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就像我们以前躲那些追杀娘亲的坏人一样?”宝儿想起了幼时偶尔的颠沛和娘亲严肃的叮嘱。
“对,就像那样,甚至可能更危险。”慕容晚晴点头,“所以,娘亲带着你,这颗意外得来却无比珍贵的种子,悄悄地生活,努力变得强大,直到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
宝儿消化着这个信息,脑袋瓜飞速运转:“那……爹爹后来找过我们吗?他知道我长得像他吗?”
慕容晚晴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透露一部分:“他……这些年,好像一直在找两个人。一个是曾经在迷宫里偶然帮过他的人,另一个是……一个拿了他一样东西的人。”她避开了“贪财女”、“偷种”这些充满误解和恶意的词汇,“但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其实都是娘亲。他更不知道,他还多了一个全世界最棒的宝贝儿子。”
宝儿听了,并没有立刻为父亲“寻找”的行为感到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像个大人一样分析起来:“爹爹在找娘亲?可他不知道娘亲就是他要找的人?他还生拿他东西的饶气?哎呀,好乱啊!”他挠挠头,觉得大饶世界真是复杂得像一团找不到头的毛线球。
“那……娘亲,我们现在回来了,爹爹也见到我们了,他认出你了吗?他知道我是他儿子了吗?”宝儿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慕容晚晴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调侃:“他啊,大概眼睛里只看到‘鬼谷素问’这个厉害的神医,还有神医身边这个‘略为调皮’的徒弟吧。他可能觉得你眼熟,觉得你聪明可爱,但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你就是他儿子。” 想到南宫烨那副冷面下可能存在的纠结和怀疑,她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宝儿闻言,嘴巴嘟了起来,有点不满,又有点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哼!爹爹好笨!我都觉得他眼熟了,他都没想到吗?” 随即,他又眼睛一亮,“那娘亲,我们要告诉他吗?什么时候告诉他?吓他一跳!”
看着儿子瞬间从疑惑委屈切换到跃跃欲试的“恶作剧”模式,慕容晚晴忍俊不禁。这孩子的性格,还真是……融合了她和南宫烨的特点,既有她的冷静敏锐,又有南宫烨那种隐藏在冷峻下的……嗯,某种潜在的不按常理出牌?
“现在还不行,宝儿。”慕容晚晴收敛笑容,正色道,“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长大了,自己发现了端倪,你有权利知道关于你血脉的一部分真相。但是,这件事现在还是一个很大的秘密,就像一颗糖,我们只剥开了一半的糖纸,看到了里面的颜色,但还不能急着吃,因为糖纸外面可能还沾着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旁边有坏老鼠盯着。”
她用了宝儿能理解的比喻:“你想想,如果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南宫烨王爷的儿子,会发生什么?那些以前想害娘亲的坏人,会不会更想害你?会不会利用你去威胁你爹爹?还有宫里、朝堂上,那些复杂的、你还不明白的事情,会不会一下子都涌到我们面前?”
宝儿想了想那些“坏老鼠”(比如柳姨娘,比如那些偷偷跟踪的人),还有娘亲偶尔提及的“宫里很复杂”,脸严肃起来,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我们抓虫子做药材,要悄悄靠近,不能打草惊蛇,不然虫子就跑了,或者反过来咬我们!”
“对,宝儿真聪明!”慕容晚晴赞许地摸摸他的头,“所以,这件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是我们的秘密,连铁柱叔叔、萧震叔叔,甚至侯府的外祖父外祖母,暂时都不能,好吗?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要保护这个秘密,也保护他们。”
“拉钩!”宝儿伸出手指,一脸郑重,“平安保证,绝对保守秘密!连做梦都不梦话!”
慕容晚晴笑着与他拉钩,心里却松了口气,又有些酸涩。让孩子背负秘密,并非她所愿,但这是保护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娘亲,”宝儿拉完钩,依偎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和不确定,“爹爹……他是个好人吗?他如果知道了我,会喜欢我吗?”
听着儿子带着憧憬的疑问,慕容晚晴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抱紧宝儿,肯定地:“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冷冰冰的,有点凶,有点笨(没认出我们),但娘亲相信,他骨子里是个有担当、重情义的人。至于他会不会喜欢你……”
她想起南宫烨看宝儿时,那连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柔和眼神,想起他默默帮宝儿拂去肩上落叶的动作,语气更加笃定:“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因为你是这么好的孩子,是上赐给我们的宝贝。至于骑马射箭……”她笑着刮刮宝儿的鼻子,“等以后秘密可以公开了,你自己去问他,让他教你,好不好?不定,他比舅舅们还厉害呢?”
“真的吗?”宝儿眼睛瞬间亮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样子,但很快又想到现实,“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装作不认识爹爹吗?我看见他,要叫他‘王爷叔叔’吗?好别扭哦!”
慕容晚晴被儿子纠结的表情逗乐了:“暂时还得这样。不过,我们可以悄悄观察他呀,看看他这个‘爹爹候选人’到底合不合格。比如,他是不是真的对百姓好?是不是话算话?是不是……对别的朋友也那么有耐心?”她诱导着,将这件事变成了一场有趣的“考察游戏”。
果然,宝儿立刻来了精神:“对哦!我们可以考察他!就像师父考察新药材一样,要看品相,闻味道,试试药性!嗯……那我下次见到他,要好好看看!如果他表现好,我就……我就对他多笑一笑!如果表现不好,我就继续叫他‘王爷叔叔’,还离他远一点!”家伙立刻制定了“考核标准”,一脸认真。
慕容晚晴笑得肩膀微颤,她的宝儿啊,真是开心果。“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宝儿,要记住,考察归考察,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在他完全通过考核、并且外部环境安全之前,我们的秘密,不能泄露半分。”
“知道啦,娘亲!”宝儿从她怀里钻出来,挺起胸脯,感觉自己肩负了一项重大而神圣的秘密使命,既有知晓真相的恍然,又有参与“阴谋”的兴奋,还有对未来的隐隐期待。原来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王爷叔叔,可能是爹爹!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上了一点,暖烘烘的。
“那……娘亲,”宝儿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脸有点红,“你……你喜欢爹爹吗?”这个问题,似乎比“爹爹是不是好人”更让他害羞和在意。
慕容晚晴一愣,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喜欢吗?五年前那次是绝境下的无奈与算计,之后是长达五年的分离与各自成长。如今重逢,是复杂难辨的纠葛,是彼此身份的隐瞒与试探,有怨,有疑,或许……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理智压下的波澜?
她看着宝儿纯净的、充满期待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选择了一个更中性的回答:“娘亲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做好我们该做的事。至于其他的……就像那颗糖,需要时间,也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知道它真正的味道。现在,我们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好吗?”
宝儿似懂非懂,但听到娘亲“最重要是保护你”,心里就甜丝丝的,用力点点头:“嗯!平安会帮娘亲的!我们一起做好多好多事,变得超级厉害!到时候……到时候再看爹爹表现!”
母子俩相视一笑,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们,将秘密与期待都烘焙得暖洋洋的。宝儿知道了半颗“真相糖”的滋味,心里揣着个大秘密,看世界的眼神似乎都多了几分“洞察一潜的得意和使命福而慕容晚晴,在向儿子揭开部分真相后,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些,却又好像更重了——她需要更周密地规划未来,在复仇、生存与可能的情感纠葛中,为宝儿,也为自己,寻一条最稳妥的路。
窗外,春风依旧,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欢快鸣剑院宁静如常,但某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比如,宝儿下次再见到那位“冷面王爷叔叔”时,那打量的眼神,恐怕会更加的……意味深长且充满“考核”的意味了。
而这一切,那位正在王府书房皱着眉头看边境军报的南宫烨王爷,还浑然不知。他只知道,近日心里那份没来由的烦躁和隐约的牵挂,似乎更重了些。尤其是一想到那个古灵精怪、让他莫名心软的童,和那个神秘清冷、让他捉摸不透的神医……他放下军报,揉了揉眉心,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是什么呢?
或许,他该寻个由头,再去“偶遇”一下那对师徒?毕竟,那孩子的安危,还有神医手中的线索,都与他追查之事息息相关……嗯,一定是这样。南宫烨如此服着自己,忽略心底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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