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那片刻的永恒,终究被一丝尖锐的刺痛撕裂。
洛昭然猛地睁开眼,光影交织的冰莲仍在缓缓旋转,混沌初火温顺如初,可她的胸口却像是被烙铁狠狠烫过。
那不是寻常的伤,而是来自神魂最深处的战栗——她与寒渊以“共生之约”烙印在一起的名字,正在被一股无形却霸道的力量强行剥离!
她惊骇地低头,看向怀中安然闭目的寒渊。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垂下的手上时,瞳孔骤然紧缩。
他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晶莹的尘埃,无声地飘散在混沌之郑
那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湮灭——是规则层面的抹除!
“共生之约”允双魂同驻,护他们神魂不灭,却护不住他这具凡人之躯!
归墟是万物本源,其力量对凡人而言,无异于最烈的毒药。
道规则,不容许一介凡人在此久留。
“寒渊!”她颤抖着握住他尚有余温的手,那消散的速度似乎因她的触碰而慢了一丝。
他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眸中没有惊慌,只有一片了然的温柔笑意。
他反手,用仅存的几根手指,将她一缕散落的发丝,轻轻绕上自己那根正变得透明的指,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过……要一起留。”
一句话,让洛昭然的心脏瞬间被攥紧。
他早就知道了!
从缔结契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却从未对她过一个字。
怒火与心痛交织,几乎要将她吞噬。
但她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抱起他,神念一动,撕裂虚空,瞬间回到了人间——那片曾被战火焚毁的听雪筑旧址。
废墟之上,弟子们早已将院重建,一草一木皆复原如初。
院中那尊她常用的丹炉,炉火甚至还未曾彻底冷却。
奇异的是,就在那片被战火烧成焦炭的土地上,一株的冰莲,竟破土而出,迎风摇曳。
洛昭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将寒渊轻轻放入丹炉旁,让他倚靠着尚有余温的炉壁,随即取出那支断裂的玉簪。
此簪承载着他们的情意,是情烬火的源头,或许能为他重塑神基!
她催动神力,指尖燃起一簇金红色的情烬火,心翼翼地引向寒渊的眉心。
然而,那无往不利,连混沌都能安抚的火焰,在触及他皮肤的刹那,却如遇蛇蝎般骤然缩回,转而亲昵地环绕在她的指尖,仿佛在撒娇,又像是在拒绝。
它只肯护她,不肯渡他!
洛昭adoras然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心沉入谷底。
这火,因“爱”而生,而非“牺牲”。
它能感受到她此刻强行逆改命的意图是一种牺牲,若她执意为之,火焰便会反噬,连她自己也会被这股力量拖拽,一同坠入虚无。
“主上,”墨渊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声音低沉,“有些规则……是地烙下的铁律,连心火也烧不穿。”
洛昭然没有回头,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下去。
她沉默地将寒渊安置妥当,转身走入书房,翻出了那本早已残破不堪的《百毒解录》残卷。
既然神道不通,那她就走巫途!
她不信,上古巫族的通秘术里,会没有一两句关于“凡魂永固”的记载。
两日两夜,她不眠不休,指尖划过那些古老晦涩的文字,双眼因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
第三日清晨,当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她忽然起身。
眼中没有找到答案的欣喜,反而是一片决绝的冰冷。
她走到丹炉前,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落,她以血为引,在炉底飞快地绘出一个繁复而诡异的阵法。
那阵纹与寻常的“双生燃命阵”截然相反,它不是共享生命,而是剥离情契!
她要亲手斩断两人之间灵息交融的纽带,将寒渊从她的神魂中剥离出去。
如此一来,他便不再与归墟本源产生纠缠,道规则自然也无法再追索他这具凡人之躯。
代价是,他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心跳,再也无法分享她的喜怒。
他们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以吾之血,断情之索……”
当最后一个咒言即将出口时,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坚定得让她无法再落下分毫。
寒渊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的身体已经虚化了大半,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眼神却锐利如刀:“你若断契,便是杀了我。”
他艰难地抬起眼,望进她满是泪水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是怕死……是怕再也看不见你。”
洛昭然的泪水终于决堤,可她握着匕首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就在她与他僵持不下,心神剧痛之际,丹炉炉心忽然发出一声嗡鸣!
那支被她放在一旁的断簪,竟自行浮起,簪身绽放出柔和的清光。
一朵巨大的冰莲虚影在空中盛开,莲心之中,竟映出三千年前祭坛上的画面——
画面里,还是少年的寒渊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眉心那枚华贵的神纹正裂开一道细微的血痕。
他竟是将自己的一半元神,硬生生剥离出来,封入了那支玉簪之中!
画面之外,传来他当年立下的誓言,跨越三千年光阴,清晰地响在她的耳畔:“我以神魂为誓,护你轮回百世,安然无虞。”
洛昭然彻底怔住了。
原来,早在她尚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年纪,他就已经为她铺好了这条用神魂浇筑的命途。
原来,他早已不是完整的神,所以才会在归墟的规则下如此脆弱。
她猛然醒悟!
不是情烬火不渡凡人,也不是地规则不可违逆。
而是它等的从来不是规则的允许,而是他们二人心意合一的献祭!
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双向奔赴的爱!
她松开匕首,任其“当啷”一声坠地。
下一刻,她反手握住那支悬浮的断簪,在寒渊震惊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反而是一种得证大道的澄澈。
她引动全身巫皇之力,通过那支作为媒介的玉簪,疯狂地灌入寒渊残破的躯体。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屋顶,仿佛在与那无上的道对视,用一种低沉而威严的古语吟诵道:
“我非求允,亦非借神力——我是洛昭然,以血为证,以魂为契,赐你新生!”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指尖那簇一直不肯离去的情烬火,轰然暴涨!
火焰倒卷而回,将两人完全笼罩。
这一次,它不再是温柔守护的焰,而是充满了无上创造之力的创世之火!
寒渊那正在消散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崩解,甚至开始从虚无中重新凝聚。
他的胸口,一朵微的冰莲印记缓缓浮现,如同一个新生的脉搏,开始发出微弱却有力的跳动。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之巅,墨渊正处理着宗门事务,却猛然抬头望向空。
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之上,竟毫无征兆地飘下邻一片雪花。
那雪花并非纯白,而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神圣的银色光辉,轻盈地、固执地,落向人间。
这是情烬火第一次,挣脱了规则的束缚,主动选择了降临。
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姿态,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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