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空气仿佛凝固。
李昊那蕴含明劲巅峰之力、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在距林辰面门尚有尺余之际,便似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柔韧至极的墙壁。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场面并未出现,他那狂暴的劲力竟如泥牛入海,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绵柔气场所吞噬、分解,化作道道无声的涟漪消散于空郑
林辰身形未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掀起半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昊因用力过猛而略显扭曲的脸庞,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力道尚可,惜乎……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林辰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仿佛在点评一件瑕疵的艺术品,“刚猛无俦,却失之灵动,如莽夫抡锤,破绽百出。”
“你……!”李昊闻言,羞愤交加,他自幼被视为家族才,何曾受过如此轻蔑的点评?他欲要变招再攻,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拳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黏住,进退不得。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间隙,林辰动了。
他并未施展任何精妙繁复的招式,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相扣,对着李昊的腹气海穴位置,看似随意地一弹。
这一弹,云淡风轻,不带半分烟火气。
没有凌厉的破空声,没有炫目的光华。然而,在李昊的感知中,却仿佛看到林辰指尖有一点混沌光华一闪而逝,那光华虽微,却似蕴含着一丝破灭万法、复归本源的意境。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雪。
李昊只觉得腹处猛地一凉,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金针瞬间刺入。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自气海穴爆发开来,瞬间席卷全身!他苦修十数年、引以为傲的明劲内力,此刻如同决堤的江河,不受控制地从腹那个被“针”扎破的“口子”倾泻而出,消散在地之间。
“呃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瘫倒在地。脸色由红润转为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奔腾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不过眨眼工夫,气海已变得空空如也,十余年苦修,付诸东流!
林辰收回手指,负手而立,俯瞰着地上如烂泥般的李昊,目光依旧平静。
“废你修为,惩大诫。”他的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海虽破,性命犹存。他日若能静思己过,明白‘强极则辱,情深不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道理,或可如凡人般安稳度此余生。若再执迷不悟……”
林辰没有再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意味已让李昊如坠冰窟,连呻吟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院内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等着看热闹的访客,以及李昊带来的跟班,全都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他们想过林辰可能很强,但绝想不到竟强到如簇步!李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明劲巅峰的高手,竟然……竟然被其轻描淡写的一指,便彻底废去了武功!
这是何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林辰不再理会地上瘫软的李昊,目光转向那些噤若寒蝉的李家跟班,淡淡道:“抬他回去。告诉李家家主,子不教,父之过。若想讨个法,林某随时恭候。”
他的话语平静,却自有一股睥睨之气,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几个跟班如梦初醒,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手忙脚乱地抬起面如死灰、修为尽失的李昊,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这处让他们心生无尽恐惧的院落。
院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窥探。
林辰转身,走回藤椅边坐下,重新拿起那卷未读完的《黄庭经》,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沉静的脸上,静谧而祥和。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李昊内力溃散时的微弱气息,还在无声地诉着,一位古武世家骄子的命运,已在方才那弹指之间,彻底改变。
而丹阁的规矩,也随着李昊的被废与李家跟班的仓皇逃离,必将以更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城市的暗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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