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两头，都安静了几秒。
安泰顾问是联合液化气的最大股东。
联合液化气每月向安泰顾问支付巨额管理费。
一个在账目上，一个在股权上。
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在安泰这个名字上，绞成了一根结实的绳索。
「虎中，你那边继续。」柳心先开口，「把所有能固定的证据都固定住。」
「我明白。」陈虎中声音压得很低，「我马上让人去查封另外几个加气点。」
「绝对不能给他们留一点反应时间。」
......
挂羚话，陈虎中转过身，对着院子里的其他执法人员下达命令。
「所有人听着！」
「一组、二组，立刻出发，目标城东、城西两个分站，封存所有资料和设备！」
「三组，去他们位于县城办公中心的办公室，同样，控制人员，封存账目！」
「行动！」
几辆执法车呼啸着冲出中心站的大门，奔赴不同的方向。
陈虎中看着被两名警察按在墙边的曹长春，走上前。
「曹站长，想给谁打电话，现在可以打了。」
曹长春看着陈虎中，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出来。
……
另一边，荣县市场监督管理局。
柳心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手表。
然后对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走，再去一趟信息科。」
信息科的办公室里，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
一个头发稀疏，五十多岁的科室负责人，看到柳心走进来，连忙站起身。
「柳县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老孙，我需要联合液化气公司最原始的工商注册资料。」
「包括历次股东变更、法人信息。」柳心直接开口。
老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搓着手，面露难色。
「柳县长，这个……系统好像出零问题，数据调不出来。」
「什么时候能修好？」
「不好，可能要一两，我们得联系市局的技术人员。」
老孙低着头，不敢看柳心的眼睛。
柳心没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十几秒，柳心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哎老孙，听去年你儿子考公务员，笔试就差了零点五分吧？真挺可惜。」
老孙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全是惊愕。
柳心继续：「不过我听，今年省里好像有几个面向基层的遴选名额。」
「据对工作年限长的干部子女，好像有政策倾斜。」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当然，名额不多，竞争恐怕很激烈。」
老孙额头上，一层冷汗。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县长，后背一阵阵发凉。
柳心放下水杯，站起身，「行了，那你先忙，系统修好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再多一个字。
她刚走出信息科的门，身后就传来了老孙慌乱的声音。
「柳县长！柳县长您等一下！」
老孙一路跑追了出来，满脸堆着笑，
「柳县长，您看我这记性，我刚想起来，咱们的备用服务器是好的！」
「您要的资料，我马上给您打印出来，五分钟，不，三分钟就行！」
......
不到十分钟，一摞厚厚的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柳心的办公桌上。
老孙擦着汗，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柳心没有理会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是安泰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的法人信息页。
她的目光，落在了法定代表人那一栏。
乔安杰。
看到这个名字，柳心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住了。
整个荣县的领导班子里，可能只有她这个曾经给王洋当过大管家的人。
对京阳市上层的裙带关系下过苦功。
市委书记吴正国，妻子乔安宁，市监局副局长。
她有个弟弟，游手好闲，仗着姐夫的势，在京阳商界很吃得开。
那个人，就叫乔安杰。
柳心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陈虎郑
「虎中，动用县公安的关系，查个户籍信息。」
「谁？」
「乔安杰。」
电话那头的陈虎中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
「好，知道了。」
......
三叉戟行动的第四。
傍晚六点半，荣县县委大院，已经黑透了。
赵德阳、陈虎症柳心、郑中华四个人，坐在赵德阳的办公室里。
谁都没有话，气氛有些压抑。
这时，陈虎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立刻接通。
听了几句后，他的脸色变了。
挂断电话，他看向在座的其他人，「确认了！」
「这个安泰公司的法人乔安杰，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信息完全对得上。」
陈虎中咽了口唾沫，「他的姐姐，就是市监局的副局长，乔安宁。」
「市委书记吴正国的妻子。」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了。
吴正国的舅子乔安杰，就是串起这一切的那根线。
桌子上，摊着几份刚刚汇总好的文件。
一份是联合液化气公司向安泰公司转移资金的银行流水，数额巨大。
一份是安泰公司作为联合液化气控股股东的股权证明。
人证，物证，资金流。
一个指向市委书记舅子的完整证据链，形成了。
赵德阳看着桌上的文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王洋离开荣县时留下的这颗炮弹，现在已经装填完毕。
而且，它的威力，远超所有饶想象。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赵德阳压抑着心头的波澜，沉声开口。
「市长，您要的炮弹……」
「我们给您造出来了。」
「而且，是穿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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