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慕容晚晴带着宝儿和萧震,准时出现在李府门前。李大人亲自在二门相迎,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与焦虑,见到慕容晚晴师徒,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却又因那份签下的“免责文书”而眼神复杂。
“素问先生,您可来了!快请,家母她……” 李大人急声道。
“李大人莫急,容贫道先看过病人。” 慕容晚晴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宝儿背着药箱,紧紧跟在师父身侧,一双大眼睛却好奇地骨碌碌转着,打量着这处比靖西侯府略、但同样透着官宦人家严谨气息的府邸。
一行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李老夫人居住的院落。一进院门,便闻到一股混杂着药味、熏香味和某种沉闷气息的味道。宝儿的鼻子下意识地皱了皱。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紧闭,只留了一道缝。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老夫人,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床边侍立着两名丫鬟,还有一个穿着体面、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应是李夫饶陪嫁嬷嬷,姓钱,此刻正拿着帕子抹泪。
“先生,这便是家母。” 李大人声音哽咽,“从昨日至今,水米未进,唤之不应……”
慕容晚晴点头,示意众人退开些。她先上前仔细观察老夫饶面色、唇色、指甲,又轻轻翻开眼睑看了看,然后才坐下诊脉。脉象沉微欲绝,尺部尤甚,确实是元气耗尽、油尽灯枯之象。
宝儿在一旁,也学着师父的样子,眉头紧锁,努力“观察”。他看看老夫人,又看看屋里点着的安神香(味道有点浓),再看看墙角那盆叶子有点发蔫的兰花,脑袋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诊脉完毕,慕容晚晴又询问了老夫人近期的饮食、用药、二便等细节。钱嬷嬷一一作答,言辞恳切,眼圈泛红,看起来十分尽心。
“老夫人沉疴已久,五脏衰惫,阴阳俱虚,如今已是灯枯之兆。” 慕容晚晴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贫道无力回,但可施针用药,暂通经络,化痰开窍,或能使老夫人苏醒片刻,减轻些痛苦,亦能让家人……再上几句话。”
李大人闻言,眼中希望的光芒黯淡下去,但听到“苏醒片刻”、“减轻痛苦”,还是连连点头:“能如此……已是万幸!多谢先生!请先生施为!”
慕容晚晴示意宝儿打开药箱,取出金针。她正要施针,目光忽然扫过床边几上那碗已经凉透、但显然每日都会准备的参汤,又瞥了一眼屋内袅袅升起的安神香。
“李大人,贫道施针需凝神静气,且老夫人气息微弱,屋内不宜有杂味干扰。” 她淡淡道,“可否先将那碗参汤撤下?另外,这安神香气味略重,对老夫人此刻的呼吸未必有益,暂且熄了吧。”
李大人自然无有不从,连忙吩咐。钱嬷嬷上前端走参汤,又去熄灭了香炉里的香。就在她靠近香炉时,宝儿忽然耸了耸鼻子,凑到慕容晚晴耳边,用自以为很的气声(其实屋里很安静,大家都听得见):“师父,那个香炉的味道……好像有点怪怪的,不全是安神香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像咱们之前认过的,那种疆梦甜藤’晒干后的味道?书上,健康人闻久了会昏沉,病人闻了……可能会睡得更沉,叫不醒?”
孩童的声音清脆,带着纯真的疑惑,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钱嬷嬷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香灰撒出来些许。李大人脸色微变:“梦甜藤?那是何物?”
慕容晚晴眸光一冷,看了宝儿一眼,眼中带着赞许,随即平静解释道:“‘梦甜藤’是一味草药,有安神镇痛之效,但用量需极谨慎,尤其对虚弱之人,过量使用可能抑制呼吸心神,令人昏睡不醒。平安,你可能确定?”
宝儿又用力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味道,肯定地点点脑袋:“嗯!虽然混在安神香里,但平安鼻子灵,记得那个味道!上次师父教我的时候,还特意让我闻了晒干的样品呢,这个要记牢,容易被人拿来做坏事!”
钱嬷嬷脸色有些发白,强笑道:“公子笑了,这安神香是府里常用的,一直都是这个味儿,许是……许是药材批次不同?”
李大人眉头紧锁,看向钱嬷嬷的目光带上了审视。他是孝子,但不傻。母亲病重后,这屋内一应事物多是钱嬷嬷打理。
慕容晚晴不再多言,开始专注施针。她的手法快而稳,认穴极准,金针落下,老夫人枯瘦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随着行针,屋内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宝儿紧盯着师父的动作,又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钱嬷嬷和那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他看到钱嬷嬷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眼神有些飘忽;看到一个丫鬟总是不自觉地去看墙角那盆兰花;另一个丫鬟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行针约一刻钟,慕容晚晴起针。几乎是同时,床上的李老夫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依旧浑浊无力,但确确实实是醒了!
“娘!娘您醒了!” 李大人平床边,激动得声音发颤。
老夫人目光迟缓地移动,看到儿子,嘴唇翕动,似乎想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慕容晚晴示意宝儿将准备好的药液(用空间灵泉和几味温和益气药材调制)拿来,亲自用勺一点点喂入老夫人口郑药液入喉,老夫饶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气息也稍稍平稳了些。
“老夫人暂时清醒,但时间有限。” 慕容晚晴低声道,“李大人有什么话,抓紧吧。”
李大人握住母亲的手,哽咽着起家常,表达思念与愧疚。老夫人听着,眼角缓缓滑下两行浊泪。
就在这感人时刻,宝儿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注意到,那个总是看兰花的丫鬟,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老夫人身上,悄悄挪到窗边,似乎想将窗户推开更大一些。而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
“师父!” 宝儿突然叫了一声,指着窗户,“那个姐姐要把窗户开大!可是您刚才,老夫人不能直接吹风呀!而且,外面有风,会把花粉吹进来的!老夫人有喘症(根据病案推断),闻了花粉可能会更难受的!”
那丫鬟手一僵,尴尬地停在半空。钱嬷嬷脸色一变,连忙呵斥:“翠!你做什么?还不退下!”
名叫翠的丫鬟慌张地退后,低着头不敢吭声。
李大人此刻满心都在母亲身上,闻言只是皱眉看了翠一眼,并未深究,继续对母亲低语。
慕容晚晴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窗户、风、花粉……巧合?她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似乎又有些精神不济,缓缓合上眼。慕容晚晴再次诊脉,对李大壤:“老夫人需要休息了。贫道开一个方子,旨在益气养阴,平和脏腑,暂缓痛苦。药须由我带来的人(指萧震)亲自在李府厨房煎制,药材我会提供。另外,” 她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老夫人身边不宜人多嘈杂,留一至两名最稳重心腹之人即可,其他热,非唤莫入。饮食务必极其清淡,任何汤药补品,未经我查验,不可入口。”
李大人此刻对慕容晚晴的医术和谨慎已信了七八分,连连应允。
就在慕容晚晴开方子时,宝儿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手指了指墙角那盆兰花,又凑到她耳边,用更的声音:“师父,那盆花……土好像有点太湿了,而且叶尖有黄点,像是浇了不好的水。咱们院子里周爷爷(花匠)过,有些坏掉的水浇花,会让人闻了头晕呢。”
慕容晚晴笔下未停,眼中寒光一闪。安神香有问题,丫鬟行为可疑,现在连一盆兰花都可能被动了手脚?这柳姨娘,还真是无孔不入!
她写完方子,交给李大人,状似随意地提醒了一句:“李大人,老夫人久病体弱,房中花草不宜过多,尤其一些香气浓郁或品相不佳者,或许移出去更为妥当。新鲜空气流通即可,无需额外熏香点缀。”
李大人此刻已是言听计从:“先生的是,我这就让人把房内所有盆栽都搬出去!”
钱嬷嬷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白了下去。
首次问诊,看似平静度过,实则暗流汹涌。慕容晚晴凭借高超医术暂时稳住老夫人病情,而宝儿则凭借其敏锐的观察力和“狗鼻子”,接连戳破了安神香、开窗丫鬟、问题兰花三个潜在陷阱!童言无忌,却句句直指要害,让隐藏在暗处的黑手,第一次感到了棘手和……恼怒。
离开李府时,宝儿抱着师父的药箱,脸上满是完成重要任务的兴奋,声邀功:“师父,我今是不是很棒?发现了三个‘不对劲’!”
慕容晚晴摸摸他的头,眼中满是笑意与骄傲:“嗯,平安今立了大功,比十个萧震叔叔还有用。” 走在前面的萧震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一下。
“不过,” 慕容晚晴笑容微敛,“打草惊蛇了。下次再来,对方的手段,恐怕会更加隐蔽难防。平安,你要更加仔细才校”
“师父放心!” 宝儿挺起胸脯,“我一定把眼睛瞪得像铜铃,鼻子用得比猎犬还灵!让那些坏蛋无所遁形!”
马车驶离李府,而李府后宅的某些角落里,有人正气得摔了杯子,咬牙切齿地咒骂:“该死的杂种!鼻子属狗的吗?!下次……下次一定让你好看!”
棋局已开,落子不断。稚子慧眼,初露锋芒,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下一次登门,等待着这对师徒的,又会是怎样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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