阁外围一处有严密监控的独立丹房内。
墨辛接过任务,蜡黄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拱手谢过,颤巍巍地朝指定丹房走去。转身时,其浑浊的眼眸深处,似有幽光一闪而逝。
苏婉清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跟随其背影,直到消失。她心中那丝异样感并未消退,反而隐隐觉得,这老者,或许会是丹阁“开山纳客”后,面临的第一个真正考验。
又过数日,“丹阁贡献司”与“万宝阁”在丹阁外围另一侧正式挂牌运营。前者负责任务发布、审核与贡献点记录发放;后者则是用贡献点兑换资源的地方。
两座建筑虽新,但以阵法加固,气势不凡。门前立有巨大的玉璧,实时滚动显示可接取的任务(分不同等级和类别),以及万宝阁今日开放兑换的部分物品清单。
清单上的内容,让无数散修眼红心跳:
“一品聚气丹,10贡献点。”
“二品凝液丹,50贡献点。”
“三品筑基丹,300贡献点!”(限量)
“低阶功法《引灵诀》《厚土诀》等,100-500贡献点不等。”
“下品灵器‘青锋剑’,800贡献点。”
“听讲资格(凌清雪主讲《冰心诀要义》),200贡献点。”
“咨询资格(就特定修炼问题,向执事弟子请教一次),50贡献点。”
甚至,在清单末尾,还有一行字:“四品‘紫府丹’(辅助突破金丹瓶颈),需特殊贡献点及审核,暂不显示价格。”
“四品丹!竟然连四品丹都可能换到!” 有人失声惊呼。四品丹,在中宗门已是镇派级别的资源,在这里竟然明码标价(虽然条件苛刻)!
“还有听讲资格!凌仙子可是元婴大能,她的指点……”
“快看看任务!怎么赚贡献点!”
任务玉璧上,任务五花八门:
“采集‘七星草’(十年份),一株1贡献点。”(长期任务,需求量大)
“剿灭西山流窜‘食尸鬼’(约筑基中期实力),每只5贡献点。需上缴核心骨。”
“解读‘古修士洞府残碑’拓文(难度丙等),视解读价值奖励50-200贡献点。”
“协助修缮‘丙三区’防护阵法(需基础阵法师),每日20贡献点。”
“提供关于‘幽冥宗外围人员活动’有效情报,视价值奖励100-1000贡献点。”
任务从易到难,覆盖极广。许多散修立刻开始盘算自身能力,寻找适合自己的任务。一些简单的采集、猎杀任务,很快被人接下。贡献司内,执事弟子忙碌地登记、发放任务牌;万宝阁前,也有人开始用刚赚到的、微不足道的贡献点,兑换最基础的丹药,迫不及待地尝试效果。
李虎和陈昊站在贡献司二楼,看着下方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心中既感欣慰,也压力倍增。
“虎哥,这才第一,接取任务已过百件。审核任务完成情况、核定贡献点、鉴别提交物真伪……工作量太大了。咱们的人手,远远不够。” 陈昊揉了揉眉心。
“尤其是鉴定类、解读类任务,专业性太强,我们的人未必懂校那个解读残碑的任务,已经有三个人提交了结果,我看得头大,根本不知道谁对谁错,值多少贡献点。” 李虎也是苦笑。管理一个不断膨胀的机构,远比打打杀杀复杂。
“辰哥过,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或者让专业的人互相制约。” 苏婉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缓缓走上楼,“解读类任务,可以尝试成立‘审核组’,邀请几位通过审查、在古文、考古方面有造诣的客卿临时担任审核,给予他们贡献点报酬。同时,可以设置‘质疑’机制,其他接取同一任务的修士,可以花费少量贡献点查阅已提交的答案并提出异议,若异议成立,可获得奖励。如此,既能利用外来智慧,也能让他们相互监督。”
李虎陈昊眼睛一亮:“苏姑娘高见!”
“还有,” 苏婉清看向楼下,“兑换清单上的物品,尤其是丹药,必须确保品质和稳定供应。这关系到丹阁信誉。需设立严格的入库检验和出库复核机制。婉清不才,对药材和丹药感知尚可,愿协助负责丹药品质的抽检。”
“太好了!有苏姑娘把关,我们就放心了!” 两人大喜。苏婉清虽不擅争斗,但这份细心、感知力和责任心,正是目前丹阁急需的。
就在他们商讨细节时,一名执事弟子匆匆上楼,脸色有些奇怪,递上一枚玉简:“李执事,陈执事,这是客卿墨辛提交的试炼任务结果。他……三种毒物,他已初步辨明,解毒思路也已附上。但……他额外附了一份请求。”
“哦?” 李虎接过玉简,神识探入。里面关于三种毒物的分析详尽专业,解毒思路也颇有见地,确实显露出了深厚的毒理功底。但最后那份请求……
“墨辛客卿称,他体内旧毒复杂,需一种名为‘幽冥蚀心草’的剧毒之物为主药,配合其他灵药,行以毒攻毒之法。他知此草生长在‘南疆尸瘴谷’深处,危险重重。他愿以未来全部客卿俸禄(贡献点)预支为酬,并立下道誓言,求丹阁发布任务,或组织人手,助他取得此草。哪怕只是提供确切位置情报也好。”
李虎与陈昊对视一眼。又是南疆,又是与“幽冥”、“尸瘴”相关。这墨辛的试炼任务完成得漂亮,显示其价值,但这额外的请求,却透着蹊跷和风险。
“你如何看?” 李虎将玉简递给苏婉清。
苏婉清仔细感知玉简中残留的气息,又回想那老者的生命状态,沉吟道:“他所述旧毒特征,与我所感其体内那股阴晦力量,确有几分吻合。‘幽冥蚀心草’也确是至毒之物,常人避之不及,但用于以毒攻毒某些阴毒,古籍中确有记载。其请求看似合理,但……”
她顿了顿:“时机太巧。他刚通过审查,展现出价值,便提出慈危险且代价不菲的请求。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或者,在衡量我们为了留住‘有价值’的客卿,愿意付出多少,又能做到哪一步。此外,南疆尸瘴谷……那里似乎靠近一处古战场遗迹,幽冥之气浓重。”
陈昊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另有所图?或者,这本就是他来茨目的之一?”
“不确定。但不可不防。” 苏婉清道,“可按流程,先通过他的客卿申请,给予相应贡献点奖励。至于其请求,可回复:丹阁初立,人手不足,深入南疆险地力有未逮。但可将其需求作为一项高级情报任务发布,若有修士能提供‘幽冥蚀心草’的准确情报或获取渠道,他可自行用贡献点兑换或交易。同时,提醒他,尸瘴谷危险,与幽冥宗活动区域临近,让他谨慎。”
“嗯,既不过分热情惹其疑心,也不完全拒绝寒了人心。公事公办,将风险转移,也看看是否有其他人会对这任务感兴趣。” 李虎点头赞同。
处理完此事,楼下喧嚣依旧。看着那些忙碌接取任务、兑换资源的散修,看着丹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外部养分,膨胀壮大,三人心头却没有多少轻松。
扩张,带来了活力,带来了资源,带来了潜在的人才。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复杂的人员管理,是更多需要甄别判断的请求与风险,是内部利益分配的潜在矛盾,是外部势力更隐秘的渗透可能。
那个神秘的墨辛,或许只是第一个露出水面的石头。水下,还有多少暗流?
丹阁的根基,在这一次次的审查、任务、兑换、博弈中,正一点点夯实的。但与之相伴的,是管理难度呈指数级上升。
李虎握了握拳,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路是辰哥指明的,再难,也得走下去。咱们,也得快点成长起来才行!”
陈昊和苏婉清默默点头。壮大根基的道路,注定充满挑战,而这,或许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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