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急切的声音像颗炮弹似的从后院冲了过来。
宝儿今穿了一身特制的宝蓝色劲装,袖口和裤腿都扎得紧紧的,头上还戴了一顶有点歪的狐皮帽,衬得那张玉雪可爱的脸更加精致。他怀里抱着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跑得跌跌撞撞,后面还跟着一只努力迈动短腿、龟壳上绑了条红绳的……乌龟。
“慢点跑!”慕容晚晴连忙转身,伸手扶住差点被门槛绊倒的儿子。
宝儿站稳,呼哧呼哧喘着气,大眼睛亮得惊人:“娘亲!我都收拾好啦!你看!”他献宝似的把怀里那堆东西往上托了停
慕容晚晴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
最上面是那把楚瑜舅舅送的弹弓,檀木柄被摩挲得油亮;下面压着几颗五彩斑斓的琉璃弹珠,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再下面是两个油纸包,散发出熟悉的肉脯和蜜饯香味;接着是一本翻得有点卷边的《三字经》(宝儿认字的功劳簿)、几块形状奇怪的漂亮石头、一截不知道哪儿来的彩色羽毛、一个空聊香囊(原本装安神药草)、甚至还有一把迷你木剑,长度还不如慕容晚晴的手掌。
而那只名桨铁甲”的乌龟,终于吭哧吭哧爬到了宝儿脚边,仰着脑袋,绿豆眼茫然地望着众人,龟壳上的红绳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一看就是宝儿的“杰作”。
“这些……都是你要带的?”慕容晚晴忍着笑问。
“当然!”宝儿挺起胸膛,一脸严肃,“弹弓和琉璃珠,可以打坏蛋!还可以打鸟给外曾祖父补身子!肉脯和梅子,是干粮!《三字经》,路上平安可以教……教士兵叔叔认字!石头和羽毛,是平安的收藏,看到好看的都要给外曾祖父看看!香囊虽然空了,但闻着还有娘亲的味道,可以安神!木剑,”他挥了挥那玩具似的剑,“平安可以练武,保护娘亲!”
最后,他弯腰,心翼翼地捧起乌龟“铁甲”,郑重其事地:“还有铁甲!它是我的大将军!很厉害的!它可以……可以侦察敌情!对,侦察!爬得慢,不容易被发现!”
“噗——”一旁的秋实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住嘴。
楚瑜也是莞尔,摇着头,眼中满是宠溺。
春华则心疼道:“公子,这些东西……路上马车颠簸,怕是会丢。”
“才不会!”宝儿把怀里东西搂得更紧,转向慕容晚晴,脸满是期待和紧张,“娘亲,平安的‘百宝囊’都准备好了!你的‘大行李箱’呢?平安要检查!”
他的是慕容晚晴那口特制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樟木大箱子。那是慕容晚晴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重要的物资——海量的药材、成药、灵泉浓缩液、金银、甚至一些精巧的工具和武器——都收在她的随身空间里。但这口箱子也必须存在,而且要装得像模像样。
“在屋里,自己去检查吧。”慕容晚晴无奈地笑道,知道不让这管家婆过目,他是不会安心的。
宝儿立刻欢呼一声,抱着他的“百宝囊”,领着他的“铁甲大将军”,噔噔噔跑进正房。
不一会儿,正房里就传来宝儿煞有介事的嘀咕声:“嗯……药材包,捆得结实,合格!银针包,整齐,合格!这个布包是什么?哦,干净纱布,好多!合格!咦?这个夹层里是什么?娘亲的换洗衣裳?有点少啊……边关冷,要多带!平安去让秋实姨姨再拿几件!”
慕容晚晴扶额。楚瑜等人忍俊不禁。
就在这温馨又略带混乱的时刻,院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和甲胄轻微的摩擦声。
“王爷到——”亲卫的通传声刚落,一身玄色轻甲、外罩墨色披风的南宫烨便迈步走了进来。他今日未着全副战铠,但通身的肃杀与威严依旧扑面而来,让院子里的空气都似乎冷凝了一瞬。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他的目光先落在慕容晚晴身上,见她衣着利落,神色镇定,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随即扫过楚瑜等人,最后,落在了正从屋里探出个脑袋、眼睛瞪得溜圆的宝儿身上。
“王爷叔叔!”宝儿看见他,立刻忘了检查行李,抱着乌龟又跑了出来,仰着脸,“你是来看平安和娘亲准备好了没的吗?平安都准备好啦!娘亲的箱子我也检查了一半了!”
南宫烨看着家伙那一身“全副武装”和怀里那堆稀奇古怪的“宝贝”,冷峻的唇角似乎动了一下。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宝儿平歇—这个动作他做得还不是很熟练,但已经比最初自然了许多。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宝儿怀里那只正试图往龟壳里缩的乌龟身上,“这是……”
“它是铁甲!我的大将军!”宝儿立刻介绍,还把乌龟往南宫烨面前送了送,“它很厉害的!能侦察敌情!”
铁甲似乎被眼前这个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巨人”吓到了,四肢和脑袋缩得更快,瞬间变成了一块“石头”。
南宫烨:“……”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龟壳。硬邦邦,凉丝丝。
“王爷叔叔,你要摸摸它吗?它不咬人,就是有点害羞。”宝儿热心推荐。
南宫烨沉默了片刻,收回了手,站起身,对慕容晚晴道:“行装可齐备?辰时三刻,大军于西郊校场点兵出发。”
“基本妥当了。”慕容晚晴点头,“只是宝儿……”
她话未完,宝儿已经又想起了他的“检查大业”,严肃地对南宫烨:“王爷叔叔你等等,我先去把娘亲的箱子检查完!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完,又抱着乌龟跑回了屋。
南宫烨看着那背影,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慕容晚晴有些尴尬,解释道:“他怕我少带东西……”
“无妨。”南宫烨道,目光扫过院子里已然准备好的几辆马车和行李,“轻车简从为好,北境路途遥远,非必要之物可暂存。”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宝儿一声惊叫:“哎呀!头盔!这里有个头盔!是王爷叔叔的吗?”
只见宝儿从箱子里翻出了一顶明显是成人尺寸的玄铁头盔,那是慕容晚晴之前为南宫烨准备伤药时,顺手收起来打算研究一下材质(考虑改良军备)的,忘了放回去。
宝儿双手费力地抱着那头盔,眼睛转了转,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看看头盔,又看看怀里试图逃跑的“铁甲”,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铁甲是大将军!大将军要有头盔!这个正好!”
着,他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试图把那顶沉甸甸的玄铁头盔,往巴掌大的乌龟“铁甲”头上套。
头盔口对于乌龟来太大了,宝儿试了几次,乌龟脑袋和四肢都紧紧缩着,根本套不进去。他有些着急,自言自语:“铁甲,你别缩着呀!戴上头盔才威风!快,把头伸出来……”
可怜的铁甲,被主人摆弄得晕头转向,龟壳上的红绳蝴蝶结都歪了。
院子里的众人,从慕容晚晴到楚瑜,从春华秋实到萧震,看着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想笑又不敢笑,表情都古怪极了。
南宫烨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他揉了揉眉心,迈步走进屋里。
宝儿还在跟乌龟和头盔“搏斗”,脸都憋红了。
南宫烨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而易举地拿起了那顶头盔。
宝儿手里一空,仰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南宫烨。
南宫烨将头盔放在一旁,然后,在宝儿疑惑的目光中,从自己腰间的佩囊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顶极其迷你的、用软牛皮精心缝制的头盔,只有婴儿拳头大,但样式却与他军中将领所戴的头盔有几分相似,甚至还装饰了一簇染成红色的缨穗。
“这个,”南宫烨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仔细听,却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适合它。”
他把头盔递到宝儿面前。
宝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嘴张成了o型。他看看那头盔,又看看南宫烨,再看看终于把脑袋心翼翼探出来一点的“铁甲”,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谢谢王爷叔叔!”宝儿接过头盔,声音又甜又亮。他迫不及待地、轻轻地将头盔戴在了铁甲的脑袋上——大居然正合适!红色的缨穗在龟壳上颤动,配上龟壳上那歪扭的红绳蝴蝶结,造型……颇为独特。
“铁甲!你有头盔啦!真威风!”宝儿捧着戴了头盔的乌龟,爱不释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慕容晚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这个男人……居然会细心到为一只乌龟准备头盔?还是……他只是为了哄宝儿开心?
“都准备好了?” 南宫烨问,目光扫过那两口大箱和几个包袱。
“差不多了。” 慕容晚晴点头,指了指箱子,“一些必备的药材、器械和衣物。精简过了,不会拖慢行军速度。” 她没提空间里那些海量储备。
南宫烨自然知道她有所保留,也不点破,只对韩冲示意了一下。韩冲立刻上前,与萧震一起,又将马车内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尤其是车轴、车轮和悬挂,确认足够牢固,能适应北境可能崎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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