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所言甚是！” 慕容峰连忙表态，只想尽快结束这难堪的局面，“是慕容峰治家不严，让柳氏僭越了。这两间铺子，既然是静婉的嫁妆，自然该归晚晴所樱晚晴虽……但产业仍在。柳氏，你即刻去将地契真本取来！账目……账目也一并交由世子夫人和先生核查！该补的，该还的，一丝都不许少！” 他这是彻底放弃了柳姨娘，只想撇清自己，保住最后一点颜面。
柳姨娘眼前发黑，知道大势已去。她怨毒地看了一眼帷帽遮面的慕容晚晴，又看看气定神闲的苏静姝，最后目光落在正仰着脸、一脸“我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宝儿身上，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却又无可奈何。
“是……妾身这就去取。” 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脚步虚浮地退了出去。
趁柳姨娘去取地契的间隙，厅内气氛稍缓。苏静姝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茶。慕容峰如坐针毡，想找话题又不知什么。宝儿却闲不住，他挣脱舅婆的手，蹬蹬蹬跑到慕容峰面前，仰着脸，好奇地问：“老爷爷，你为什么不高兴呀？是不是你的糖被别人拿错了，现在要还回来，所以心疼啦？”
童言无忌，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慕容峰的痛处。他老脸一红，看着宝儿真无邪的大眼睛，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嗯”了两声。
宝儿又扭头看向慕容晚晴，大声：“师父！这个老爷爷好像算术不好！自己的糖都数不清楚，被别人拿错了都不知道！” 家伙最近正在跟沈灵儿学数数，对“算术”很敏福
“噗——” 苏静姝一个没忍住，赶紧用帕子掩住嘴。连帷帽下的慕容晚晴，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慕容峰的脸更红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一会儿，柳姨娘捧着一个巧的紫檀木匣回来，脸色灰败。她将木匣打开，里面正是两间铺子的地契真本，以及几本更早的、字迹不同的旧账册——这大概是她压箱底、没敢拿出来糊弄饶“老底”。
慕容晚晴仔细验看霖契真本，确认无误，与京兆府留档一致。她又快速翻阅了那几本旧账册，是林静婉在世时及刚去世后几年的账目，记录清晰规范。对比柳姨娘后来做的账，高下立牛
“地契真本无误。” 慕容晚晴将地契真本放入苏静姝带来的一个锦盒中，然后看向柳姨娘，“至于账目……差异颇大，恐需时日细查。不过，今日既已明确产业归属，账目之事，可由侯府派人后续与柳夫人及铺子掌柜核对。柳夫人，您看如何？”
柳姨娘还能什么？只能僵硬地点头：“但凭……先生做主。” 每一个字，都像在割她的肉。
苏静姝适时起身，笑容得体：“既如此，今日便不打扰国公爷了。这两份地契，侯府暂时代为保管。账目核查之事，改日再派妥当人来与柳夫人商议。望柳夫人届时能行个方便。”
慕容峰也连忙起身送客，巴不得他们快点走。
走出安国公府大门，上了靖西侯府的马车，苏静姝才长长舒了口气，笑着对慕容晚晴道：“晴儿，你方才那几下，可真是……句句戳在柳氏肺管子上！看她那脸色，真真是精彩！”
宝儿也扒着车窗，兴奋地：“舅婆！师父好厉害！那个坏姨姨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像……像厨房里打翻的颜料罐！”
慕容晚晴取下帷帽，露出清丽的容颜，眼中却无多少喜色，只有一片冷然：“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她贪墨的、挥霍的，迟早要一笔一笔算清楚。母亲的账，更在后面。”
苏静姝握住她的手：“一步步来。今日已是极大进展。柳氏经此一事，在安国公面前怕是彻底失了信任，往后行事也会多许多顾忌。”
“嗯。” 慕容晚晴点头，看向宝儿，语气柔和下来，“平安今表现很好，知道帮师父话了。”
宝儿得到夸奖，开心得脸红扑颇，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师父，那个老爷爷好像真的算术不太好。我们要不要教教他？不然他以后糖又被别人拿错了怎么办？”
苏静姝和慕容晚晴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忧国忧民”啊！
马车驶离安国公府，带着两纸薄薄却重逾千斤的地契，也带着柳姨娘无尽的怨恨与恐惧，汇入了京城繁华的街巷。
安国公府内，柳姨娘回到自己房中，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无声地流泪。地契没了，最大的财源断了，在慕容峰面前的信任也崩塌了，女儿的婚事也蒙上了阴影……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慕容晚晴！
“慕容晚晴……‘素问’……不管你究竟是谁……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怨毒的光芒。
而书房里的慕容峰，看着柳姨娘离去时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再想起今日在靖西侯府人面前丢尽的脸面，更是烦躁不已。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他宠爱了多年的女人，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而那个“可能”没死的嫡女慕容晚晴，又到底想干什么？
平静了多年的安国公府，因为慕容晚晴的回归和这两间铺子的交割，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内里的污浊与暗流，开始隐隐浮现。而对于慕容晚晴而言，这仅仅只是复仇之路上的第一步。拿回产业，只是开始。揭露真相，让凶手付出代价，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宝儿公子则抱着他的药箱，美滋滋地想：今帮师父拿回了很重要的“地契糖纸”！虽然那个老爷爷算术不好有点可怜，但谁让他没看好自己的糖呢？嗯，回去要跟灵儿表姨好好，那个坏姨姨变脸的样子，真的比戏法还好看！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向着靖西侯府的方向稳稳驶去。夕阳的余晖将车影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更长、更曲折的路，还在前方。但至少此刻，他们赢得邻一个回合，也收获邻一份实实在在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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