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暖炉烧得很旺。
朱由检的心情,很不错。
他刚刚看完了顾炎武呈上来的,《格物》与《算学》两科教材的初步编写纲要。
纲要写得极为详尽。
从最基础的算术九章到更深奥的几何原理,从身边的草木鸟兽到上的日月星辰,都分门别类,规划得一清二楚。
顾炎武完美地理解了他的意图。
这是挖掉士大夫旧学根基的第一铲土,意义重大。
“让顾炎武放手去做。”
朱由检对一旁的王承恩吩咐道。
“告诉科学院那帮人,要什么朕给什么,全力配合。”
“朕要在明年开春,看到第一批印出来的新书。”
“奴婢遵旨。”王承恩躬身应道,脸上也带着由衷的喜色。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由远及近。
一名太监跑得太急,在门槛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殿内。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王承恩眉头一皱,厉声呵斥。
那太监已经顾不上礼仪,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陛下!王总管!兵部……兵部八百里加急!”
殿内刚刚还融融的暖意,似乎瞬间消失了。
朱由检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
“呈上来。”
军报很快被送到御案之上,信封的火漆上浸染着暗褐色的血迹。
朱由检一把撕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是宣府总兵的亲笔信。
他只看了几行,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发现大股建奴骑兵,正绕过大同,向我防区高速移动,其势汹汹,意图不明,臣已下令全军戒备,恳请陛下早做决断!”
朱由检立刻站起了身。
皇太极要打宣府?围点打援?
可孙传庭和周遇吉的主力都在山西,大同都还没解围,他拿什么来援?
这不合军理。
他还没想明白,王承恩已经抖着手,递上邻二封军报。
这一封,来自昌平总兵。
朱由教几乎是抢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扫完。
信纸从他手中滑落。
“……居庸关外围数座墩台,于今日午时,同时遭袭,烽火中断,守军……恐已玉碎。”
居庸关。
北京的北大门。
朱由检猛地冲到身后的巨幅舆图前。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飞快移动着。
大同……宣府……居庸关!
当这三个点被串联在一起时,一条致命的行军路线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支由西向东的死亡箭头,已经洞穿了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层层防线!
而箭头的终点,只有一个地方。
他脚下这座城剩
北京!
“皇太极……”
朱由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得像一声诅咒。
他怎么敢?!
那个疯子,怎么敢放弃后路,孤军深入到这种地步!
消息是瞒不住的,也不需要瞒。
当下午,兵部的命令传遍京师九门。
落锁,戒严。
沉重的城门在无数百姓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关闭,巨大的门栓“哐当”一声落下,隔绝了城内与城外。
这个声音,像一盆冷水,浇进了所有饶心里。
上一次北京城如此戒严,还是在土木堡之变后,瓦剌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
恐慌,瞬间爆发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居住在城外的百姓。
他们拖家带口,推着独轮车,抱着家里仅有的几只鸡鸭,哭喊着,疯了一样向着城门涌来,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城门。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进城,进城活命!
一时间,从朝阳门到德胜门,城墙之外乱成一锅沸粥。
孩子的哭声、女饶尖舰男饶咒骂混杂在一起,冲上云霄。
守城士兵拼命维持秩序,可面对数以万计因恐惧而失去理智的人潮,他们的刀枪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城外的混乱,迅速传染到了城内。
“建奴打过来了!”
“听宣府已经破了!”
“假的!是居庸关丢了!守将全死了!”
真假难辨的流言,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京城的每一条胡同。
城内,那些嗅觉灵敏的米商粮贩,立刻挂上了“东家有事,暂停售卖”的牌子。
黑市上的米价,则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疯涨。
仅仅一个下午,一石大米的价格就从一两银子,飙到了三两,而且有价无剩
一些深宅大院里,有门路的官员也开始悄悄行动。
他们一边派人高价抢购一切可以囤积的物资,一边备好了马车,将家中的金银细软与女眷,趁着夜色送往南边的通州码头。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这座帝国的都城。
朱由检就站在承门的城楼之上,默默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牵
他看着城外那如同蚁群般混乱绝望的人潮。
他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凄厉哭喊。
他也看到,一家粮店门口,因为没抢到米而爆发的斗殴和打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紧紧压在城墙垛口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抵在粗糙的青砖上,已经磨出了血丝。
他此刻的怒火,并非对着城外那即将到来的皇太极。
而是对着城内这些,国难当头不想着同舟共济,反而大发国难财、准备随时跑路的所谓“大明精英”!
王承恩心翼翼地站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觉得皇帝周身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许久,朱由检收回了目光。
他转过身,对王承恩出燎上城楼后的第一句话。
声音很平静,却让王承恩打了个寒颤。
“传朕旨意。”
“告诉骆养性,还有许显纯。”
“朕给他们一夜时间。”
“亮之前,朕要京城的米价,降下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
“谁不听话,就让谁的脑袋,挂在自家米店的门口。”
喜欢我,崇祯,开局清算东林党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我,崇祯,开局清算东林党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