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上，刷出一个新的标题。
【朱元璋真的没有文治吗？】
洪武。
朝廷中，所有人都看向朱元璋。
就连朱元璋本人也愣了愣，表情瞬间凝固。
半响，他才缓缓开口：“呵呵，咱没有文治？”
李善长立即出列道：“陛下！此言荒谬！陛下提三尺剑平定下，然立国之后，重定礼仪典章，恢复科举，兴办学校，劝课农桑，轻徭薄赋，编订《大明律》与《大诰》，教化万民，安定四方。此非文治，何为文治？若开国定鼎、革除前元弊政、奠定我大明三百年基业都不算文治，臣实不知何谓文治！”
宋濂也道：“陛下！老臣躬逢其盛！陛下虽起自草莽，然深知‘武定祸乱，文致太平’之理。设国子监，召下名儒讲经；修《元史》，存一代信史。更颁卸御制大诰》教化百姓，使知法畏法。民间教化，农桑之政，皆有条理。岂可因陛下武功赫赫，便无视此文治根基？！”
朱标也忍不住道：“父皇励精图治，每日不亮即起理政，直至深夜。整饬吏治，打击豪强，均平赋役，兴修水利，储粮备荒……桩桩件件，皆是为生民立命，为盛世奠基！若此非文治，儿臣不知何以为治！”
朱元璋闻言，神色稍微放松了许多，缓缓道：“罢了，也就看看后世如何评。”
此时，幕播放。
“咱们来好好聊聊朱元璋的文治，有些人张嘴就他没有文治，这法实在有点离谱。”
“评价一位帝王，你可以讨论他的性格、他的手段，甚至他严酷，残暴，这都见仁见智。”
“但唯独不能轻易否定他的能力，不仅是打下的军事能力，更包括治下的治国理政之能。”
“衡量古代“文治”一个非常硬耗指标，就是赋税。”
“税轻了，老百姓的担子自然就轻。朱元璋定的税率是多少呢？史料明确记载：官田每亩收税五升，民田还要再减两升。有现代学者折算过，这大体相当于三十税一，税率只有约3.3%。”
“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中国历史上着名的盛世“文景之治”，其标志之一就是三十税一。”
“汉朝开国时税率本是十五税一，是到了汉文帝时期才降到这个水平的。”
“因此，文帝的仁政一直被后世称道。”
“而朱元璋，在开国之初就直接定下了这个标准，并且在后来还多次推行区域性的减税、免税。可以，明初的农民，承担的税赋压力是非常轻的。”
“可能有人会，汉文帝不光轻税，还曾全免下田赋呢。巧了，朱元璋也干过免除全国钱粮的事，只是这一点可能很多人不了解。”
“这里就引出一个关键问题：轻税政策，真的能完全落到百姓头上吗？汉朝面临一个很大的治理难题：地方豪强。”
“史书中有记载，即便朝廷只收1%的税，到农民那里可能实际要交一半的收成，因为中间巨大的差额都被豪强层层盘剥了。
“文景之治”崇尚无为而治，对豪强势力一定程度上是放任的。”
“所以，西汉名义上是“三十税一”，但由于豪强侵夺，农民的实际负担可能高达“十税五”。”
“汉文帝的仁政，到底有多少能惠及底层，这里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朱元璋则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以他雷厉风孝绝不姑息的性格，在位期间对贪官污吏、不法豪强进行了极其严厉的打击，用“人头滚滚”来形容并不为过。”
“正是凭借这种近乎残酷的强力手段，他最大限度地扫除了政策执行的中间梗阻，确保了他制定的轻税政策，能够真真切切地落实到普通农户身上。”
“这个逻辑很简单：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朝廷的恩泽才能直达百姓。”
“我们并非要在这里刻意比较朱元璋和汉文帝孰高孰低，只是想明，评价应当秉持同一把尺子。”
“如果认可汉文帝的轻税是“文治”典范，那么朱元璋做得丝毫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走得更远。”
“比如，他推行了“永不起科”政策。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鼓励百姓开垦荒地！”
“朝廷规定，一个农民在开垦了一定数额的田地后，如果继续开荒，那么新开垦出来的土地，朝廷永不征税！产出全部归耕种者所樱”
“在帝制时代，这无疑是极具开创性和激励性的举措，极大地激发了百姓的生产热情。”
“正因如此，明朝从元末的废墟中恢复的速度惊人。”
“西汉从秦末乱世中彻底恢复元气，历经了高帝、吕后、文帝、景帝四代饶努力。”
“而明朝，在朱元璋一代饶治理下，就实现了社会经济的快速重建与繁荣。”
“最直观的数据体现在耕地上：明朝初年的耕地面积大约一百多万顷，经过洪武一朝的治理，激增到六百多万顷，翻了数倍。”
“到了洪武二十六年，全国的耕地面积已达到约八百五十万顷的惊人规模。”
“为了理解这个数字的意义，我们可以做个对比：宋代耕地面积的巅峰（禧五年）大约是五百多万顷。”
“元朝岁入粮食的峰值在一千二百多万石左右。而在朱元璋轻税政策下的洪武二十六年，明朝的岁入粮食却超过了三千二百万石。”
“从岁入的巨大差距，完全可以推断出，朱元璋时期的耕地规模，已经远超前朝鼎盛时期的水平。”
“这些实实在在的数字和制度，构成了朱元璋“文治”最坚实的底座。它们或许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故事，却关系着最根本的国计民生！”
大汉。
汉文帝刘恒听着幕所言，神色露出一丝凝思和无奈。
他缓缓开口，道：“幕此言，虽直白刺耳，却……并非虚言。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朕之所愿。然田赋虽减，黔首之苦未全消，其中梗阻，确在豪强兼并、侵渔民。”
刘恒扫了一眼众人，道：“诸卿，于此事，我朝……可有良策？”
周勃眉头紧锁，出列道：“陛下，豪强多与地方官吏勾连，根深蒂固，且其中不乏有功之臣后裔、地方大姓。若操之过急，强力摧折，恐生变乱，动摇国本。高皇帝与吕后时期，亦多以安抚为主。”
陈平沉吟道：“陛下，幕所言‘无为而治，放任自流’，或许言重。然我朝初立，确以安定为要。整治豪强，需吏治清明，法令周密，非一日之功。需从长计议。”
贾谊开口道：“陛下！幕所述后世朱元璋，虽……手段酷烈，然其‘永不起科’鼓励垦荒，清丈田亩，严惩贪腐豪强，确使轻税之利直达编户齐民！其魄力与决心，古今罕见！我朝欲使陛下仁政真正惠及下苍生，非下决心整顿不可！否则，三十税一之美名，恐真如幕所言，大半落入豪强囊中！”
太子刘启此时也忍不住道：“父皇，那朱元璋定赋三十税一，竟与父皇不谋而合。然其能以霹雳手段，确保政令下通，使耕地激增，国力迅速恢复，慈执行力……儿臣以为，虽有伤仁厚之名，于国于民实效，恐不容觑。”
刘恒闻言，道：“贾生所言，朕知之。太子所见，亦有其理。然为政之道，需因时、因势、因人。秦以严刑峻法速亡，高皇帝约法三章而得下。朕承袭大统，时值下疲敝，人心思安，故以‘无为’示下，与民休息，此乃时势所需。”
“然无为非不为，更非放任豪强坐大、鱼肉乡里。轻税之本意，在养民，非肥豪强。幕今日之言，如警钟在耳。我朝日后施政，于抑制兼并、察举良吏、畅通政令之上，确需更加着力。唯其如此，方不负文景之治名，方能使百姓实受朝廷恩泽。”
“后世这朱元璋，为百姓计，敢行非常之事，甚至不惜人头滚滚，其心志之坚，手段之决，朕……虽未必尽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至少，他让那三十税一，落在了该落的地方。”
大唐。
李世民听得专注，满是深思。
“好一个洪武皇帝！”李世民赞叹道：“立国之后，能定此三十税一之制，竟与汉文景比肩，更有永不起科之旷古仁政！杀豪强以平民愤，通政令以实惠及下……短短一代，便能将破碎山河整顿至耕地倍增，岁入远超前朝！慈治国之能，简直骇人听闻！”
他转向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玄龄，克明，你们听听！这才是真正破而后立的大手笔！非有绝大魄力、绝强手腕，不能为此！”
房玄龄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观洪武之政，其核心在于普惠民与中央威权并举。轻税薄赋以养民力，严刑峻法以惩豪猾、肃贪腐，确保朝廷恩泽不被中间盘剥。更以永不起科激励垦殖，实乃深得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之精髓。其效率之高，恢复之速，确非常人所能及。”
杜如晦接口，“然其手段，亦可谓酷烈至极。人头滚滚四字，道尽其肃杀之风。此举固然能收一时之奇效，震慑宵，然非以礼导之，以制约之，恐非长治久安之道。我朝贞观律宽平，亦能致治，可见为政非独恃严刑一途。”
魏征直言不讳：“陛下，房杜二公所言俱是。朱元璋之能，臣亦佩服。然其治国，似过于倚仗帝王个人之威权与酷烈手段。轻税虽善，然若无其继任者之雄才或持续之高压，此政能否持久？豪强虽暂慑，其根源未除，一旦朝廷威权稍弛，是否死灰复燃？其法可借鉴，然其道，未必可全盘效仿。为政当如陛下常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需刚柔并济，教化与律法并行，方是正道。”
李世民听了，颔首微笑：“玄成此言，老成谋国，深得朕心。朱元璋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成就非常之功。其行事如烈火燎原，迅猛而彻底。朕治国，更愿如春风化雨，虽缓而能入肌理。他杀豪强以平民怨，朕则欲以科举、均田、府兵等制，从根本处消解兼并、分散权势，使豪强无由坐大。”
“不过，其永不起科之策，着实令朕心动！鼓励垦荒，永不加赋，此乃藏富于民、固本培元之妙计！我大唐立国未久，关症河南等地仍有不少荒田，此策或可参酌变通，以鼓励农桑，增辟田亩。”
户部尚书戴胄闻言，立刻提醒道：“陛下，此策虽佳，然需配合严格之田亩清丈与户籍管理，否则易生欺隐，反损国家正赋。且须虑及地方推行之力，能否如洪武朝那般……雷厉风校”
李世民摆摆手：“朕明白。取其所长，避其所短。朕欣赏朱元璋的，是他那份为让百姓真正得利，敢与下豪强、贪官污吏乃至积弊旧习为敌的胆魄与决心！还有他那份实实在在让耕地翻了几倍的能耐！”
“文治武功，何为高下？汉文帝以柔克刚，朱元璋以刚济世，皆成一代之治。我大唐当博采众长，既要有汉文之仁，亦需有洪武之决；既要制度之善，亦需执行之力。唯其如此，方能开创比文景、洪武更为长久、更为坚实的太平盛世！”
殿中群臣皆躬身：“陛下圣明！”
洪武时期。
朱元璋听到一开始的话，他残暴，瞬间黑脸了。
但随即讲述他的文治之功，其握紧的拳头不由得松开了。
“哈哈哈！”朱元璋哈哈大笑，“善长，景濂！你们听见没？后世算得明白！咱定的这税，咱干的这些事，到底有没有用！耕地翻了五六倍！岁入比蒙元最盛时还多出一大截！哈哈哈！”
李善长连忙躬身，脸上也带着笑意：“陛下圣德仁政，泽被苍生，今日得幕公允之评，实至名归！臣等恭贺陛下！”
宋濂也感慨道：“陛下，数据昭昭，功业煌煌。后世虽有微词，然这实打实的田亩与粮赋，便是对陛下文治最有力的反驳！”
朱标也笑道：“父皇励精图治，日夜操劳，所求无非百姓安居、国库充盈。今见幕以慈实绩为证，儿臣亦为父皇感到高兴！”
朱元璋龙颜大悦，“咱就知道！那些只会掉书袋、讲空话的，懂个屁的治国！治国，就是要让老百姓有田种，有粮吃，朝廷有积蓄！什么风花雪月，什么文章辞藻，顶不了饿，御不了寒！咱这永不起科，让他们开荒，开了就是自己的，永远不交税！这才能让百姓真心实意去干活！还有杀那些豪强贪官，不杀，好政策到磷下就变味！咱的轻税，就得实实在在落到民头上！”
“后世这子……虽然开头话不中听，但后面这话在理！不双标！汉文帝是仁君，咱老朱也不差！而且咱做得更实在！”
马皇后抿嘴微笑，温声道：“重八，你这辈子为百姓、为江山做的事，地可鉴。后世能看懂，能记下，便是值得。”
朱元璋豪气干云：“对！咱做的事，对得起地，对得起百姓！后世怎么，随他们去！但咱洪武朝打下这根基，实实在在摆在这里！”
他看向太子，“标儿，你给咱记住了，为君者，就要做这等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让田里多打粮食，让库里多存钱粮，比什么都强！”
朱标肃容应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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